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緣滅緣起終有時(大結局)
殊守沉掃量了一下江楚格,「你一次都沒去過那個洞穴?」
「你哪來那麼多問題?之前不是惜字如金的嗎?」江楚格轉身就走,「話少時討厭,話多時更討厭!」
「你不是受人之託嗎?」殊守沉說道,「你不回答,我就不走了。」
江楚格氣急敗壞的看著殊守沉,「我救你,還要求著你活下去?」
殊守沉倚著洞壁,垂下眼睛,沉默著。
「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江楚格抑著怒火,轉瞬間,無奈的舒口氣,「那你得答應我,如果我跟你說了,你不能告訴韋凡。」
殊守沉蹙下眉,看向江楚格,「跟他有關係?」
「關係大了!」江楚格看了眼殊守沉手裡的小球,「那個,是我的東西。」
殊守沉看了看小球,困惑道,「這是你的?」
「說了你別不信,我之前找人算過命,韋凡在我的前世出現過,他救過我,這個小球是我送給他的。」江楚格輕輕咬了下嘴唇,避掉了一些不願相信的片段。
殊守沉思索片刻,心頭一顫,「你說的算命,是不是類似把脈的形式?」
江楚格意外道,「你怎麼知道?你也找那人算過?」
殊守沉問道,「汪韋凡救你時,你多大,在什麼地方?當時還有誰在?」
江楚格不解,「你幹嘛對我的事那麼感興趣?」
「回答。」殊守沉帶著命令的口吻。
江楚格敢怒又不敢違背,語氣極差的回道,「被救時在一個村落,我的父母也在!我不知道當時自己多大,算命那人沒說!你還想知道什麼!」
殊守沉問道,「那一世,你是怎麼死的?」
江楚格神色一僵,睫毛顫抖著,下一秒,慌亂不安的吼著,「你要是不想跟我走,就死在這好了!我沒什麼可說的了!韋凡從來沒要求過我什麼,一直都是我自願給予,這是他唯一一次主動開口讓我幫忙!他一心想讓你活下去,如果你把這個當作威脅我的籌碼,那你要失望了,本小姐不吃這一套!你要是真死了,我大不了賠一條命給他!」
殊守沉看著江楚格的背影,心情複雜,默不作聲的跟在江楚格身後,不再發問。
很快,兩個人走到了洞道盡頭,一座三米高的木質樓梯架於地面。殊守沉隨江楚格走上去,拉開一扇移門后,出現了好多女士衣服,江楚格把衣服推到一側,又推開一扇門,兩個人從一個衣櫃走了出來。
這裡是一間卧室,殊守沉張望一圈,看陳設,是江楚格的房間。
此時,江楚格顧不上殊守沉,坐在床邊,一直低頭按著手機,好像在給誰發信息。幾分鐘后,江楚格急躁的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邊提示對方關機。
江楚格發了一條語音過去——「韋凡,你在哪?怎麼關機了?」
沒兩秒,她又發送一條語音,「韋凡,人我已經帶出來了,你不是說,救下他,你就會答應我任何要求嗎?」
江楚格似乎已經覺察到事情不妙,聲音微顫,臉上勉強掛著笑,繼續發著語音——「韋凡,我之前要你答應我,跟我一起離開,去國外找我的家人,我現在反悔了,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走,沒關係,我們都不走了,我陪你留下,但我要見你!」
殊守沉攥了攥小球,低聲道,「汪韋凡他……」
「你閉嘴!」江楚格紅著眼吼道。
殊守沉看著她,不再言語。
江楚格捧著電話,眼淚止不住的流,繼續發語音——「韋凡,我……你不想見我也行,只要你回個信息給我……我求你……」
殊守沉走過去,靜靜的看著江楚格,不知道要說什麼。
江楚格忽然推開殊守沉,跑到衣櫃前,企圖折回。
殊守沉拉住她,「你要幹什麼?」
「你別管我!」江楚格掙脫著,「我知道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殊守沉提高音量,「陪他一起死嗎?」
「有什麼不可以?」江楚格質問道,「你剛才不是也想留在洞穴嗎?你又是因為誰不想活了?」
殊守沉啞口,霎時,房屋劇烈晃動,房間內的擺設接二連三的掉落下來。
「護著頭!」殊守沉拉著江楚格向外跑。
江楚格一直回頭看著衣櫃。
殊守沉和江楚格剛跑出去,身後的別墅瞬間塌了兩層,他們站在欄杆外,看著眼前此景,各有所想。
「叔!」許博抱著黑啤飛快的跑到殊守沉旁邊,把殊守沉上上下下打量個遍,「你沒事吧?我剛才都急死了!你從哪出來的啊?」
「使者!」蓉錦跟楊姐也飄了過來。
殊守沉接過黑啤,發現它的兩個前爪血肉模糊,「黑啤怎麼了?」
「還怎麼了!以為你被活埋了,天真的想用爪子刨進去找你!」許博問道,「叔,香香好像把你的傘弄丟了,突然一下我們全暴露在外了,好在當時已經出了洞道,這要是在穿越那些碎石時,傘掉了,我們是不是都得鑲在山體里啊?」
「師爺!」老黃背著展笑小跑過來,展笑還在昏睡,困陰傘綁在展笑的手腕上,搖搖欲墜。
殊守沉走到展笑身邊,把困陰傘取下,斜背身後。
許博見狀眨眨眼,「沒,沒丟啊……」
江楚格走過來,淚痕未乾,指著殊守沉手裡的小球,問道,「可以把它送給我嗎?」
……
幾天後,展笑給南風,夜芯,由嚴買了三個墓地。
殊守沉,展笑,許博,老黃,一行四人站在墓碑前。
許博抱著黑啤,一會兒摸摸脖子抓抓頭髮,一會兒又撓撓臉捏捏下巴……即便聽全了幾個人前世的愛恨糾葛,還是沒什麼參與感。
展笑說許博沒良心,沒感情。
許博笑笑敷衍,畢竟以後還要在故人歸打工,不能得罪老闆,但他心裡覺得自己怪委屈的。千年前,他只是笑林里一隻整天被殊守沉欺負的狗……一隻狗,你還想讓它怎麼樣?
許博用眼角瞄著身旁這三個滿臉悲愴男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展笑看著墓碑,語氣冷淡,「殊守沉,那天如果江楚格不出現,你是不是打算一起陪葬的?」
殊守沉直言,「她出現后,我也沒打算活下去。」
展笑看向殊守沉,帶著幾分不滿,「那你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改變主意,又想活下去了?」
殊守沉搖頭,「只是突然想做一些他們願意看到的事。」
展笑冷呵一口氣,心道,老子忙活了百年,老婆都沒空娶,精力都花在你身上了,到頭來,你丫去討好別人?
殊守沉迎著夕陽餘暉,轉頭看著展笑,一道光亮剛好照在自己的臉上,他眯著眼,笑意若隱若現,「我說的『他們』中,也包括你。」
展笑抬了下眼,心裡一下暖了起來,抑著嘴角,「你現在,越來越有小禍害的影子了!」展笑蹲下身,把由嚴的靈位牌放在墓碑前,「小老頭,我睡了你幾天的床,現在還你一個小房子,下次看到你,你就別追著我打了啊!」
許博問道,「香香,你不是說由長老的魂兒要一直守在安息島嘛,你這是在說給誰聽?」
展笑沖了句,「關你屁事!再廢話給你送回笑林!」
「你說送就送?我上一世救過叔,是個烈士!」許博嬉皮笑臉的向殊守沉身邊湊湊,「我叔是絕對捨不得把我送走的!」
展笑無比真誠的對許博說了句,「你真的特別煩人!」
許博抱著殊守沉的胳膊,得意道,「我叔喜歡就行!」
殊守沉面不改色,心裡是對這個失而復得的狗子珍惜極了。
臨走時,殊守沉看到一個男人駐足在一個墓碑前,這人看著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男人把手裡的鮮花放在墓碑前,許博不經意間,瞄到了那個男人虎口上有一個月牙形的胎記。許博皺皺眉,心道,是找我看前世又不付錢那孫子?
男人深鞠一躬后,轉身離去。
殊守沉走過去,看了眼那個男人祭拜的墓碑,是一個夫妻合葬的墓。照片上的兩個人是梁師傅和他的老伴兒。當他看到這對老夫妻的名字時,殊守沉心頭一顫……
展笑也愣住了,良久,輕聲念出墓碑上的名字,「梁孑然,陳安和……」
殊守沉想起來,剛剛那個男人,是曾經給梁師傅從酒吧后廚拿食物的小曹。墓碑前除了一束鮮花外,還有一個黑啤酒易拉罐。
黑啤從殊守沉懷裡跳下去,走到墓碑前,用嘴巴蹭了蹭易拉罐。
殊守沉回身四處張望,小曹已經不見蹤影。
……
陌生的城市,曾靜坐在露天咖啡店的圓桌前,自拍了一張照片——一張桌子,兩杯咖啡,她自己在照片的左半邊,面色紅潤,笑容溫暖如春,照片另一半邊留白。
曾靜把照片發給了汪韋凡。她不斷向上翻著聊天記錄,一個月以來,都是自己發的信息,汪韋凡從來沒有回復。
曾靜問道,「新月,你說我們以後還要給他發信息嗎?會不會太打擾人家?」
片刻,曾靜寵溺一笑,用自己的咖啡杯,輕輕撞了旁邊的咖啡杯一下,「好好好,聽寶貝女兒的,不是打擾,是報平安。」
……
庭院搖椅上,老楊看著手裡的徽章出神。對老汪一家的變故,始終無法釋懷。
這枚徽章是汪韋凡軍校畢業那年,映雪親自設計的,
映玉走過來,看了眼老楊手裡的徽章,「老楊,你什麼時候又把映雪送給小凡的畢業禮物拿出來了?」
老楊愣了下,「拿出來?從哪拿出來?這個徽章是我之前在映雪病床邊拿到的,應該是小凡留下的,之後我一直留在身邊了。」
映玉皺皺眉,回身跑進屋,「你等我下!」
沒一會兒,映玉拿著一個木製小盒子走出來,「這是我給映雪收拾遺物時發現的。」她打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徽章,「老楊你看,這映雪怎麼準備了兩個一樣的徽章啊?」
……
異國,江楚格素麵朝天的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著草坪上嬉戲的孩子們。
「喵……」
江楚格回過頭,發現身後的草坪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一個破舊的紙箱,裡面有一隻黑色的小奶貓正兩腳站立,趴在紙箱邊緣對她叫喚。
江楚格走過去,環顧四周,沒發現有誰像這隻小貓的主人。之前被黑啤咬的那次留下的陰影,還沒有完全消散,以至於見到黑色的貓就打顫。
江楚格在距離紙箱半米遠的位置蹲下身。
「喵……」小貓又叫了一聲,眼睛盯著江楚格手裡的小紅球。
江楚格晃了晃小球,「你喜歡這個?」
小貓歪頭看著她。
江楚格笑了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下小貓的頭。小貓的毛質非常柔軟,被陽光曬得暖暖的。她忽然發覺,黑貓也沒那麼可怕。
江楚格問道,「我奶奶也養了一隻貓,叫雪兒,你們兩個剛好可以做個伴,你想不想跟我回家?」
小貓伸出一隻爪子,夠著江楚格。
「我給你取個名字吧。」江楚格看了看這個破爛的紙箱,上面的幾行英文幾乎都模糊到無法辨認,只有兩個英文單詞是完整的,「cloud,fly……」
江楚格看著小貓,笑了笑,「那你就叫雲飛吧。」
江楚格把小紅球放到了紙箱里,抱著箱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