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你終於回來了
“凡人，是你偷了吾的地獄烈火？”
犼眯著眼睛看向褚紅塵，等待他的回答。他倒要看看，眼前這男子能作出什麽令自己滿意的回答，從而保住自己的命。
卻見褚紅塵連頭都沒抬，嗤笑一聲，忽而伸出右手，打了個響指，瞬間指尖跳躍出一簇幽藍色的地獄烈火，其中還夾雜著濃鬱的紅色。
“不錯，是我取了你的火焰，不過我並不知道你就在這裏，所以說，也不算偷吧。”
褚紅塵說得話無疑讓犼震怒，“嗯？！凡人，你可知你麵前站著的是誰，擅自取了吾之地獄烈火竟還敢大言不慚，還好意思巧舌如簧，遑論‘偷’字！”
犼有些怒，他抬起手輕輕一揮，頓時又是一陣狂風的卷席。
可他看見這似乎對褚紅塵一點用都沒有，褚紅塵還是那般鎮定的站在那裏。
村長他們被風刮得睜不開眼睛，不然定是要驚訝的。
原本屬於戮閻劍的地獄烈火，不知何時竟跑到褚紅塵身上去了，而且戮閻劍也沒了蹤影。
仔細一看可發現，褚紅塵如今從頭到腳都已變成了鮮豔的赤紅色，似烈火、似浴火重生的鳳凰。
一身紅袍，妖冶的氣息在周身旋轉。
任憑大風四起，青絲亂飄，他就是他，好似換了一個人，也好像沒有，不過是剛才狂妄魅惑的樣子深了幾分罷了。
他薄唇微微動了，說出的話猶如催人心神的樂章。
“不是我的，搶了便是了，怪你沒有保護好而已，與我何幹？”
犼不禁錯愕，怎的自己竟好似傷不得他半分？他究竟是誰，為什麽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氣息……
“喂凡人，你偷取地獄烈火的事，吾暫且不與你理論，你先告訴吾，你是誰？”
“我？我是誰你不清楚嗎？”
褚紅塵賣關子的語氣著實讓犼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眼前這凡胎肉身還識得自己這上古異獸不成。
於是，犼手輕輕一揮，身後神秘的大門，又憑空消失了。
他駕著祥雲降臨到地麵上，一身淺藍色的鱗片好似堅硬的鋼鐵，一雙淺白色的眼眸竟是比龍還要銳利幾分。他是一隻如此霸氣的異獸！
當他的爪子觸碰到地麵上，頓時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四周塵土紛紛揚揚，地麵仿佛不堪一擊。
犼輕哼了幾聲，甩了甩尾巴藐視一切。
縱使到了地上，他還是如巨人般高大威猛。
村長他們嚇得連連倒退，甚至連看犼一眼的勇氣都不敢，生怕對方輕輕吹口氣，自己的魂魄就散了。
不過，他心裏也是歡喜而得意的，褚紅塵這般和犼頂嘴，乃是千古第一人吧。這般作為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哼，也好，地獄烈火治不了他，便讓本尊來收拾他！
他隻要領著同伴在一旁看好戲，等待著他被犼捏碎壓扁就行了……！
隻是，接下來發生的一起好像都不在村長的計劃中……
隻見褚紅塵握住掌心，地獄烈火頓時在他手中收回。他微微抬了頭，緊接著，一雙赤紅色如血一般的眼眸映入犼的眼簾，同時帶著嘴邊一絲邪魅的笑容。
這雙眼睛毫無疑問直擊犼的內心，嚇得他倒退一步，猛烈搖了搖頭，頭上的角大放光芒。
心底一道封鎖記憶的大門被開啟，他仰天長嘯，頓時天地都為之震撼！
似乎連天都抖了三分！
卻發現，他淺白色的大眼緩緩閉上，片刻後，流下兩行清淚。他潔白的尖牙上下貼合，發出悶哼。
“你，到底是誰！”
犼的淚模糊了眼眶，咬著牙複雜地問出這句話。
卻見褚紅塵……不，現在應該暫且說是戮閻劍了吧。
戮閻的眼裏也蘊含了許多複雜的情感，是迷茫，也是思念。
“犼，是我，戮閻。”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仿佛隻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卻令犼緩緩低下了頭，似乎是還未能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淚水一滴一滴如雨點融入到泥土中，變得濕潤起來。
戮閻在眾目睽睽之下，緩慢走到犼身邊，趁著他低頭的那一瞬間，竟是伸手摸著犼頭頂上的毛發，溫柔的好似一個大哥哥。
這個動作，嚇得村長和眾鬼怪無疑是倒吸一口涼氣，仿佛晴天霹靂，滿眼錯愕的盯著戮閻那隻手。
可戮閻卻是不管的，似乎他眼前隻有犼。
“犼，這些年，你還好嗎？”一句簡單的問候，直擊犼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隻見他緩緩抬起頭，眼底沒有眾人意料的憤怒，有的隻是滿滿的思念。
這一刻他好似一隻需要主人疼愛撫摸的小寵物，脆弱得很。
“嗚嗚嗚……戮閻大人，你終於……你終於回來了……”他嗚咽著，淚水濕透眼角的皮毛，看上去和他巨大的身形有所不符。
戮閻沒有流淚，他有的是喜悅，笑著摸了摸犼，說道：“別哭了，你看，我這不是在呢嗎？”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死了呢。”
“噗嗤，我怎麽可能死，你別說傻話了。”
戮閻笑著，停下手中動作，雙手放到身後，微微抬頭看向他。
犼也止住淚水，絲毫沒有先前的威風和霸氣，“是啊，可是當時局麵那麽亂，謠言四起，就連我也信了。”
“其實，之前的事，很多我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我被封印了力量和記憶，四處漂泊著。若不是這次跟著主人來到這裏，我認出了你的氣息，才順勢想起了你，不然，我應該還什麽都不知道呢吧。”
戮閻平淡的說著，可他脫口而出‘主人’二字的時候，似乎驚到了犼。
“什麽？！主人？！戮閻大人，我們的主人不是隻有鼻祖和鮫女娘娘嗎，你此話何意？”
犼說著，才注意到眼前的戮閻的不同之處。
雖然氣息，眼眸，那赤紅色的身影還是那般熟悉，同記憶深處完全一致。可是，仔細看，這張臉和隱隱透露出的平凡文弱之氣，真的不是原先那個霸氣的戮閻大人了！
戮閻也知道犼這般聰明，應該是看出什麽了吧。
“你猜的不錯，眼前的身軀，是我現在的主人，我現在的力量失去了很多，連基本的劍魂狀態都沒有，所以我會被人擁有也不是什麽好值得驚訝的事情，而且上古時代的記憶我也失了很多，雖然記得鼻祖是我的創造者，但我對他的感情已經沒有那麽深了，現在的主人，待我很好，我的修為靠著他的幫助，恢複了不少。”……
戮閻平淡的講述著自上古時代結束後他的經曆，包括他之後被人當做普通的劍拿去拍賣，在幾個曆史上名氣很大的劍客手中被擁有過，直到後來，一代又一代的主人死去，一段又一段的記憶消失，兜兜轉轉到了北崇憬手中，再轉送給褚紅塵。永遠不變的是鼻祖的記憶，上古時代的破碎記憶讓他還記得自己曾叱吒風雲，天生為王……
可是，他越是說得平淡無奇，麵前的犼就愈發哀傷。
這還是戮閻大人嗎？那個坐擁天下，傲氣十足的戮閻大人，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戮閻大人，甚至是，那個被歌頌為天下第一神劍的戮閻大人……到底是如何的生活讓他平淡了爭世的心，磨平了他的棱角，讓他為人所驅使。
犼的情緒無法克製，他趴在戮閻腳下道：“戮閻大人，您，受苦了。”
“嗬，不苦的，主人現在待我很好，如果不是老天有意讓我想起一些記憶的話，我想上古時代發生的一切對我已經沒什麽重要的了。似乎，一切都隨著鮫女的消逝而落下序幕了。”
戮閻溫和地笑著，一點也不像以往那個張狂霸氣的戮閻劍，那身紅配著他這樣的表情似乎格格不入。
“不說了，談談你吧，犼，我想知道當初鮫女去世後都發生了什麽事，你又為什麽會從那扇莫名其妙的門出現？我現在記憶全無，也該知道一點的。”
犼蹭了蹭戮閻的掌心，哼哼唧唧道，“好，我說給你聽。”……
原來，自從鮫女犧牲自己煉化了一個最為完整的蒼玄大陸後，蒼玄鼻祖也跟著犧牲而去了。要知道，在蒼玄大陸之前，天地原本是混沌一片的，邪魔鬼怪，無奇不有，更多的是居心叵測的邪魔妖孽，他們成群結隊組成魔軍，企圖阻撓蒼玄鼻祖創世的計劃，而後被蒼玄鼻祖鎮壓，關在了地底下最深處的地方，也就是俗稱的‘地獄’，那裏沒有任何生靈存在，有的都是罪惡滔天，無惡不作的邪魔歪道。他們一直都企圖逃離出來危害人間，蒼玄鼻祖死後，魔軍更是蠢蠢欲動。
那時候，犼以為戮閻劍已經隨著蒼玄鼻祖的死亡而消亡於世間，世上再無天下第一神劍。便心灰意冷，而那時候，鼻祖的手下和異獸都各司其職無法出麵鎮壓邪魔，犼不忍鼻祖的心血——蒼玄大陸被毀滅，於是自請去鎮守地獄之門，那裏，是地域和大陸唯一的通道，隻要有他和他的地獄烈火在，邪魔不敢胡亂作祟。
而後，那裏也漸漸成為了人類死亡後輪回轉世的地方，地獄之門連接的是無數個黑洞，有的是輪回轉世之道，有的是十八層地獄，那裏關著上古時期以來的邪魔，有的更是通往忘川河……無數個地方千奇百怪，還有一個黑洞，它通往雪山老人鎮守的，晶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