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我才應該害怕
“沒騙你,你麵前這個小不點確實就是那朵傳說中的千年曇花,至於她為什麽由花變成人,我就不知道了。不過當時我確實親眼所見,你就是飲了她的鮮血才好起來的。”
莫睿笙淡然地說著,看他的模樣一本正經的,雲織默默吞了吞口水。
不是吧,那這樣的話這個世界也太玄乎了……!
花能幻化成人,她倒是第一次聽說,現在來告訴她還是在她眼前的,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這……這不是隻有書裏麵才有的事情嗎?!
“那……那,我。她……”雲織顯然還很呆愣,連說話都有點兒結巴了。莫睿笙看她這樣,歎了口氣,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她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否則也不會救你了。而且,我在這,所以你不用覺得害怕。”
莫睿笙嘴巴一動一動地說著這些關心的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不知何時起,他居然已經在乎起雲織的任何表情了。
害怕的、惶恐的、開心的、悲傷的……喜怒哀樂似乎隻要是出現在這丫頭臉上的,他都會願意多看幾眼,額外留意幾分。
雲織定了定神,扭頭看向自己肩上搭著的他的手。
這樣的眼神讓莫睿笙瞬間明白了過來,立馬將手放開,他顯得有些尷尬,好像是掩耳盜鈴的小偷被抓住了一般。
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手尷尬得不知道要放在哪裏才好。
末了,莫睿笙吞了吞口水,隻好將手放到嘴邊假裝咳嗽。看著他這樣作態,雲織不禁眯了眯眼睛。
嘶……這家夥,難不成就因為剛才抱了一下,現在居然還不喜與自己肢體接觸了不成?!
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想,雲織心裏竟有些怒。
“算了。”雲織將眼神轉向別處,臉上的神情有些冷,“我明白你的意思的,既然說明了是救命恩人,那也就沒什麽好怕的了吧。”
似乎是不滿莫睿笙剛才的樣子,雲織故意不等他說話,而是自顧自蹲下身去與銀粟對話。
到現在,其實她內心還多多少少覺得有些驚訝。
“你……”
“聽你們剛才講話,莫非大哥哥就是銀粟之前就醒的人嗎?”
誰知雲織剛想開口,銀粟卻懷著笑意天真地詢問她。糯糯的聲音讓雲織放鬆了戒備。
雲織聽她的話,這才想起來自己在她麵前還是女扮男裝的樣子。
仔細看,這小家夥很可愛啊!
雲織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一點,瞧著銀粟白白的皮膚和大大的眼睛,配上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那模樣看上去活生生就是一隻出生不久的軟乎乎的小綿羊啊!
多可愛的孩子啊……剛才自己怎麽還在乎起她是什麽呢?這麽可愛,隻要不害人就好了吧,還在乎那麽多……!
想到這裏,雲織心中竟不自覺升起一股罪惡感,也是,在這種小家夥麵前,任何人都會感到慚愧的吧。
於是,雲織在她麵前蹲下,與她平視著,隨即點了點頭笑道:“嗯,就是我,當時可真是要感謝你了,感謝你救了我的性命。”
這句話,雲織是真誠的,發自肺腑的。
銀粟一聽,頓時喜出望外,“哇!那可真是太好了,見到大哥哥活蹦亂跳的樣子,銀粟也好開心哦哈哈!”
說罷,這小家夥竟是開始蹦蹦跳跳起來,臉上的笑如何也收不住。
雲織瞧著她這樣,也忍不住跟著她噗嗤一笑。
瞧著銀粟天真爛漫的樣子,雲織笑著笑著竟是有了幾分羨慕之情。
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多好啊,想笑就笑,想哭就哭,隻要自己心裏有一點點不樂意了或是有一點點喜悅,都可以肆無忌憚,無憂無慮地全部發泄出來,表達出來。
哪像別人,哪像自己,明明心裏有事,就是要藏著掖著,明明心裏不痛快,卻還是要強顏歡笑,明明心裏高興地要是,嘴上卻也是口是心非……
這或許也是麵前這個小家夥討人歡喜的原因吧。總之自己與她見麵可是一見如故啊,多麽可愛的人兒。
“哦對了,你叫什麽名字?”雲織轉了轉眼珠,這才想起這個問題。
連自己救命恩人的性命都不知道是什麽,那說得過去嗎?
銀粟一聽,便停了蹦蹦跳跳的動作,眨巴眨巴眼睛看著雲織,片刻,她才緩緩開口道。
“銀粟。大哥哥記得哦,我叫銀粟。”銀粟說完吐了吐舌頭,俏皮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情大好。
“銀……粟……”雲織嘟囔著這兩個字,笑了笑,“嗯,我自然會記得的,救命恩人的名字我如何都不能忘的不是嗎?”
“什麽救命恩人?銀粟就是銀粟,師傅給起的名字,大哥哥以後還是就這樣叫我吧,我愛聽。”
對於褚紅塵給她起的這個名字,銀粟可是百分百的重視,雖然不知道雲織口中一口一個的‘救命恩人’的具體意思,不過她可不感興趣,她希望每個認識自己的人都能用師傅給起的名字稱呼自己!
“噗嗤!”雲織瞧著她這樣較真的小模樣,不由得再度笑逐顏開,她忍不住摸了摸銀粟的頭,溫柔地問道:“好吧,銀粟就銀粟了,那我可不可以問問,你的師傅是誰?竟隻是為你起了個人人都擁有的所謂的姓名,你竟能這般在乎。”
話到這裏,卻聽遠方傳來一陣呼喊聲。
“銀粟!”……“銀粟!”……
仔細聽,是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雲織和莫睿笙還有銀粟,三人同時被這聲音吸引了過去,視線齊刷刷朝聲源處望去。
隻可惜周圍烏漆墨黑的,隻能感覺到聲音愈來愈接近這裏。
雲織有些緊張,不由得本能抱住銀粟的腰說道:“銀粟,你也聽見了吧。那個人是誰?你認識的人嗎?”
莫睿笙卻是一聽就聽出來了,這不是那個一直跟在北崇憬身邊的什麽藥仙嗎?他來這裏幹什麽?
瞧他一直在喊這小豆丁的名字,莫非是……該不是北崇憬派來的吧!
想到這裏,莫睿笙頓時戒備了起來,一雙眼睛冷漠地在銀粟身上掃來掃去。
他抿了抿唇,忽然抓住蹲在地上的雲織的手臂,“快!你先起來。”
“你這是幹嘛?”雲織看著他忽然的動作,不由得問出聲。
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別扭。
莫睿笙這家夥,自己是他想碰就碰,不想碰就不碰的嗎?
雲織想到這裏,便輕輕拂掉他的手,自己拍著衣服站了起來,視線始終不看莫睿笙一眼。
莫睿笙瞧著自己的手,疑惑道:“你怎麽了?”
你怎麽好端端拂掉我的手?他其實想這麽問,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竟變成了這樣……
“怎麽,不是不喜歡和我接觸嗎?”雲織握著手臂嘟著嘴說道。
“什麽?”莫睿笙皺了皺眉頭,不明白她的意思,雲織瞧著他呆呆的樣子,不由得更加氣,聲音也大了不少。
“什麽什麽?你不是害怕嗎,覺得和我擁抱,肢體接觸很尷尬,剛剛和我擁抱也是,你的表情我都看出來了,是討厭吧。給我包紮也是,從頭到尾都不看我一眼,跟你說話也是冷冷淡淡的樣子。既然這樣,幹嘛還老是動不動就很關心我?”
雲織說著說著,隻覺得委屈,這家夥,都不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意,就老是對她動手動腳的,一副擔心到要死的模樣,他不知道自己是女的嗎,不知道自己會很容易把他的樣子當真嗎?
等自己當真了,他又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好像那些動作都是不經意的,都是理所當然的,顯得自己多麽多麽自作多情……可笑……
或許是竹月剛才說的話給她的壓力有點大了,也或許是她在北崇憬那裏受的壓力有點大了,再或者是待在白牙山,待在這讓人窒息的地方給她的壓力有點大了。
雲織隻想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好好找個角落好好找個肩膀安穩地睡一覺,直到天亮,隻是這麽簡單罷了。
所以,她現在等於是把莫睿笙當成出氣筒了,也不管莫睿笙是什麽心情,也不管關不關他的事,隻是一個勁兒的、自顧自發泄起來。
現在的雲織有點敏感,有點神經質……
說著說著,雲織慢慢低下頭,越來越沒底氣。
她這麽凶,這麽無厘頭的發火,明明不關他的事,明明他還不顧一切來救自己,明明他一直不吭聲為自己好。
為什麽自己還要這麽過分?
雲織想,莫睿笙現在肯定對自己很無奈吧……會不會討厭自己呢?
想到這裏,雲織又想道歉……她現在心裏變得有些矛盾。
正當雲織低著頭扁著嘴時,卻聽到上方傳來一個淡然的聲音。
“不啊。我,一點都不討厭和你接觸,相反的,在你與我接近的時候,我……反而有點高興,嗯,心跳會加速,嗯……嘴巴會有點幹,也容易走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和我有一樣的反應,所以我才應該害怕才對,我才應該擔心你會不會因此討厭我才對。”
莫睿笙說著,眼神變得有些深情。雲織盯著他的眼睛說不出一句話,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作答。
莫睿笙,你是在……和我述說你的心嗎?是在告訴我,因為在乎我,所以會害怕,會在意嗎?
也不厭惡我對你的靠近,是這樣的,對嗎?
雲織想這樣問他,隻是,兩人隻是這樣靜靜地對視著,四目相對,周圍的空氣又變得有些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