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噩耗(一)

  此時正是正午,本該是陽光和煦,萬物生靈最洋溢的時候。

  天際卻布滿了重重烏雲,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心情。

  血腥氣瀰漫了這片大地。

  空氣中,隱隱感覺有一種血紅色光芒,正在漸漸侵蝕。

  殘煙四散,雅雀紛飛。

  天空中儘是禿鷲與血鷹,振翅低空翱翔,發出高亢刺耳的尖叫聲。

  時而俯衝落下,落在大地之上,靈動著腦袋點啄具具屍骸。

  時而受驚而飛,帶著聲聲鳴叫,數息之間就消失在了天際。

  驟然望去,到處都是倒塌的旗幟,還有未燃盡的火焰,濃煙滾滾。

  除此之外,滿山遍野橫七豎八的屍骸堆積如山,看上去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這些屍骸之中有些還是站立的,瞪大的雙眼中充滿了不甘,死死抓住手中的旗杆,緊握不放。

  數個屍骸立在一起,攙扶著之間的旗杆屹立不倒,哪怕旗面已被焚毀。

  就像是隨地丟棄一般,長戈短劍各種武器四處掉落。

  從武器殘損的程度來看,這裡發生過很大的戰鬥。

  半淹在泥土之中,應是發生不久。

  這裡是靈心帝國西北部邊境。

  位於靈心帝國北部領地的亘水大江上游。

  與極北王國和克努姆王國的交界。

  十二年前亘水大戰的舊址。亘巳城外。

  自靈心帝國伊銘元帥保住了這片荒土后,沉寂至今,終究還是再次爆發了戰爭。

  吁吁——

  急促的呼吸聲,在這隻有七八個人的小隊中卻格外響亮。

  哪怕現在還是下午,烈日當頭。可這裡,茂密的森林裡,環境灰暗,不得不得拿著火把前進。

  此時一聲清脆的馬蹄聲傳來。

  「將軍,追兵沒有深追進來。」

  一個聽聲音大概四十歲的樣子,但卻滿臉黑土完全看不清臉的士兵,氣喘吁吁的從馬上踉蹌落下,身軀匍匐顫抖的對著一個人說道。

  這個被稱為將軍的人差不多五十歲的樣子,身穿藍鱗寶鎧,鎧甲之上數不清的刀劍划痕,隨時要支離破碎一般搖搖欲墜。

  「哼!可惡,要不是及時撤進靈隱大森林,我等可能就身首異處了。若不是還需要報信,本將寧願戰死,去陪兄弟們,也絕不願做縮頭烏龜。」

  將軍怒哼一聲,眼中淚光閃爍,攥緊雙拳,表情極為憤怒與猙獰,猛地一拳打響了旁邊的一顆大樹,枝葉灑落,頭微微低著,身體時不時的抽搐。

  旁邊一名打扮像是一個文人,破爛的白色衣裝,布滿了血漬,染得通紅,他躬身說道:「將軍,我們還是加快趕路吧,得提早告知帝國做好準備,四國已經開始行動了。」

  將軍轉頭看向了這個文士,也看向了後面的七個士兵,還有……一個像是孩子的年輕士兵?

  這個看似年齡只有十二、三歲的孩子,但身軀偉岸高大,長過了七尺,對比周圍的士兵,已全然沒有孩子般的稚氣。

  極黑的長發倒披在背,不過此時已經凌亂不堪,有著髮髻,一縷看似是黑色的白布,包裹著頭髮不灑落下來。

  雖被黑土覆蓋,也不難看出,五官俊朗,頗具成熟氣息,還隱約帶著一點小鬍渣。

  眉宇間更是透著一股冷靜與沉著,與他們此時的處境大相徑庭。

  靈動的桃花眼雙眸,似在思索。

  如大弓一樣的眉毛微凝,漸眯成線。

  身著代表著靈心帝國的藍鱗寶鎧,不過被血色沾染,變成了紅色。

  「你認為呢?」將軍嘆了一聲,問向了這名年輕的士兵。

  「將軍,先生所言不錯,如今亘巳城已經淪陷,在此停留已無濟於事,此時應加快腳步趕到帝國境內,才有一線生機。若在這遲滯不前,恐生變數。」這名年輕的士兵微微躬身回答道。他的耳朵似在晃動,時不時注視後方。

  「既如此,我們倒是可以加快趕路這沒問題。但這靈隱大森林之大,想必本將不說你也知道,靈隱大森林的面積不亞於一個小型王國,佔地超過方圓千里,穿過它談何容易,途中需要避開的魂獸更是數不勝數。就算是直線前進,花費的時間也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本將希望你能騎上這匹快馬,先去報信,做好準備。以你對地形的了解,你能比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能更快的回到帝國,稟報這裡的軍情。」

  鎧甲摩擦鏗鏘,將軍邊說邊走到了這匹唯一僅存、先前士兵騎過的戰馬跟前,輕撫馬頭,有些不舍的說道。

  「將軍,可是這是您最愛的戰馬,更是像當兄弟一般的戰馬,跟隨您馳騁戰場多年,如此此時您騎上它,依它的速度肯定能走掉,但您這.……」

  旁邊的文士裝扮的人有些不情願的說道。

  「如果它能順利走回帝國,那也不枉我對它這般的疼愛了。」

  將軍打斷了這個文士平靜的的說道。臉湊過戰馬的眼睛下方,輕輕親吻了一下,手不停地撫摸著戰馬頸上的髯毛。

  這匹戰馬整體呈棕色,外貌與其它戰馬無異。

  但其灰褐色眼眸卻比其它馬匹更加有神,肌肉凸起的四肢,尤為健壯。

  靈動的雙耳,不時的轉動著方向。

  身高高過了這名年輕士兵的頭頂。

  白色馬尾,卻在血泊之中絲毫沒有受到沾染,彷彿凈化的一般,白潔無瑕。

  戰馬像是讀懂了主人的意思,竟自己走到了年輕士兵面前,嘶叫揚蹄。

  將軍淡淡說道:「這匹戰馬名叫白尾靈棕駒,跟了我數十年了,你可要好好對待它。」

  年輕士兵上前,輕輕撫摸,但他的表情變得吃驚了一下。

  「與你感受的一樣,它確實是只魂獸,外貌雖與平常戰馬無差,但體內卻有魂力流動,極為靈性。我與它初識時,我也詫異,為什麼魂獸見到人類它不跑?我至今也不知道為何,看樣子它認準了我,就收為坐騎了。這些年來陪我出生入死,多次救我於水火。沒有它,恐怕我都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將軍的灼熱目光從沒偏移白尾靈棕駒,向年輕士兵解釋一番,可見對其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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