第150章 聖使

  入夜,漆黑如墨,一輪月牙掛在天空。杏花庄已被「姍姍來遲」的官兵團團圍住,無數火把在莊子內移動,尤其是湖心亭那一片,湖水倒映火光,映如白晝。

  朱烈此刻現身莊子內,聽戶部的人彙報情況。

  時間一長,他便覺得戶部的人實在啰嗦,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

  「好了好了,本司使知道了,都退下吧,本司使會處理的。」

  等人走後,朱烈私底下召見周通。周通把午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訴說。

  「目前來看,此次行動是圓滿的。」

  朱烈點點頭,詢問周通的傷勢如何。

  周通拱手道:「沒事,都避開了要害。」

  「對了,他們現在人在何處?」朱烈問道。

  「派人跟著呢,二人現在在月亮崖。」

  周通頓了片刻,又道:「對了,大人,有兩個女子目睹了全過程,屬下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朱烈皺眉,偏頭看了看被自己人拿住的徐府兩姐妹,一時犯了難:

  許舟今日做的事情,不能暴露出去啊,要不然前功盡棄。

  要不殺了?

  一了百了。

  朱烈心裡想到,死人的嘴向來是最牢靠的。

  周通看見朱烈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一時只覺瘮人的慌。

  ——————

  月亮崖。

  此處賞月是處好地方,崖上光禿禿的,怪石嶙峋,不長樹木,距離杏花庄並不遠。

  崖下避風處,二人相對而坐,四目相對。

  四周環境十分安靜,只有不知名的小蟲子時不時叫兩聲。

  許舟剛欲點起火堆,便被韋艄公出言阻止。

  只是一說話的功夫便咳嗽起來,引發身上傷勢:「不要命了……咳咳咳。」

  許舟連忙放低姿態,拱拱手認錯。

  韋艄公看了許舟一眼,並未多作責罵。

  今日若不是這小子恰巧出現,怕是自己也要跟著葬送在杏花庄。

  「你立刻回去。」

  許舟不懂什麼意思,皺起眉頭。

  韋艄公繼而解釋道:「你的身份不能暴露,官兵很快就會對這一片展開搜查。」

  許舟故作擔心道:「那您的傷?屬下實在擔心。」

  韋艄公現在看起來臉色極為不好,本就黑瘦,現如今嘴唇發紫,還不停地咳嗽,顯然是在跟周通的打鬥過程中傷及到根脈,若是不及時醫治,怕是……

  不過韋艄公卻一點都不在意,伸手擦了擦嘴角血跡:「沒事,我的傷我自己清楚,還死不了。」

  確實死不了。

  如果死了,就沒人知道許舟的功勛。

  韋艄公還要回去,當著大傢伙的面,提拔許舟呢。

  所以周通下手時,也是故意收了力,不至於幾拳就打死韋艄公。

  「我走了,您怎麼辦?」

  許舟臉上流露出無比擔憂的神色,不得不說,許舟就是吃卧底這碗飯的,已經完全融入魔教小嘍啰的角色當中。

  韋艄公擺擺手,對許舟感官頗佳:「沒事,我會在鄉下養幾日,之後再選日子進城……別耽誤時間了,你快走,小心行事,千萬別暴露了。」

  韋艄公又咳嗽兩聲,身子不停地顫抖。

  連推帶搡地要許舟快點離開,遠處已經能看到官兵搜捕的火光,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許舟沒有辦法,只好站起來對韋艄公拱拱手:「屬下告退!」

  而後身形快速隱匿,消失不見。

  韋艄公起身,稍微處理一下這片地方,用樹枝掃掃地上遺留的腳印,把許舟尋來的木柴也扔到遠處,這才捂住真氣翻湧的胸口,朝相反的方向遁去。

  他這種情況是不能進城了,得找個安全地方休養個把月,等傷養好后再做打算,在城外,也有烈火堂的據點,倒是不擔心沒有地方休養。

  韋艄公沿著月亮崖下的山谷慢慢走著。

  如此走了大約兩刻鐘,他忽然止住腳步。

  從他的視線往前看去。

  只見谷口的路邊有塊矗立的大石頭,一位身穿夜行衣,束高馬尾的江湖女劍客雙臂環胸,抱著自己的劍靠在石頭上,閉目假寐。

  韋艄公警覺起來,可下一刻又放下戒備心。

  對方若是想殺自己,自己早就沒命,不用等到這個時候,自己還活著,說明對方不是敵人。

  韋艄公看著女劍客,稍微拱手:「請問閣下是?何故攔路?」

  總不會是碰巧遇見,定是故意等著自己的。

  白鷂鷹慢慢睜開眼帘,上下打量韋艄公一眼。

  瞧他傷重,下意識地從袖口中掏出一瓶丹藥,想要拋過去替他療傷,但轉念一想這丹藥過於珍貴,小小的韋艄公還不配享用,便暗自將丹藥攥緊在手心。

  白鷂鷹轉而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拋給韋艄公。

  韋艄公雙手接過,一入眼,他瞳孔猛地一震,下意識地就要跪下來參拜:「屬下參見聖使!」

  令牌韋艄公只在圖紙上見過,說是遇見執有此令牌的人,便如教主親臨。

  魔教上下,也只有教主身邊極為信任的幾人才會擁有此令牌。

  白鷂鷹上前取過令牌,語氣冷冷道:

  「從今往後,京城烈火一趟由本聖使統領。」

  「謹遵聖令!」

  自京城城門解禁之後,白鷂鷹便遵從教主之令,暗地裡貼身保護許舟,不過只兩三日的功夫,她便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

  許舟竟是皇城司安排進烈火堂的暗樁!

  事情太大,白鷂鷹一時拿不定主意,已經傳信回去給教主,讓教主拿主意,不過信件往來需要一點時間,她還沒得到最新的指令。

  這幾日,她日日躲在暗處,監視許舟,有幾次差點被皇城司發現。

  今日也是如此,她也在杏花庄,也出現在湖心亭,和韋艄公打鬥的那個人差一點就發現了自己。

  如果事情再這樣不受控制繼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聖使?聖使?」

  韋艄公見面前聖使長時間不動,也不說話,只是眉頭緊皺,於是壯著膽子喊了兩聲。

  白鷂鷹回過神來,未發一言,便要轉身離去。

  韋艄公趕忙追上去,小心翼翼地問道:「聖使,今後教中之事可有安排?好讓我等提前準備一下。」

  白鷂鷹始終冷著一張臉,忽的停住腳步:「一切如常,若是有事,我會再來尋你的。」

  說完,白鷂鷹身形「咻」地一聲消失在原地,朝遠處極速遁去。

  只見月色下一道黑影,快如閃電。

  韋艄公還有話堵在嗓子眼。

  聖使,您方向是不是搞錯了?這邊走安全點。

  白鷂鷹可沒走錯,為了單獨見韋艄公一面,她可是跟丟了許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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