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不要背叛他
三人腳步很快，幾乎是飛一般逃出寢宮，若可以，他們恨不得立馬逃離這噩夢般的地方。
白牙山也算大，再加上竹月有傷在身，自然走得慢了一些。
可是似乎走了許久，北崇憬也沒有追來。
雖不知為何，可雲織也隻能慢慢放下腳步，此時她有些氣喘籲籲，“莫睿笙，我們還要走多久？”
“再等等吧，至少，也要先走出這裏再說，我們現在還處於北崇憬設的結界之中，你再堅持一會兒，出口就在前方。”莫睿笙背著竹月，指了指前麵的一棵大樹。
他記得，就是在那裏進來這個結界的。
說罷，莫睿笙轉頭打算繼續走著，卻聽身後的竹月出了聲。
“雲少爺沒事吧？”竹月轉頭看向雲織滿手鮮血，她卻還是未察覺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擔憂。
“雲少爺這手傷的很重吧，若一直放任不管，真的不要緊嗎？”他繼續問著，雲織這才後知後覺，低頭去看自己的掌心。
果然如他所言，兩隻手的掌心一直在向外冒著鮮血，難怪，她才走這麽幾步路就已經覺得有些氣喘籲籲了。
莫睿笙一聽，也連忙轉身過來看，見雲織盯著自己的手掌有些無措的樣子，頓時蹙眉。
這丫頭的肉是鐵做的嗎？竟出來這麽久了也不跟自己說。
同時，他也在自責，責怪自己如此粗心大意，她都如此了也還是跟她說繼續走。
“竹月，你若此刻停歇一會兒不要緊吧？”莫睿笙對背上的竹月說著。
這丫頭的傷可耽擱不起，本來身子才剛好，方才又用了不少內氣為自己拖延時間，現在他可無法眼睜睜看著她這樣子不管。
“自然無礙，我的身子其實也還沒到那麽嚴重的地步。主子還是快些幫雲少爺處理吧，這才是最主要的。”
“好，那麽我們便在此歇息一會兒。”
莫睿笙說罷，硬拉著還未反應過來的雲織一起走，三人一同走入一堵牆後邊去躲著。
在暗處，應該是不會有什麽人發現他們的行蹤才對。
莫睿笙放下竹月，讓其靠著牆坐在地上。
自己則拉著雲織去另一個角落為她處理傷口，此時隻有兩人，借著昏暗的光線，莫睿笙將雲織的手掌攤開來看，上麵果然已經血肉模糊了。
雲織此刻才反應過來，連忙縮回手去說道：“咱們還是快走吧，區區小傷對我來說並無大礙，要是等會兒北崇憬追出來就麻煩了。那豈不是白白犧牲我的手了？”
可是，莫睿笙沒有回答她，反而看著她不吭聲。眼眸一直那樣緊緊盯著她，眼神中帶著認真和真誠。
過了一會兒，氣氛有些尷尬，雲織被他盯得發毛，索性扭過頭去不看。
“好啦好啦！我讓你幫我處理傷口就是了，何必一直看我……”雲織嘟著嘴小聲嘀咕著，手也緩緩伸出去。
莫睿笙這才不繼續看她，而是握著她的手仔細查看起來。
雲織感到有些委屈，自己這樣說難道有錯嗎？方才他看自己，弄得自己多像做了錯事的小孩一樣……
“放心吧，北崇憬現在暫時還不會追來。”莫睿笙皺著眉，忽而這樣說著，轉而從懷裏拿出一條手帕，打算給她擦拭血跡。
“為什麽？”
雲織這樣問道，莫睿笙愣了一會兒，忽而想起什麽。
要說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肯定他不會追過來，其實也是因為自己方才不經意間看到那家夥失神無措的樣子吧。像他那個人，可從來不會出現那種表情。
大概是，平生第一次從雲織這裏感受到挫敗感了吧。
所以自己才鬥膽猜測……
莫睿笙頓了頓，說道：“沒什麽，我猜的。”他正打算為雲織擦拭，這才發現手帕是幹的，若硬擦一定很不舒服吧。
於是他直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對雲織說，“你且在此等我，我去附近看看可有池塘，弄些水來會更方便些。”
“哦，好的。”雲織看著他站起來，抬頭盯著他的下巴，愣愣地回應著。
莫睿笙隨即運著輕功飛走了。留下雲織在原地失神。
她盯著自己的手掌看，望著上邊的鮮血，自己卻在發呆。漸漸地，她另一隻手的指尖慢慢觸摸著手掌，小心翼翼，深怕碰到傷口。
當兩隻手的十指觸碰到一起時，雲織隻覺得臉有些燙。
這上邊，方才還殘留的，他的溫度和氣息……他剛剛抓著自己的手，那樣溫柔小心……
雲織抿了抿唇，隻覺得眼眶有些模糊。原來受傷了，被人關心是這樣的滋味嗎？
自己從小沒有母親的疼愛，所以受了傷也從不輕易向大哥和父親吐露。所以從未感受過這種被人關心的滋味。
莫睿笙的突然出現，給予了她很多以前從未體驗過的心情。真希望他對自己能一直這樣下去，不然自己隻怕要輸了……
因為，她好像快要淪陷了……淪陷在這個人獨一無二的溫柔中……
雲織忽然覺得嘴裏有些苦澀，用手背在臉上一擦，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的淚水已經留了下來。
“雲少爺是在哭嗎？”忽然角落裏，竹月的聲音慢慢傳了過來，不同以往，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雲織一驚，連忙兩三下抹掉臉上的淚水。
自己狼狽落淚的樣子不小心被察覺了……
“沒有！”她慌忙否認掉，但聲音裏的驚慌卻更有中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竹月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不用覺得丟人，在我看來，雲少爺是我遇到的女子當中為數不多的，很堅強的了。看著雲少爺是因為主子的緣故才落淚的，竹月反而覺得有些開心。”
“你……這有什麽好開心的？”雲織扁了扁嘴，幹脆趴在膝蓋上和他聊天。
“因為這證明，至少雲少爺心裏已經有主子的位置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至少主子的付出不是白費的。雲少爺，我家主子雖然對人很冷淡，外界也傳言著他是一個如何如何殘忍，如何如何無情的人。但其實，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對人是很熱心的，該幫忙的地方會悄悄用自己的方式幫忙，當在乎的人出了事，也是一句話都不說就會趕過來相助。他總是默默地做著這些事，卻不善表達……所以雲少爺，其實也可以試著慢慢接受主子。”
竹月說了很多，這番話很長。雲織沒有插嘴，隻是靜靜地聽著。
其實就算竹月不說，她也知道莫睿笙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在她看來世界上沒有什麽男子能像他這樣。
隻不過他的善良是不為人知的、淺顯易懂的。隻是從未有人在乎過，發覺過而已。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對你家主子可沒有抱有什麽心思……”
“何必口是心非呢？剛才不過是稍微的關心，雲二少便落淚了不是嗎？若是不在乎，隻怕以你的性格，連肢體接觸都會厭惡的吧。”
雲織頓時啞口無言，她自認為隱藏的極好的小心思，沒想到原來在外人看來如此不堪一擊。
她的臉更燙了，索性將整個腦袋都埋在膝蓋間。
狹小的空間隻有她粗重的呼吸聲，雲織隻覺得自己中了一種毒素。
一種叫莫睿笙的毒，隻要誰提及，自己的心跳都能在不知不覺中加速，若有一天自己被人販子拐跑了，隻怕被騙的原因就是人販子對她說的是關於莫睿笙的事情吧。
“雲少爺，我說這些並非是要你難堪的，隻是我希望雲少爺能試著和主子多相處看看，多聽聽他的心裏話，多和他聊一聊。主子這種人，是屬於有了苦難自己扛，打掉牙齒都會和著血往肚子裏吞的人。我跟在主子身邊這麽多年了，他身邊除了我和風一直在，其他人猶如生命中匆忙路過的過客，總是來了又走，來了又走。主子愈發孤獨了，身邊也甚少有信任的人，說真的，看到主子第一次對一個女子這樣上心，我們都很開心。都希望雲二少能幫主子多去外邊走走，認識認識何為真正的人情世故。”
“我……我和他，又不是什麽親密的關係，你所說的這些事，不應該都是由親密的人來做嗎？”
雲織咬了咬牙，埋在膝蓋間小聲地開口。
卻聽竹月繼續說道，“那麽，你為何不試著，做他最親密的人呢？要說你對主子完全沒有感覺，隻怕隨便拉一個街上的陌生人來看，都會說不可能吧。”
“算了吧竹月，我和你主子不可能的……我不喜歡他，他在的世界，和我在的世界是兩碼事，他經曆過的都是我未曾經曆過的，我這一生不求什麽，隻希望到了一定的年齡便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過著平凡的日子，莫睿笙……他很神秘，也絕不可能過平凡的生活。當初我父親為我匆忙訂下這樁婚事，對我來說本就是荒唐突然的。”
雲織咬牙，緊緊閉上眼睛說著這些話，但是心裏卻砰砰砰的打鼓……自己，說謊了……
“雲少爺，這些話，說給我聽著當戲言也就算了，別在主子麵前說。主子現在認定了你和他是一條船上的人，他把你看得很重，你說這些話，對他來說可是用刀子往他心上捅，這算是一種背叛知道嗎？所以答應我，不要以這種傷人的方式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