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春日 第十章 女子絕色
第二日清晨,陸吾一早就爬起來,洗漱完畢,卻已經看見柳舒夜在院子里勞作,趕忙脫了鞋子,捲起褲腿,光腳跑了進去,幫著柳舒夜一起耕作。
「族比將近,你也準備準備吧。」
柳舒夜的聲音從前頭傳來,低頭刨土的陸吾突然錯愕。
「族比?」陸吾不解的重複了一遍,生怕是自己聽錯了一般。
「怎麼了?」柳舒夜終於回過頭來,陸吾卻驚訝的發現柳舒夜雙眼布滿血絲,神情疲憊。
陸吾皺了皺眉頭,無法理解先前柳舒夜所說:「族比與我有什麼關係?那不是柳氏子弟才能夠參加的嗎?」
柳舒夜輕輕搖了搖頭,想了想,才說道:「是小璃兒想讓你參加,我同父親說過,父親也應允了。」
「啊?」陸吾傻了眼,扯了扯嘴角:「我才不去,柳氏子弟各個都身手不凡,我去了充其量就是給人當個沙包,多沒面子。」
聞言,就是向來沉穩的柳舒夜都不禁翻了翻白眼:「那柳吉和柳南也是柳氏子弟,現在還躺在床上。」
陸吾訕訕一笑,眼珠子轉了轉:「那我也不去,平白無故挨頓打,還不如呆在這裡安安穩穩額。」
柳舒夜瞧得陸吾那般模樣,輕笑了一聲:「你若不去,那天晚上我似乎還看見了什麼,沒來得及向父親稟明。」
陸吾瞬間表情一滯,而後腦袋耷拉了下來,聲音中充滿了無奈:「我去還不行嗎。」
「而且……」柳舒夜停了停,雙眸認真地盯著陸吾的眼睛,「族比前三可進入家族藏經樓自由挑選,第一名可格外踏上藏經樓三層挑選一門額外的功法武學。」
聞言,陸吾耷拉著的腦袋瞬間抬起,眼神格外的明亮,熠熠生輝:「真的?」
看著陸吾瞬間的轉變,柳舒夜無奈的扶了扶額頭,一手揉著太陽穴道:「前提是你得拿到第一才行。」
陸吾興奮地搓著手,發出一聲聲的痴笑,彷彿小鎮南門那裡賣肉的那個傻漢子,就差口水流下來了。
突然,陸吾眼睛眯了迷,一臉討好的拿過鋤頭先幹了起來,一邊干還一邊說:「大公子,您先回去休息,這園子需要什麼,你同我說就是了,千萬別累著。」
柳舒夜嫌棄的看了陸吾一眼,而後抬頭望天,眼觀鼻,鼻觀口:「我好像昨晚落了一本書在我的書桌上了,要不你幫我先收著。」
「好嘞!」陸吾一蹦三尺高,手頭的農具立馬拋到了一邊,光著腳就跑向正廳。
「真無賴。」柳舒夜看著陸吾離去的身影,卻也樂得安靜,繼續回過身來,細細的耕作。
陸吾跑進正廳,一路來到柳舒夜的案幾之前,定睛看去。
案幾之上,有一本書卷,封面上端端正正的寫著五個字:「驚鴻游龍身」,墨跡還未乾透,還留有墨香。
「這是……」陸吾看著封面上熟悉的字體,心下一顫,突然感覺到渾身都暖洋洋的,「是他寫的。」
這是柳舒夜的字體。
難怪昨晚從學堂回來后,吃過晚飯就看他一直伏在案幾前寫著什麼,再想想今天那副疲憊不堪,滿眼血絲的樣子,該是一夜未睡。
手捧著微薄的書卷,陸吾卻心裡很不是滋味,感受著腹中丹田氣海中的劍光,感覺臉頰發燙,渾身不自在。
「先生說了,是那本書選擇了你,你不必介懷。」身後突然傳來柳舒夜的聲音。
陸吾回頭看去,柳舒夜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
「那道劍光的事,我知道了。」柳舒夜溫和的笑著,混不在意。
「可是……」陸吾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沒有可是!」柳舒夜突然打斷陸吾,盯著陸吾的眼睛嚴肅認真的說道:「是你的終究是你的,是那劍光選擇了你,說明與你有緣。且不說那道劍光是否會選擇我,世間機遇千千萬,總有個先來後到。冥冥中自有註定,你不要因為此事,成了你糾纏一生的心魔!」
字字珠璣,如雷貫耳。
陸吾愣神看著柳舒夜嚴肅的雙眼,又想起先生所言「因果」,頓時點了點頭,倒也洒脫,不再糾結於此。
陸吾突然退後兩步,深深躬身作揖:「舒夜公子大德,陸吾銘記。」
柳舒夜也是深深還了一禮,二人起身,相顧而笑。
陸吾能夠深切感受到,他橫亘在心裡的那道坎,終是被柳舒夜一席話敲擊的灰飛煙滅。
是夜,用過晚飯,陸吾同柳舒夜請辭,隻身回到房中,輕輕翻開了那本《驚鴻游龍身》。
翻開第一頁,看著柳舒夜寫的簡介,陸吾倒吸一口涼氣:這竟是一部九品上的武學!
九品上武學,在這個家族中也只有精英子弟在泥胎階段才能接觸,沒想到柳舒夜出手如此闊綽。
但隨即陸吾便也瞭然,且不說自己身負的八品下功法「斷岳千疊」,就是陸吾偷學的柳舒夜「流明掌」,那也是九品上的武學,皆足以證明其天賦,柳舒夜也該是基於此才會給予一部九品上身法典籍。
這是一部身法玄技,也是目前陸吾最需要的。
陸吾繼續細細閱讀。
這驚鴻游龍身為九品上武學,練至大成,踏雪無痕,落草無聲,且身若驚鴻,殘影似游龍,身側伴發陣陣龍吟,宛若驚雷,另對手無法捕捉其身影。
陸吾眼神灼熱。
他的肉體強度已經錘鍊得十分紮實,身負斷岳千疊,一身玄氣和肉身氣血滔滔不絕,綿延不斷。
武學方面,流明掌的攻擊力在之前與柳舒夜的對決中也可見一斑,現在最缺少的,就是如此的身法玄技!
此門玄技首先需得打通足三陽三陰經,引玄氣於足底湧泉進入身體,打通足少陰腎經各穴位,再經足少陰腎經匯入三陰交,分散入其他兩陰經,分別打通諸經穴位,再自足趾之端入三陽經。
當六經錘鍊完畢,則可行下一步,引天地玄氣,盡藏六經穴竅。
同時,需配合書中所言身法技藝,每日練習,待到六經錘鍊完畢,與技藝完美融合,則可大成之境,到那時,便可動如驚雷,矯若閃電!
陸吾眼神熾熱,趕忙打坐,依書中所言之心法,默念靜心,不出多時,心靜如水,心神空靈。
而後,回想書中記錄的方法,絲絲縷縷,引動天地玄氣。
才一引動天地玄氣接觸湧泉穴,陸吾頓時臉色突變。
玄氣引動的瞬間引爆了丹田氣海中的劍光,絲絲縷縷的劍意從丹田滲入肉身,無孔不入,似是切割著渾身的血肉!
「嘶——」陸吾倒吸一口涼氣,額頭有細細的汗液滲出,臉色一片慘白。
但他卻以就沒有停止下來,牙關緊閉,強忍著渾身的痛意繼續修鍊。
漸漸地,渾身衣衫儘是被淋漓的汗水濕透,細細看去,還有絲絲縷縷的猩紅。
那是肉身被劍意侵襲所滲出的血液,但是陸吾卻絲毫不以為意。
自從得到這奇怪的劍光開始,每每修鍊完畢,陸吾的周身都都是如此,一開始每次都會疼暈過去,但是慢慢地,他逐漸習慣了這種疼痛,便也習以為常。
陸吾的神情逐漸平靜,慢慢地適應周身劇烈的疼痛,眉頭緩緩舒展,小小的屋子裡,燈光搖曳,陸吾一人靜靜地坐在床上,閉目苦修。
門外,一身粗布衣衫的柳舒夜默默地觀察著屋內的動靜,眼神變化莫名,沉默不語。
……
東邊的天空終於綻放出紫色的光芒,陸吾睜開惺忪的睡眼,嘴角暗含笑意。
經過一夜的苦修,他已經將足少陰腎經的諸多穴位錘鍊完成,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經三陰交錘鍊另外兩條經絡。
他洗漱完畢,走出房門,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覺得精神舒爽。
他邁步向前,驚訝的發現雙足輕靈了許多,平日里五步的距離,他竟然可以輕輕一躍而至!
驚喜的神情從他的雙眸迸發出來,未曾想到在經歷了前泥胎五煉之後,雙足還能有如此進境!
他匆匆走入正廳,用過早飯,與柳舒夜請辭之後,去到了柳府後山,尋了一塊空地,開始了第一天的練習。
……
不多時,柳雲璃一身翠衣,偷偷摸摸的從一條羊腸小道溜上來,一口一口的咬著手中的一塊紅糖餡的包子,時不時低聲哼唱幾聲,清澈靈動的聲音在這春意尚淺的林中回蕩,驚醒不少還在熟睡的林中蟲鳥。
正值初春時節,後山叢林紛紛抽出一抹抹新綠,一派盎然生機,與柳雲璃一身翠衣相映成趣。
「叫你們不讓我吃糖包!終於沒有那些婆婆媽媽的嬸嬸們跟在後面嘮叨了。」
柳雲璃想著一早起來,那些下人們發現小姐不見了蹤跡,那般手足無措的樣子,不禁嬌笑一聲。
剎那間,四周的翠綠竟也失去了姿色,只剩少女笑靨如花。
突然,不遠處傳來些許淅淅索索的聲音,她停下腳步,張望了一會,而後緩緩靠近。
層層樹叢之後, 少年的身影以略顯笨拙的動作,在樹叢中來回跳躍穿梭。
時不時的,因為少年笨拙的動作,有樹枝木石劃破他的衣衫,他也混不在意,只專註的盯著前方,抿著嘴唇,不發一言。
汗水慢慢浸濕了他的衣衫,緊貼在身上,露出衣衫下面強健的線條,而他的雙腿也在來回的奔波中微微顫動。
少年認真緊繃的面龐逐漸有了一絲疲憊。
料峭的春風裡,他的眉尖也沾染上絲絲寒霜。
柳雲璃不禁駐足,手中的紅糖包子也只輕輕握在手中,似乎沒有了先前的誘惑。
她痴痴的看著,眼中只剩下少年的身影。
……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吾終於停下腳步,重重的喘息,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滴落在略顯綠意的泥土中,慢慢滲去。
突然,似乎聽到身側傳來些許動靜,陸吾突然回頭望去——
陽春三月,青草微長,綠柳抽芽,春日自枝頭歸來,不遠處的山間流水叮咚,身著翠衣的女子站在不遠處,卻讓天地變得寧靜,日月褪了顏色。
剎那間,陸吾腦海中突然閃出在某卷書中看到過的一句話:
任那歲月流轉,日月更替,便是身越輪迴,我都只在此處,等你回首相望。
……
另一邊,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突然感受到了少年的注視,少女瞬間慌了神。
她俏臉微燙,白皙的臉蛋透出紅暈,手中的紅糖包子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滴溜溜的滾到一邊。
瞧得那少女從未表露出的嬌羞的神態,陸吾不知不覺,竟也看呆了。
一時間,空氣似乎凝結,時光彷彿停滯,天地一片寂靜。
陸吾眼中的世界,此刻只得兩色。
盎然春色,少女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