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圖謀
「諾亞，祝賀你，馬上就能擔任教會的主教一職了……而我還只是個打雜的小修女。」
麥琪笑嘻嘻地說道。
諾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別這麼說，麥琪小姐。」
祂抬起手指，陰影瞬間遍布整個房間，那些白貓傳教士的屍骸，頓時被籠罩在一個個漆黑的「影子棺材」內，旋即濃縮成一團，收入諾亞的掌心。
「回去吧，將它們送回吾王的神國，安眠於吾王的身畔……」
諾亞輕聲道。
麥琪也收回了玩笑的念頭，認真點點頭。
北極星小隊與諾亞三人道別後，也各自離開，雖然這次的S級任務失敗，但北子哥的主要目的實際已達成，接下來就要著手開始準備聖者的晉陞。
小隊眾人對此還是非常高興的。
而且，他們與曙光教會取得了聯繫，也算是找回了組織，今後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順勢加入。
待所有人離開。
空蕩死寂的居民樓外，唯有槍聲與炮聲不斷。
十多分鐘后，空氣波動扭曲，三道筆挺的身影從中走了出來，為首之人，正是歷史與儀式協會的麥克尼爾會長。
祂的目光瞬間停滯，看著地上的屍體，沉默半晌。
「沙奎爾死了。」
麥克尼爾嘆了口氣。
身後，一名身穿棕色高領風衣的女人開口道：
「曙光教會沒有那麼容易對付，祂大意了。」
麥克尼爾沒有回話。
祂沉著臉，抬手一揮。
嘩啦啦……
四周頓時響起書頁翻動之音。
空蕩的大房間內，彷彿被蒙上了一層昏黃的光亮。
地板、天花板、牆壁和窗戶的輪廓開始被抽離，層層疊疊，散發著暗淡的色澤，隨後宛如時光倒流一般，畫面開始回溯。
從諾亞等人進入房間，到沙奎爾降臨，而祂剛來得及出手一招，便被歌聲催眠，旋即遭到影子的覆蓋，直至倒地死去……
會長麥克尼爾和身後兩名「守密七賢」成員默默看著，一言不發。
「回放」的畫面在祂們眼中倒映而出。
很快，麥克尼爾手指微動，畫面重新回溯了一遍，而這一次，停滯在了魔法捲軸浮現，諾亞的歌聲響起之時。
「這才是沙奎爾隕落的關鍵。」
麥克尼爾淡淡說道。
另一名長發披肩的男性賢者開口：
「魔法半神製作的捲軸，其中蘊藏著天使階催眠之力……這是嘆息女士多米尼婭的氣息。」
女賢者沉聲道：
「這群人是有備而來，沙奎爾的圈套不但沒有成功，反而還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更是成就了那位年輕神父，助其蛻變為【暗面】。」
「曙光教會一直藏匿在舊靈界，我們能得到的情報不多，現在看來，痛苦三女士成了曙光教會信奉的對象，除去已知的貓之神，這便有了四位從神級天使，其中還有黯淡女士這位天使之王，確實不好對付……」
麥克尼爾說著，又將目光看向了亞力士。
「這傢伙很奇怪，以後碰到了要小心，我懷疑他是某位命運天使的虛構人物，具有不死不滅的特性，同時身上攜帶著強力詭物。」
身後兩人聽完會長的話，凝重頷首。
麥克尼爾上前一步，大地半神【掘墓者】的序列能力施展開來，祂的身影竟也覆蓋上了一層昏黃光亮，彷彿融入了歷史的畫面。
只見祂徑直走到了亞力士的「屍骸」前，彎腰從其手指上，摘下了一枚銜尾蛇樣式的戒指。
然而就在此時。
麥克尼爾眉頭一皺。
「防占卜詭物？還是提升權位的……」
祂呢喃一句，旋即臉色冷了下來。
「蒼衣之王的氣息，呵，都死了這麼久，還想庇護麾下這些人？」
麥克尼爾手掌緊攥，用力將那枚蛇戒從歷史中拽了出來，四周彷彿響起了一聲痛苦的嘶鳴，另外兩位「守密七賢」成員隨之看到一個畫面從遙遠之處傳來。
那是一條白色小蛇，在眼鏡青年的手中蜷縮一團，隨之消失了生命氣息。
兩人都聽見了那青年的驚呼。
不禁暢快地冷笑起來。
「有了這件信物，司卷者冕下一定會滿意的。」
麥克尼爾張開手掌，幽幽的眸子盯著掌心。
覆蓋著昏黃色澤的蛇戒，正安靜躺著。
*
*
*
靈界深處，某個被人為開闢出的隱秘空間內。
這裡呈現出一望無際的冰原。
刺骨的寒風猛烈吹過，夾帶著鋒利如刀的雪花，粗暴地洗刷著整個雪白世界。
在能見度極低的大雪深處，一張樸實無華的石質圓桌擺在了空曠無垠的冰面上，桌邊圍坐著大大小小十幾個身影。
「作為此次聚會的舉辦者，我先敬諸位一杯。」
雪紳士端起冰晶雕刻而成的酒杯，笑道。
祂頭頂的翹邊羽毛帽，以及白色皮毛大氅，都在風中舞動，彷彿雪中精靈。
眾人都默然不語，只是象徵性地抬起杯子示意。
安靜的環境中，唯有花帽子的學舌伯爵說了句：
「敬一杯。」
半晌。
一身土黃色古老主教服，頭戴高帽，宛如乾屍的司卷者把玩著手中一枚蛇戒，嘶聲道：
「我已拿到了進入『仙境』的關鍵鑰匙，加西亞，你有沒有興趣參與其中？」
坐在圓桌另一端的大袞卻是眉頭微皺。
「『仙境』乃蒼王神國，前身正是舊靈界……那裡不但棲息著貓之神，現在又有了痛苦三女士的加入，你確定要這樣貿然進去？」
「所以我才會選擇與『塵世密教』合作。」
司卷者低沉笑了笑。
「有諸位古神的幫助，貓之神與痛苦三女士不再是阻礙……你我聯手進入仙境后，優先奪得權柄，即便有什麼意外導致事不可為，也必須毀去仙境，破壞蒼王可能存在的晉陞儀式。」
大袞加西亞沉吟起來。
祂的視線掃過圓桌邊的眾古神，這些存在中，最弱的都是天使階，最強的孤島先生甚至還隱隱壓過自己一頭。
這讓大袞的信心多了些許。
「毀去仙境……你是打算逼迫蒼王出手，從而中斷祂的天使晉陞儀式？」
「不錯。」
司卷者淡淡道。
這時蹲坐在椅子上，大半個身子都被躲藏於復古尖頭帽中的帽童尖聲道：
「你打算怎麼做？列昂尼德……別忘了，我們要的是『不歸鄉』，如果不能幫我們奪取過來，那麼合作還是免談吧。」
「沒有『不歸鄉』，合作免談。」
學舌伯爵重複了一遍。
司卷者看了帽童一眼，嘶聲笑道：
「我當然不會忘掉這個重要的合作條件，但是穩妥起見，計劃還是以曙光教會的那名教宗作為切入點……祂的手裡，就掌管著仙境的權柄。」
「區區聖者，屆時交給我處理。」
鳥頭人身，一身禮服的翡翠鳥淡淡道。
身材最為魁梧壯碩的孤島先生以雄渾的聲音開口：
「那我負責對付貓之神吧，痛苦三女士交給千夫長、雪紳士與饗杉，其餘密教成員便隨你們兩位一同行動，如何？」
司卷者與大袞稍作沉吟，同意了這個提議。
*
*
*
仙境。
夜晚，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挂。
這是芙洛伊耗費數年時間，才勉強利用【悲慘世界】以及仙境權柄創造出的「奇觀」。
無數仙境住民為此驚嘆，讚頌，乃至高歌。
每逢夜晚，貓之城與光之城中，就有許許多多的居民仰頭凝望著月亮，在心中向神明禱告。
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
芙洛伊教宗此舉的目的很純粹，也很簡單。
祂只是為了一個誓約，等待著一個人。
碩大滾圓的蒼色星體之上。
寂靜無聲的黑暗裡，一棟樸素的三層公寓就屹立於此，四周是廣袤無垠的灰濛大地，沒有任何生機。
公寓一層，是一間被落地窗包圍的花店，裡面擺滿了各種鮮花，桌上還泡著兩杯散發著熱氣的花茶。
公寓門口一側，掛著金屬銘牌。
「丹頓街七號」。
半晌。
從二樓下來一道身影。
正是身穿一襲黑裙，胸前還系著圍裙的芙洛伊，祂嘴角噙著笑，端著兩盤食物獨自走進了花店。
放下餐盤，祂優雅地系下圍裙，摺疊整齊放在了一旁，然後孤零零坐在了椅子上，發獃般怔怔望著窗外。
好看的紫色眸子，正倒映著那死寂的黑暗，以及空曠的灰色大地。
「五年了，傑克大人……」
女孩喃喃道。
「芙洛伊已經在月亮上了，可是您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祂抬起右手，看著中指與無名指上的兩枚戒指，陷入了追憶和沉思。
那是一枚象牙白的蛇戒，以及一枚鑲嵌著紫寶石的戒指。
芙洛伊心中的思念與日俱增，與這孤寂的環境尤為契合，與月下繁華熱鬧的仙境世界形成鮮明對比。
祂眼下已走到了黑太陽序列四【不死者】的盡頭，各項條件都早早滿足，卻始終沒有去嘗試序列三半神【餘燼】的晉陞儀式。
「餘燼者，火滅猶存，向死而生……」
芙洛伊喃喃道。
「可我不敢，傑克大人……芙洛伊害怕再也見不到您，擔心辜負您的託付，仙境無人掌控。」
不知過去了多久。
花茶與飯菜都涼透了。
忽地。
芙洛伊被禱告聲從發獃中驚醒。
祂嘆了口氣，緩緩走出了花店。
剛一出去，祂的形象驟然變換，原本休閑的黑裙化作了一襲寬大肅穆的黑袍大氅，頭上還戴著教宗冠冕。
神情也變作淡漠。
芙洛伊化作一道黑光，從月亮而下，筆直降臨到了貓之城的曙光教堂前。
諾亞、麥琪和亞力士都在靜靜等待。
看到諾亞已經晉陞陰謀聖者，芙洛伊眼中閃過驚訝，但祂還沒來得及祝賀，便見諾亞急忙抬起了手。
攤開的手掌里，是蜷縮成一團，失去了生命氣息的白色小蛇。
「請芙洛伊教宗恕罪，傑克先生留下的白蛇，在我手裡被敵人毀掉了……」
芙洛伊俏眉微蹙。
祂小心翼翼地接過白蛇的屍體，半晌，冷冰冰地說了句：
「歷史與儀式協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