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快說呀,小花花
入夜,孤月懸空。
午後一場暴雨的緣故,讓晚上的溫度下降不少,京城一百零八坊繁華依舊,眾人該吃吃,該喝喝。城外方家莊一戶慘遭滅門的消息,還需幾日才能發酵完全,到那時,定是茶樓酒肆中不錯的談資。
皇城司,詔獄。
詔獄在地下深處,構造複雜,像一座巨大的迷宮。
若沒熟人領路,很可能下去就上不來了。
詔獄里常年暗無天日,老鼠和蟑螂橫生,是皇城司用來審問犯人,關押犯人的地方。
詔獄不同京城其他大獄,進入這裡的人犯,二十年間,七千多個日日夜夜,從來沒有人活著走出來,沒有例外。
詔獄一間明亮的審訊牢房中。
花公子身子懸空七尺有餘,吊在高處,雙手雙腳被鎖鏈鎖住,成一個「大」字。
為了防止這位魔教中人使小手段,從他被押回詔獄的那一刻,就有經驗豐富的審訊人員,挑斷他的手筋腳筋,令其不能動彈,而且還用鐵鉤鎖住了他的琵琶骨,並且喂他服下「化氣散」,不出半個時辰,他一身的魔功就會被化去,武功全失,變成一個廢人。
「咯吱——」
厚重的鐵門發出刺耳的聲響,朱烈聞訊,從平安縣衙趕回來,進屋后,他又將牢房的門重新關上,坐到最靠邊的位置。
人已到齊,可以開始最後的詢問。
皇城司除開「閉關」的朱雀使姜紅豆,其他三位主事的司使前後腳到齊,連皇城司的指揮使賈盛也親臨現場。畢竟花公子背負命案,白虎幫死了幾個無足輕重的捕快一事先不論,單雲陽侯之死就足夠眾人重視。
皇城司必須儘快破案,給雲陽侯府一個交代,給朝廷諸公一個交代。
「開始吧。」
身穿藏藍圓領衫的大宦官賈盛,面無表情,輕輕地一揮手。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下一刻,沾滿鹽水的細長藤條鞭子就落在被吊在空中的花公子身上。藤條鞭子又細又長,硬度十足,這一鞭子抽在人身上,免不了要皮開肉綻,下手再狠一點,力道再大一點,白骨都要顯露在外面。
硬生生地挨了一鞭子,花公子嘴裡悶哼一聲,全身都在痙攣,額頭上冷汗直冒。
若平時挨這一鞭子也沒什麼,頂多就是撓痒痒。
可如今他被皇城司的人硬灌下化氣散,體內的真氣十不存一。
這一鞭子下來,帶落一串血水,疼的他眉頭緊皺,嘴唇都差點咬破。
「說說吧,為何要殺雲陽侯?」
耳邊傳來磁性十足的嗓音,花公子抬頭,視線落在章官生身上,落在這位皇城司的玉面書生身上。
二人走的是同一個風格,皆白衣飄飄,風流倜儻……章官生因年長的緣故,身上少了幾分輕浮和桀驁不馴,花公子好似在章官生身上看見了十年後的自己。
「想殺,便殺嘍.……」花公子忍受劇痛,語調輕佻。
話音剛落,藤條鞭子再在花公子身上留下一道血痕,沾滿鹽水的藤條讓疼痛無疑加了一個度,花公子險些沒挨住,疼暈過去。他知道這是抽鞭子人的拿手好戲,能讓自己疼到極限,咬牙切齒,又不讓自己徹底疼暈過去。
這便是詔獄的手段。
藤條鞭子還只是開胃菜,好戲和硬菜還在後頭,如果自己堅持嘴硬的話。
又見漢子揚起手中鞭子,花公子急忙開口:「雲陽侯?那是誰?我只記得我殺了一個正在寫字的富員外!」
章官生還欲開口,但被賈盛伸手攔住。這件事雖然一直是邱螢和朱烈牽頭在辦,但這二位坐鎮皇城司的人物平時也沒少操心,對案子的細枝末節掌握的事無巨細。
賈盛站起來,雙手負在背後,語氣淡淡道:「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如此?就不要浪費彼此寶貴的時間……你為何殺雲陽侯,殺了雲陽侯后,為何又去殺一個早就卸甲歸家的方平?」
「理由人盡皆知.……是因為二十年前的一場舊事吧。」
二十年前,大周皇帝昏庸無能,濫用佞臣奸臣,致使民不聊生。
各地藩王打著「清君側,靖國難」的旗號,千里起兵。
仗打了三年多,到達京城的幾路藩王實力大致相當。
為了不起摩擦,他們私底下商議,誰最先攻入京城,便奉誰為天子。當年,還是城門校尉的雲陽侯,主動棄暗投明,為藩王之一的離王打開城門,至此離軍才能最先攻入京城。
后離王登基,為昌明帝。
著重嘉獎了此戰的最大功臣,封雲陽侯,世代襲爵。
二十年後,雲陽侯被殺,死在自家書房,緊跟著死的便是雲陽侯當年的副官,方平。
「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來問我?」花公子艱難地抬起頭顱,嘴唇發白皸裂,布滿血絲。
賈盛搖搖頭,又道:「我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我們想知道,你背後那人是誰?又藏在京中何處?」
目前,皇城司的判斷是:小小花公子不可能悄無聲息,不驚動外人的情況下,殺死雲陽侯,他背後定還有幫手。
花公子聽聞,竟然啞笑一聲,緊跟著身子顫抖個不停,忽的咳出一口鮮血,臉色慘白道:「我神教威武,離朝命不久矣!」
「我一人足以碾死當年的那些叛徒,一個都不留……」
「不不不。」賈盛搖頭:「憑藉你一人的實力,還不足以悄無聲息的殺掉雲陽侯。」
「就是我殺的!」花公子眼神堅定道。
賈盛還要說話,哪知一直在後面看戲的邱螢,有些不耐煩地開口:「指揮使大人,多費口舌作甚?再硬的骨頭,打了才知道到底有多硬。」
言罷,邱螢給手執鞭子的漢子使了一個眼色,漢子隨即揚起手中鞭子,在空中揮舞一圈,呼呼作響。
賈盛看了花公子一眼,只好退回原位。
之後的時間,便是慘無人寰的酷刑環節,每一鞭子落下,都會帶下血水和肉沫,前幾鞭子,花公子還能隱忍不發,到最後疼的實在忍不住,叫出聲音。
那一聲聲哀嚎,聞者心驚。
「說不說?那人是誰?藏在京中何處?」
「說你奶奶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