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血液的誘惑
李建成在一邊唯唯諾諾地說道：「沒錯，這禮部和吏部把關也太不嚴格了。所謂相由心生，面目醜陋就是內心骯髒。如此一副腌臢的面孔也放了進來，還有王法嗎？還有規矩嗎？」李建成自從當上太子之後，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揣摩李淵的心理，充當李淵的尾巴系統。
李世民在一邊搭話了：「父皇，所謂英雄不問出處，這個鐘馗既然能夠通過層層的選拔走到這裡，胸中應當是有些韜略的，不如先問問他再做決斷。」
李淵捻著鬍鬚說道：「世民之言也不無道理，那個叫鍾馗的，朕且問你，如今這天下的事態你有何方略可助朕一統天下？」
鍾馗抬頭如同洪鐘一般地回答道：「陛下太原起兵，歷經百戰而得長安，內有八百里關中平原，外有四座險隘關卡，此乃帝王之資也。當時當世，正應當對內輕徭薄賦與民休生，對外遠交近攻逐步蠶食，假以時日，天下唾手可得也。」
李淵笑了笑不置可否，回頭看著李建成問道：「建成啊，你對這個舉子之言怎麼看啊。」
李建成說道：「這鐘馗之言初聽是有些道理，但是細細地品來，無非是書生的誤國空談之言。」
李淵驚訝地說道：「哦？此話怎講？」
李建成娓娓說道：「當年秦始皇據關中而掃六合，靠的就是編戶齊民，九等軍工制。現下是亂世，就是應當效仿秦始皇，將治下的每一個民夫，每一顆糧食都綁定在我大唐的戰車之上，如此才能形成最強的戰鬥力。天下群雄都在厲兵秣馬，與民休息？哼，莫不是書獃子的痴人說夢。」
李世民在一邊接到：「兄長此言差矣，所謂得民心者得天下。世民我也算征戰多年，也知道掠地為下，攻心為上的道理，我看這個舉子看的很長遠啊。」
李建成冷哼一聲說道：「二弟在西涼和山西的仗打的是很漂亮，但是你可知道你前線的每一顆糧食，每一支羽箭是如何得來的？還不是靠父皇手下的一幫能臣一筆一筆攢的家底。」
鍾馗突然插了一句：「太子陛下，秦始皇曆二世而亡，民心向背至關重要啊。如今這長安城裡，僕射裴寂恃寵而驕，欺上瞞下魚肉鄉里。前線每得一斗小麥，關中地區必徵收十擔糧食，各級官員層層剋扣，如此下來必然官逼民fan。親王李神通在河北地區每攻克一座城池必然縱兵搶掠，河北子民奉竇建德為親人，視李唐為賊寇。唐王陛下，您的表兄楊廣覆亡的例子就在眼前啊。」
「夠了。」李淵重重地一拍龍椅，用顫抖的手指指著眼前的鐘馗說道：「朕自從太原起兵以來，何日不是如履薄冰。你這個腌臢的田舍農夫，居然將朕與那弒父篡位的楊廣相提並論，端端是欺人太甚。左右，將他給我插將下去，永遠不得敘用。」
「哈哈哈哈」鍾馗揚天一陣長笑，說道：「陛下一口一個田舍農夫，還不是嫌棄我鍾馗面目腌臢，失了皇家的體統。如今也罷，鍾馗不勞陛下動手，我自去也。」
一邊說著，那鍾馗直接就低著頭朝著旁邊的柱子撞了過去。
龍小沫自從剛才被鍾馗炸雷般的聲音驚醒之後，朝堂上對答對他來說如同是聽天書一般。只聽見眾人的語調忽而慷慨激昂，忽而義憤填膺，完全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然後就看見鍾馗低著頭，直接就朝著柱子撞了過去，我靠，這個鐘馗，不光是長的個性，性格更是有特點。
好的一點是，龍小沫的運動神經也比他的腦子要反應的快的多，一把就從後面拉住了鍾馗的后衣擺，說道：「老鍾，你幹什麼，不要尋死啊。」
誰知道鍾馗壓根就不理他，如同一隻蠻牛一樣拖著龍小沫往前走，三兩步就跑到柱子邊上，一頭就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噗」的一聲，當場氣絕身亡，鮮血濺的龍小沫滿頭滿臉都是。
龍小沫暗嘆一聲：「這好人不能亂當吧，好人不能亂當吧，合著我最近就是該有血光之災啊。」
大殿之上馬上就亂成了一團，一眾玄甲侍衛把李家父子幾人團團地護衛了起來。李家父子裡面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元吉這個時候為了表忠心，突然站出來大聲呼喝到：「眾侍衛，保護我父皇。」
其實他這一聲完全是畫蛇添足的，唐初的宮廷侍衛，都是從老兵裡面挑選的，久經戰陣、配合默契。李元吉這一嗓子喊出來，反而顯得大驚小怪、驚慌失措。
「咦？」一絲疑竇從龍小沫的心裏面泛起，眼前這個李三皇子，雖然衣著華麗，但是和那天晚上遇到的神秘人相比可是差得遠了。那個神秘人行事狠辣果決，明顯是歷練多年的。而眼前的這個李三皇子明顯是個雛兒。要說聲音完全可以模仿，但是一個人的行為舉止那是多年的習慣。莫非龍小沫真的看走眼了嗎？
可是要說不是，又有哪個姓李的敢在這長安城裡面穿著金盔金甲？龍小沫的腦子突然就亂了，這幾天精心籌備厲兵秣馬的龍小沫一下子就像泄氣的皮球失去了動力。
「快看，這血怎麼變得這麼大一灘？」李元吉此時又大聲地嚷嚷了起來。聲音雖大，但是語音裡面慌亂的成分更足了，龍小沫的心中更是一陣鄙夷。
低頭看去，發現那鍾馗屍體旁邊的血也流的忒多了點。一般人死掉，地上也就是最多一兩個平方的血跡。這個鐘馗的頭顱周圍不一會就流出了一大灘血，足足有十幾個平方。
「天罡真人何在，速速來看個端倪。」如同洪鐘一般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膜，讓眾人心中為之一定，二皇子李世民發聲了，眾人情不自禁地往他身邊圍攏了幾分。
「貧道在此。」袁天罡帶著李淳風從帷幕後面走了出來，來到鍾馗屍身身邊，蹲到了地上，用手指蘸著血跡放到鼻子前面聞了聞，說道：「啟稟皇上，這個鐘馗乃是一個異類，他的血液中帶有一種奇特的氣息波動，如果貧道沒有猜錯的話，此人乃是九陽至剛的命格。所以他的血是異於常人的。」
李淵感覺到非常的詫異，問道：「那此人的血液可有何危害？」
袁天罡說道：「九陽至剛的血液帶著無上的正氣，本是沒有什麼危害的，但是這種奇特的血液會不會帶來什麼靈氣波動，貧道也無法保證，還請陛下到後殿迴避一下比較好。」
「玄甲四衛何在。」李世民大聲地呵斥。
「臣等在此。」在大殿的側面，如同驚鴻一般飛掠過來四個玄甲武士，三男一女，各持不同的武器，將李家父子護在中間，慢慢地向後殿退出。
「絲絲絲絲」太極殿的頂部突然傳來了一陣奇特的淅淅索索的聲音。眾人抬頭，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龍小沫對這樣的聲音太熟悉了，指著上面說到：「在那邊，頂梁的後面，那是九陰女鬼。」
眾人此時才能夠順著龍小沫的手指看到在太極殿的頂樑上，躲躲閃閃地藏著很多女鬼的影子，仔細數去，竟然有十幾隻之多。
按理來說，鬼是陰氣所聚，九陰女鬼更是陰氣中的極品，不應該在這清晨中出現的。但是這太極殿蓋的實在是太厚重，遮擋住了絕大部分的陽光，那麼九陰女鬼也能勉強地在房梁之中保持住身形，只是她們畏畏縮縮的，完全沒有晚上囂張跋扈的感覺。
袁天罡從背後抽出蒼陽拂塵指點著那些九陰女鬼說道：「大膽魑魅魍魎，乾坤朗朗竟然敢在皇宮中顯形，趕緊從實招來，究竟何人指使，如若不然，看貧道打得你們魂飛魄散。」
袁天罡的話語帶著無上的正氣，但是房樑上的那些九陰女鬼完全沒有把袁天罡放在眼裡，只是緊緊地盯著地上的那攤血，眼睛裡面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好幾隻九陰女鬼嘴巴裡面不停地碎碎念著：「九陽至剛之血，九陽至剛之血，我想要喝啊，我好想要喝啊。」
袁天罡突然對旁邊的李淳風喊道：「糟了，這些九陰女鬼和九陽之血是互相吸引的。切不可讓他們結合，不然就會產生強烈的靈氣波動。你在旁邊守著，萬萬不能遺漏一隻。」
「徒兒謹遵法旨。」李淳風用稚嫩的聲音在旁邊回應著。
在上面淅淅索索的九陰女鬼之中終於有一隻大聲地吼叫著：「我再也受不了了。」說著就嘶吼著朝著鍾馗的血飛了過去。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啊。」袁天罡口中默念著真言，雙掌平平向上，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碩大的太極陰陽魚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