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挖牆腳
陳侖又在白王座上坐了一會，卻突然感覺一陣不適。
那是從身體到靈魂，再到靈性層次的眩暈感。
咄！
他用權杖支撐著身體，這才沒有栽倒下去。
『面板並無異樣，生命、體力和理智值都未降低……看來是因為我自身位格太低，即便擁有了不歸鄉的權柄，但仍舊無法長時間與之接觸。』
陳侖頓時明悟。
他深吸口氣，站起身來。
旋即緩緩從白階梯上走下。
重回草原大地上的一刻，他瞬間感覺自己的不適漸漸遠離。
陳侖長出一口氣，轉頭問道：
「奧斯卡冕下，您是否知道，烈父現在的狀態？」
「嗯……」
奧斯卡捏著自己的一撇小鬍子，沉吟起來。
「烈父因自身的不穩定，早已歸於隱秘，從第四紀元末開始，便沒有再出現過……至於目前的狀態，即便是我也並不知曉。」
陳侖想了想，又問：
「那祂在七神當中，實力排名如何？」
「真神之間，很難比較所謂的實力，畢竟序列零的層次，彼此更大的不同在於權柄……當然，唯一神性的多寡，確實也決定了一定的差距。」
奧斯卡微笑說道。
旋即，祂稍作停頓，目光逐漸深遠。
「若說第四紀元開始前，烈父與其餘真神相差不大，可現在，祂應當稱得上最強。」
「烈父祂掌握了幾份唯一神性？」
陳侖皺起眉頭，沉聲問。
奧斯卡看著他，半晌，吐出一句：
「十份。」
陳侖瞳孔猛縮。
十份唯一神性！
難怪稱得上是真神中的最強……
「雖然烈父曾想成為序列之上的意圖破滅，但畢竟是『珍珠之時』里最後的贏家……環公曾言，烈父即便放逐了自我的部分權柄，以減輕污染的負擔，但最後還是保留了十份唯一神性，其中五份白太陽，四份黑太陽，以及一份群星。」
奧斯卡輕聲道。
祂的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陳侖一眼。
「否則，祂又憑什麼能夠欺騙整個世界？」
「您都知道……」
陳侖目露驚色。
「能勘破虛假之月的謊言，最起碼也是從神級天使的位格，但沒有誰敢站出來揭露……因為誰敢這麼做，誰就必死無疑。」
奧斯卡淡淡道。
「而且，就算說出來又如何，這是烈父親自篡改的認知，屬於真神層面的偉力作用……即便是天使之王，亦沒有任何辦法消除，一個人說它是虛假的，但億萬人都認為它是真實的，那麼……它就是真實的。」
陳侖陷入了沉默。
半晌。
他道出了自己另一個困惑：
「那月亮途徑是怎麼回事？月神瑪格麗特呢？難道也是烈父虛構出來的偽神？」
「沒有月神。」
奧斯卡嘆了口氣。
「月亮途徑屬於黑太陽途徑的替代品，序列四以下其實都是真實的，但從【擺渡人】開始，包括之後的【冥燈】、【夜仆】和【渡鴉】皆為虛妄。」
陳侖面露不解。
「那月亮教會的高位者們……」
「月亮教會沒有天使。」
奧斯卡平靜道。
「因為月亮途徑走到序列三【冥燈】就到頭了，天使階的知識都是捏造的，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序列……更何況序列零【不潔之月】。」
祂摸著小鬍子，在陳侖詫異的目光中繼而道：
「從始至終都只有寂靜女士瑪格麗特，是祂扮演著月神的角色……而祂實際上的途徑，是黑太陽，也是現今唯一的黑太陽序列一【魔狼】。」
陳侖頓時明悟。
難怪瑪格麗特一直在暗中告誡芙洛伊，讓她不要走月亮途徑，因為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
踏上高位后，必然會成為烈父分擔污染的工具！
因為月亮途徑本就是烈父捏造出來的誘餌……
那寂靜女士瑪格麗特，又憑什麼假扮月神，甚至幾千年都未曾出現過疏漏？
「寂靜女士算得上半個自己人。」
奧斯卡如是說道。
祂又道出了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秘：
「當年烈父從璀璨女皇手中奪走的兩份群星唯一神性，一份自己消化，另一份送給了環公……而環公拿到的這份，又暗中交給了瑪格麗特，幫祂登上了序列一，擺脫了原本被烈父操縱的困境。」
陳侖眉頭一挑。
他這時多少有些回味過來。
當初自己還十分弱小時，瑪格麗特就降下化身與他接觸，並給予了提示和祝福，明顯是對自己有所親近。
陳侖那時候還猜測，會不會是因為芙洛伊的原因。
但現在看來，多半還是因為環公對祂的恩情太大，所以寂靜女士才會以這樣的方式回報。
陳侖暗自出了口氣。
值得慶幸的是，誅殺七神的使命中，總算不用面對月神瑪格麗特……因為祂根本不是月神，只是寂靜女士。
『現存七神中，排除已經隕落的埋骨老人和不存在的月光婆婆，實際上只有烈父、璀璨女皇、薔薇夫人、泥翁和永眠者五位，而這些真神，要麼已經被環公打得半殘，要麼自身出現問題……』
陳侖梳理了一下思路。
突然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好像環公並非留下了什麼亂攤子，反而更像是早給他安排妥當，七神一個個被謀算，被收拾，死的死，瘋的瘋，殘的殘。
就等自己過來撿人頭……
*
*
*
暫時告別了奧斯卡和瑪姬，陳侖離開了舊靈界。
剛剛回到現世。
他突然感應到了來自地底世界的禱告。
「您是偉大篇章之扉，宏大史詩之開端。您是至高戲劇之終幕，一切神話之末路。隱於仙境的外鄉之主，勘破命運的白鱗之龍，傑克斯佩特冕下，卡普蘭向您祈求幫助……」
陳侖的雙眸覆上結晶，透過虛空窺探到了遙遠的馬太之地。
他表情為之一變。
昏暗無光的世界中，此刻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懸挂於天穹的「紅母親」墜落在了大地上，砸出了一個碩大的坑洞，直接毀掉了數座聚落。
甚至黑紅液體宛如洪水，迸濺蔓延，漫過了數百公里的範圍，高溫焚毀了一切。
地面龜裂，生機斷絕。
在馬太之地邊緣地帶，原本奔騰不息的暗河也早就枯竭，無數「暗裔」惶恐不已，跪在地上不停地向烈父禱告，希望得到原諒……
他們早已祈求過驕陽，試圖獲得救贖。
但遺憾的是，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馬太人並不知曉驕陽在神戰後陷入了沉睡，這讓他們誤以為，地底世界的劇變是烈父的懲罰。
在一片空地上，四位馬太女王聚集在一起，正焦急萬分地向陳侖進行禱告。
『看來是因為黑暗之父的隕落，導致地底世界的「紅母親」和「暗河」相繼死亡……如果任憑事態發展，馬太之地最終會淪為一片絕地，而這群第四紀元的遺民，也會隨著劇變而滅絕，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裡。』
陳侖皺起了眉頭。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拯救他們……烈父降下的懲罰，讓這些「暗裔」見不得光，一旦來到地表，全都會當場暴斃。』
想了想，他展開了「量子思考」模式。
強大的腦力和算力運轉，兩個呼吸不到，陳侖便想出了一個對策。
『是了……我已經執掌了不歸鄉，成為了靈界之主，或許可以將仙境也融入舊靈界，然後把馬太遺民移居到仙境當中。』
陳侖眼中閃過光亮。
『我亦是仙境之主，只需要說服復刻驕陽，讓祂成為仙境的太陽，便能夠解決馬太遺民見不得光的問題……這不僅為阿諾提供了穩定的錨點和理智，也算是挖了烈父的牆腳。』
確定了思路，一石三鳥之計隨之成型。
陳侖坐在了沙發上，抬手一揮。
「驚蟄。」
他輕呼一聲。
綠色的書籤漂浮而出，被兩根手指夾住。
陳侖定睛一看，便透過它俯瞰到了仙境的場景。
然後，他調動起權柄，憑藉意念改變了仙境的承載，竟真的將它挪去了舊靈界。
嗡——
正坐在黃金聖樹下的貓之神，忽然被一陣巨響驚醒。
祂抬頭一看，神色愕然。
目光遠眺，竟發現腳底下的黃沙世界里，憑空出現了一大片森林，甚至還有黑色平原和山脈！
無數生靈給這裡帶來了生機！
瑪姬嘴巴微張。
祂分明認出了，這不正是愛人菲利普曾記錄過的遊記世界嗎？
「仙境……」
瑪姬呢喃著，目光看到了熟悉的湖邊小屋，看到了那門前的葡萄藤，還有自己的魚人雕像。
不知為何，祂嘴角露出了笑。
「傑克那傢伙，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轟——
又是一聲巨響。
瑪姬抬起頭。
天空，原本不存在日月星辰的畫面里，竟冉冉升起了一顆燦爛的太陽！
祂僅是一眼便看穿，那是驕陽的復刻品！
甚至，瑪姬還從溫和的光輝里，感受到了來自驕陽的善意，甚至是問候……
終於，貓之神如感性的女孩，眼角再一次落下了淚水。
菲利普也曾和祂講起過驕陽。
談及阿諾時，不止一次表示，這是個英勇無畏的傢伙，是個不錯的朋友。
現在，這位朋友為舊靈界灑下光輝，然而菲利普卻看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