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廝殺
勝利的歡呼並未持續太久，士兵們在將領的指揮下，開始默默打掃戰場。
戰友的遺體被收殮，運到後方安葬。至於巫蠻的屍體，則是被斬下頭顱，首級做成長串高懸於城門之上；無頭身軀拖到屍坑就地燃燒。
強忍著屍體燃燒散發出的難聞惡臭，城牆上的部分士兵開始換防。
今夜的試探進攻后，蠻族的攻勢必將愈發猛烈，防禦調度也是至關重要。
……
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城頭，原本安靜祥和的畫面，卻被遠方叢林驚起的無數飛鳥破壞了。
嗚——
悠揚而蒼茫的號角聲自天邊響起。
巫蠻的大規模進攻，來了。
樹木彎折，上百頭十二三米高的獠牙巨象從叢林中緩緩走出。象背上，搭建著一座座站滿巫蠻的簡易箭塔，其高度幾乎與城牆持平。
在巨象隊伍後方，是無數身塗各色花紋的巫勇。他們手下武器雖然簡陋，但其鋒刃的劇毒，卻讓經歷過昨晚戰鬥的守城士兵不敢小覷。
「戰！戰戰～」
數萬巫蠻排成陣列，嘶吼聲響徹天際，使得不少城牆上守衛的士兵心中寒怵。
王蒼羽立於城頭，面對數萬巫蠻的強勢逼近，面色依舊巍然不變。
「哼，不愧是南疆蠻子，這吼聲還真夠勁。喜歡吼是吧，就讓你們吼個夠。」
隨著王州牧的一聲令下，城頭上的符文大炮齊齊開火。
轟——
火炮齊鳴，威勢震天。
「巫神的榮光！」
蠻族大軍中，百名巫師高舉法杖撐起一道血色屏障。屏障外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讓巫師面色微變，體內巫力如潮水般傾瀉而出。
「衝鋒！」
巨象奔騰，巫蠻成陣型散開，朝著鎮南關狂奔而去。
南蠻巨象皮糙肉厚，即使是被投石車正中頭部，也只是讓其短暫眩暈，根本無法對其造成有效殺傷。
三米粗的象腿，好似一台小型壓路機，無論是拒馬還是陷阱都被其一一踏平。那長長的象鼻，更是絕佳的防守利器，能夠有效保證箭塔免受投石傷害。
大量陷阱被掃平。前進路障的清空，極大地加快了巫蠻逼近的速度。
雙方弓箭手相互對射，大衍國一方雖有地利、人數、武器三重優勢，但巫蠻一方几乎人均神箭手，對拼起來根本占不到便宜。
除此之外，巫蠻領頭的幾個煉體大巫更是衝鋒在前。數百斤的拒馬在他們手中跟玩具一樣，輕輕鬆鬆扔上城牆，給予了守城士兵極大的壓力。
剛一開戰，大衍國一方就隱隱處於下風。
但巫蠻這威猛的氣勢並未持續太久，天邊的有顆星辰忽然大放光明，大衍國一方的軍陣煞氣瞬間提升了數倍。
七殺耀陽，以煞破法
戰場上濃郁的煞氣，讓本就處於陣中的南蠻巫師，巫力流轉變得更為晦澀，難以維持穩定的巫力輸出。
沒了巫力的支持，血色屏障自然不是符文大炮的對手。
可就在血色屏障即將被符文大炮擊破的那一刻。巫師陣中的一名翠發少女單手虛指，一股龐大的巫力湧入。血色屏障再次穩定了下來。
「他娘的，天巫都來了，這還真夠看得起我們的。」
王蒼羽身為儒道修行者，往日里教養極好，可當他看到陣中的變化時，也忍不住爆粗口。
天巫，那可是堪比結丹真人，傳世大儒的存在。
才開始攻城就出動了天巫，看來南疆是決心迅速拿下鎮南關了。
「所有符文大炮別停，給我狠狠的轟，就算要耗盡庫存，也要將這天巫死死釘在那裡。」
隨著王蒼羽的怒吼，源源不斷的炮彈被運上城牆。
但符文大炮被阻，原本的計劃開始出現紕漏，不得不進行轉變了。
柴劍揮刀當下迎面的箭矢，一把拉住身旁的郡尉大聲吼道：
「執行預備行動，決不能讓這些南蠻巨象靠近城牆！」
南蠻巨象那堅硬的腦袋配上獠牙，比什麼攻城槌都好使。鎮南關的城牆雖厚，但是也扛不住巨象的多次撞擊。
「明白！」
郡尉同樣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傳令兵都不用，親自跑去下達命令。
很快，在牆弩與弓箭手的掩護下，數十位手持鐵索的兵家修士躍下城牆，極速朝著南蠻巨象奔去。
「喝！」
碗口粗的精鐵長索橫攔在奔跑的巨象面前，巨象龐大的身軀剎車不及，象腿狠狠撞到了鐵索上。
鎖鏈兩頭的數位兵家修士面色漲紅，體內氣血鼓盪，死死拉直鐵索。
「嗚——」
南蠻巨象發出一聲悲鳴，在巨大慣性作用下踉蹌翻倒在地。恐怖的衝擊力讓它背上的箭塔頃刻間四分五裂，裡面的巫蠻弓箭手完全來不及出逃，就被巨象的身體碾成了肉沫。
剩下幾位在戰場上等待許久的兵家修士見狀，立馬沖了上去。
特質的靈石炸彈引拋入巨象口中，隨著一聲沉悶的爆響，天空中瞬間下起了血肉腥雨。
……
混亂的戰場上，不斷有南蠻巨象被以這種方式解決。這同樣引起了巫蠻一方高手的注意。
兵家修士與巫蠻高手對拼，一時之間讓戰場變得更加慘烈。西面城前，力蠻第一勇士阿木手持一對千斤重鎚，每次揮舞都會有恐怖的音爆。
一支十六人的兵家修士小隊，在遭遇阿木不到一分鐘，就被盡數錘成了肉醬。
正面戰場，慶州軍驍將蔣晨七殺照命，一桿銀槍舞得密不透風，所過之處無論是術法巫師，還是圖騰猛士，都無人是其一合之敵。
隨著各方超凡下場，普通巫蠻與守城士兵傷亡開始不斷增大。
巨象的攔截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有好幾次，幾位兵家修士體力即將耗盡，還強撐著去攔截。
如此做的下場，就是導致這些兵家修士的雙臂被巨大衝擊力直接撕裂，然後在慘叫聲中被巫蠻亂刀分屍。
即使有著大量滾木與金湯，依舊有不少巫蠻強者登上了城頭。
「此劍，無堅不摧！」
柴劍儒道術法齊出，一刀將幾位企圖登城的巫蠻斬首。
環顧了一下戰場，柴劍立馬指揮士兵將這個缺口給補上。自現在為止，西面城牆的防禦還算穩定。
慶州軍一方傷亡雖大，但巫蠻死傷同樣不小。而且隨著慶州府武德衛修士全力出手，巫蠻一方的強者在陣法與星辰的雙重壓制下，根本騰不出多少功夫來對付普通士兵。
南蠻百族雖然在巫王的引領下暫時團結，但畢竟分屬不同部落，不可能沒有私心。
一旦傷亡過大，巫蠻必退。
然而，就在柴劍等幾位郡守打算以持久戰死撐之際，一張帶著王蒼羽命令的書頁忽然飄過來。
「什麼，城北告急？這怎麼可能！」
看到書頁上內容，柴劍的神情驟然一變，當即讓郡尉接替指揮，迅速朝城樓方向趕去。
半分鐘后，坐鎮右城牆的五位郡守齊聚，所有人的目光都有些沉重。
古維看向幾人，肅聲道：
「諸位覺得北面受襲，我等該如何應對？」
眾人沉吟了數秒，其中花白頭髮的庸湖郡郡守率先出言：
「情報太少了，怕就怕巫蠻此舉，看似奇襲實為佯攻啊！」
在其身側的一位中年郡守聞言，搖搖頭道：
「但即便是佯攻我等也須支援，負責後方防線有恙，佯攻就變成真攻了。」
聽取完二人的建議，柴劍當機立斷道：
「那就大軍原地固守，我們分出三人領修士前往馳援。」
「只得如此了。」
「同意。」
……
軍情緊急，容不得幾人過多商討。
很快，由柴劍，古維，庸湖郡郡守三人領一百二十名武德衛，出發馳援北城牆。
施展術法一路避開流矢投石，馳援小隊很快就來到了北面城牆。
此刻的北面情況十分糟糕，大量巫蠻勇士登城，巫術邪鬼與大衍國修士纏鬥不休。
城牆上亂成一片，三位坐鎮的郡守死了兩個，軍令在此刻根本難以傳達，所有的士兵都不得不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境地。
看到數量堪比正面戰場的巫師蠻勇，柴劍的心頭一跳，急忙令身旁的武德衛迅速加入戰鬥。
而在北面城牆的另一端，坐鎮東面城牆的郡守也同樣帶兵前來。兩支生力軍的加入，極大地緩解了普通士兵的壓力。
……
「列陣·破敵！」
柴劍手中竹筆輕揮，二十名由浩然之氣組成的士兵虛影，手持刀盾，一步一步有條不紊地砍殺登城巫蠻。
古維站在柴劍身側，沉聲高喝：
「匹夫，血勇者也。巫蠱邪術，小道爾！」
浩然之氣隨聲浪遠播，城頭上激斗的士兵聞此言，慌亂立散，心中激蕩起一股莫名的勇氣。
而這煌煌正音到了蠻族耳邊，卻不亞於獅吼功。數十名弱小的巫蠻未來得及反應，就被震成了碎片。
「殺！」
鮮血鋪滿了城牆，冰冷而又滑膩。柴劍身前儒術士兵越來越少，最後都不得已提刀親自砍殺。
這一戰從天午時打到天黑。柴劍不知自己殺了多少人，只覺隨著時間推移，身上甲胄愈發殘破，曾經銳不可當的橫刀也已卷刃。
城牆上的巫蠻身影越來越少，北面城牆，終究還是快守住了。
橫劈而來的巨斧被一把長槍攔下，庸湖郡郡守一把扶起柴劍，關切道：
「老柴，你感覺如何了？」
柴劍抹了把臉上的血水，掙扎地起身，
「我沒事。奶奶的，這群蠻子的力氣可真大。」
「沒事就好，咱們再加把勁，狗蠻子快被壓回——」
忽然，庸湖郡郡守話音戛然而止，柴劍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去，卻見不知何時，一根碧綠的竹節竟刺穿了他的胸膛。
「走，快走……」
庸湖郡郡守用盡最後的力氣，一把將柴劍朝內推下城牆。下一刻，無數竹節自天邊飛來，無差別覆蓋整個北城牆。
無論鎧甲圓盾，還是蠻勇的剛體、儒修的浩然氣，都擋不住這竹節的穿刺。
短短數秒，原本還喊殺震天的北城牆上，幸者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