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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春日 第七十八章 柳瀾的吩咐

  柳瀾將一杯茶水推給陸吾,神色肅穆道:「你雖算作是那位的弟子,卻並沒有親自面見那位得到那方道統的認可,以後行走天下需得隱藏身份,萬不得已,莫要展露出那一道統的本事,畢竟那位這些年縱橫於這天地之間,樹立了不少的仇敵,如若知道你是他的弟子,定是會殃及池魚。」

  陸吾接過茶水,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自從知曉那位的身份與地位,他也是想到了這些。

  陸吾輕輕喝了一口茶水,這才輕聲問道:「太爺爺,且不知那位究竟姓甚名誰,我若是想要前往那方道統,該如何?」

  柳瀾的神色中突然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玩味之色,雙目微垂道:「時機到了你總會遇到,有些事不該是我說的。」

  陸吾的眉頭輕輕一抬。

  他突然想到了那日於城北的鐵匠鋪中,徐黑鐵所言的話語。

  那日他也曾說,有些事不該是他來說的。

  兩人的話語竟是隱隱對上了,讓陸吾不禁心生狐疑。

  他突然有種感覺,這一切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

  他就好像是身處棋局中棋子,似乎每一步都被冥冥中他所不知曉的某些人安排好了一般。

  從他的出生,而後到這柳氏家族,以及柳氏家族早早預留的四公子的身份,再到自己偷偷修習武學,更到後來得到那位的傳承。

  似乎一切都充滿了巧合,但是當陸吾知曉這其中的某些隱秘之後,卻覺得這些巧合之間隱隱有某些聯繫。

  就彷彿一張蜘蛛網,他不過是被黏在蜘蛛網上的一粒沙塵,而他的周遭卻是錯綜複雜的線條交織,隱隱將他纏繞其中,脫身不得。

  想到此處,陸吾的背後隱隱感覺一絲涼意,看向柳瀾的眼神中潛藏了一分深深的莫名之色。

  如若真是有人安排了這一切,那柳瀾必是其中最核心的那一環,只不過他卻是最早浮出水面的那一個罷了。

  但即便如此,這浮出水面的一位卻也不是自己能夠去對抗的。

  以他陸吾現如今的身份,也只能淪為一枚大能博弈的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罷了,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和機會。

  陸吾暗暗思索,但是卻也並未表露處什麼。

  這些都不過是他自己的猜測罷了,並未得到什麼過多印證。

  況且,就現在看來,他周圍的這些人,不論徐黑鐵,亦或是柳瀾,還是那歸春齋的先生,對自己都充滿了善意。

  且不論這種善意是出於何目的,總歸眼下是相安無事,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過從此以後,他對於周遭發生的一切卻要開始隱隱留心了,並非是那般任其自然了。

  「陸吾,不知你習劍如何了,可曾堪得劍之技境?」柳瀾突然出聲問道。

  陸吾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咬了咬嘴唇,道:「不瞞太爺爺,我未曾習過劍法。」

  柳瀾突然錯愕,他愣愣的看著陸吾,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你不是……」柳瀾艱澀的問道,滿臉的匪夷所思。

  陸吾點了點頭,苦笑一聲:「那劍意只一味的蠶食我的玄氣,卻並未有任何的劍訣法門,我當今可做的,只是引導那劍光禦敵罷了,卻也會磨滅那劍光。」

  聽聞陸吾此言,柳瀾差點從石凳上跳了起來,一雙眼睛睜得老大:「禦敵?你拿那道劍光禦敵?」

  聽聞柳瀾的吼聲,陸吾突然被一股無可抵禦的能量浪潮衝擊的心神動蕩,眼前發黑,險些暈了過去。

  柳瀾這才注意到自己失了態,趕忙壓制一身雄渾的波動,省的真把這少年衝擊的灰飛煙滅了去,那他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柳瀾微微調整了情緒,但依舊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惡狠狠的盯著陸吾道:「那劍光內所蘊含的都是那位對於劍意的理解,你這麼傾瀉一番,簡直是暴殄天物!」

  陸吾縮了縮脖子,卻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深的隱秘,怯生生的道:「還是可以彌補的……」

  「彌補?」柳瀾聲音頓時提高了好些,幾乎是怒喝道:「彌補的不過是徒有其型的劍光,那中劍意怎麼彌補!說,你究竟用了幾次?」

  陸吾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只得硬著頭皮答道:「就一次而已……」

  柳瀾這才鬆了口氣,突然伸手快速抓住了陸吾的手臂,沉喝道:「莫要抵抗,且容我我查探一番。」

  陸吾微微點頭,未曾抵抗。

  頃刻間,陸吾只覺得有一股暖流自對方的手掌中流淌而出,瞬間侵入自己的經脈之中。

  那暖流間似是有些許鋒利無匹的鋒芒肆虐,但是卻遠非他丹田氣海中的劍光那般宏大蒼茫,只能說是小巫見大巫。

  陸吾絲毫未曾抵抗,他知曉,以現在他的修為貿然抵抗,若是出了岔子,純屬自己找死。

  那股暖流順著陸吾的寸口直入,匯入他的十二經脈之中,但並未直接進入他的丹田之中。

  突然,自那暖流間隱隱有某種奇異的波動蕩漾了一瞬,陸吾腹中的劍光瞬間暴動!

  轟!

  恐怖無匹的劍意陡然自丹田沖向他的周身經脈之中,鑽心刻骨的疼痛突然襲來!

  陸吾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臉色蒼白,冷汗連連。

  來自腹中的劍意與經脈中的那股暖流相撞,竟是一派勢如破竹,摧枯拉朽的架勢!

  柳瀾臉色陡然一變,手掌頓時鬆開,蹬蹬蹬後退了幾步,滿臉驚容。

  陸吾體內的劍光這才安靜了下來,周身突然一輕,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的衣衫都濕透了。

  柳瀾默然而立,愣愣的看著陸吾,好半天,才嘆了一口氣。

  「不愧是那位,劍氣肆虐縱橫,所向披靡,無人可出其右!天下只此一劍,可移山,可填海,可翻江,可倒海,亦可開天!」

  柳瀾臉上是深深的沉醉與迷戀,神色激動,宛若是見到了那位的真容。

  「所幸並無大礙,不過是少了些泥胎境的精髓,但是卻被某些東西彌補上了,倒是有趣。」

  聽聞此話,陸吾登時一愣。

  他回頭看著柳瀾的面色,卻是未曾讀出任何信息。

  陸吾不禁微微疑惑。

  根據柳瀾所說,那道劍意中因為自己的無知所浪費的那一部分,被什麼東西彌補了。

  陸吾不禁想到了那《太虛秘錄》,不禁微微動容。

  自己正是因為修習了那太虛秘錄,臟腑間竟是再度受到了熬煉,捶打出頗多的雜質,現在想來,該是泥胎境的某種再造。

  柳瀾並不細問,反倒是回頭看著陸吾問道:「聽聞你今日去那藏經閣,選了一門槍法?」

  陸吾微微點頭,這件事眾人皆知,柳瀾能夠知道並不見怪。

  「怎的不是劍譜之類?選什麼槍法?」一旁的柳守奇這才出聲問道,滿臉的匪夷所思。

  他算是明白了,陸吾該是得到了某位大能的劍道傳承,這才得到了自己這位老父親的關注。

  但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既然如此,放著現成的劍道不走,怎的又是轉修了槍訣?

  柳瀾擺了擺手,回頭略有嫌棄的看了柳守奇一眼道:「就說你修行上眼光終究是差了許多。修行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養氣。這天下之大,並非所有劍修都是修劍而生,在那不可知之地,有人摘一葉可掃落滿天星辰,手中筆落可崩天裂地,卻盡皆都是人世間不可見的劍修。陸吾習槍也是修劍,並不衝突。」

  柳守奇聽聞柳瀾這般言論,神色中突然浮現出諸多瞭然之色,似是終於從中悟到了些許深層次的東西,於是不再出聲,只一個人細細思索。

  「習槍也是修劍……」陸吾細細咀嚼著柳瀾的一席話,突然覺得茅塞頓開,似是有些一直以來縈繞於他心田的迷霧頓時散開。

  是了,他身藏那位的劍氣,以一身血肉溫養劍意,自是一種修劍的過程。

  至於手中到底是槍,還是三尺青鋒,卻並不是那般重要了。

  他起初選擇那槍決還思索了許久,想著那槍訣中劍意縱橫,倒是不可多得,加之手頭有現成的兵器,才選了那槍訣。

  現在想來,倒是自己當時並未有如此深的意識罷了。

  陸吾想通了這一點,趕忙起身,對著柳瀾深深作揖,沉聲道:「謝太爺爺。」

  柳瀾點了點頭,輕笑一聲:「你也無須多禮,況且那《四海歸元槍》,本是我無心所創,只怪那些小傢伙覺得這門槍訣間劍氣縱橫,認為其中有頗多的不倫不類,才讓這門武學在家族中的藏經閣內埋沒多年,如今,倒也多虧了你才讓這門武學重見天日。」

  言語之間,滿是毫不掩飾的頗多讚賞之意。

  陸吾聞言,又是微微一驚。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那部來自藏經閣的槍訣,竟然就是面前的這位柳氏家族的老佛爺所創。

  難怪那槍訣之中劍意凜然,如此看來,陸吾也終於瞭然。

  柳瀾輕輕抿了一口茶,正視著陸吾道:「今日喚你前來,倒是有事吩咐。」

  陸吾臉色一正,抱拳道:「太爺爺吩咐便是。」

  柳瀾輕笑一聲,盯著陸吾的眼睛,沉聲道:「我要你邁上山巔之前,達到劍技之境!」

  此言一出,一邊的柳守奇突然抬起頭來,錯愕的看著柳瀾,再回頭看著陸吾,驚詫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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