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入陰司
人已到齊，老城隍也不再耽擱，大手朝地面一按，一道巨大、帶著些虛幻的大門出現在了院內。
大門看似青銅所鑄，滄桑古舊，浩瀚蒼茫。門樑上，高懸著三個雕刻的小篆大字。
鬼門關
入了鬼門，即是陰間。前塵往事再回首，不過黃粱一場夢。
雖然說宏陵城的陰司大殿被赤目佔據，但老城隍身為陰司正神，只要本體在宏陵城內，就可任意進出陰司。
此乃他所掌握的規則之一，就算赤目想要封鎖陰司不讓進出，也無從下手。
隨著一步踏入，柴江翠只覺周圍環境開始發生變化，敬佛寺內的景象變得愈發模糊，天空也變得越來越黑暗。
腳下的青石板路，逐漸變成了一條滿是濁塵的黑石路。一朵朵艷麗的彼岸花，出現在了黑石路的兩旁。
彼岸花開，花開彼岸；花開無葉，葉生無花；花葉生生相惜，永世不見。
白緣趴在柴江翠的肩上，小腦袋如探頭一般，左右張望。
本來是不打算帶它一起闖陰司的，但奈何小傢伙又是扮可憐又是撒潑打滾的，柴江翠招架不住，只好勉為其難地帶上它了。
黑色路上，有不少身著鎧甲的鬼物成隊列地巡邏。不過這些普通的警戒方式，註定是攔不住幾人的。
一道神韻藏身術，即便走到這些小鬼面前，他們都難以發現。
途中，柴江翠看到了好幾條岔路，這些岔路通向幽冥深處，這些路上沒有任何的小鬼把守，也不見有遊魂在上面飄蕩，看上去荒蕪且破敗。
柴江翠有些好奇，神識秘密傳音老城隍，
「城隍大人，這些岔路是通往哪裡的，為何看上去如此荒蕪破敗？」
「回煙雲仙子的話，那些道路延伸的方向其實大多也是鬼城。」
「也是鬼城？」
柴江翠低語著。
「不錯，每逢陰司劇變，嗯，老夫打個比方，若如今宏陵城的整個陰司神道徹底覆滅，鬼門關把手不再，眾鬼脫逃，剛剛我們去的地方，就會慢慢變為一座死城，直到有新的陰司神道出現，視情況而定，可能沿用老城，可能就慢慢會有一座新城。」
柴江翠點點頭，還沒說什麼，倒是她肩上的小狐狸開口問了，這麼久了它對陰司倒是沒那麼緊張了。
「那為什麼不一直沿用老城呢？」
「呃呵呵，那自然各有考量，也有些事情三言兩語難以說清也。」
老城隍此刻雖然是面向小狐狸的，餘光更留意柴江翠，所幸後者面色平靜，並無多加追問才心中微松。
一路前行，五人很快就穿越了黑石路，來到了陰司大殿之前。
陰司大殿外站著兩排穿甲持械的鬼卒，內庭設有一主位與四大副座，只是如今四大副座是空空如也，其中一個案台都已出現了破損。
赤目鬼帥此刻正盤膝端坐於主位之上，堂下堆積如山的人類屍骸，這些屍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都無一例外化為了一具乾屍。
屍山的中央，一個數丈寬的血池，正咕嚕嚕冒著氣泡，從翻騰的血水中，依稀還能看到一個二尺長寬的石獅子。
「白骨如山，皮肉如林。宏陵城三十萬百姓，二十九萬都在這了。剩下的也不過是淪為妖魔的口糧。老夫……老夫有罪啊！」
老城隍注視著大殿內的場景，周身神光晦明不斷，老淚縱橫。
在成為城隍的那日起，他就曾立誓守護宏陵城百姓。三百年來兢兢業業，每日督促巡遊鬼差，不敢有絲毫懈怠。
可現在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讓宏陵城陷入了萬劫不復。
「城隍大人既然罪已鑄成，現在想的應該是如何補救，宏陵城剩下的百姓，還等著你去救呢。」
柴江翠沒有說什麼寬慰的話，宏陵城的遭此一劫，老城隍難辭其咎。只是與其為逝者悲傷，還不如為剩下的人多考慮考慮。
「雲煙仙子說的有理，老夫此番豁出神位破碎，也要儘力阻止赤目。」
老城隍穩定了一下情緒，將頭上的官帽緩緩摘了下來。
把官帽放在地上，老城隍打量了一下血祭池中的石獅子，出言道：
「煙雲仙子，我觀這石獅渾身血光衝天，是乃赤目融合關鍵期的徵兆。此刻出手最為合適。」
「好，那還請諸位為我掠陣。」
望著血光縈繞的石獅，柴江翠雙手掐訣，一道玄妙的星光自她的眸中射出，正中端坐於主位的赤目鬼帥。
一個灰暗的小世界內。
赤目鬼帥盤膝而坐，在他的面前，漂浮著一個熟睡的老人，老人的眉心處還有點點血光閃爍。
赤目一手按在老人面門，不斷吸收著從他飛出一縷縷詭氣。
赤目鬼帥現在很生氣，他本可以在昨日就將詭氣吸收殆盡。
可不知道為何，昨日午時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抗拒的強大吸力，不但老人剩餘的詭氣被奪走近半，就連他體內剛吸收不久，還未來得及煉化的詭氣，眨眼間就被這股吸力搶走了三分之一。
若不是赤目反應快，及時封印住了自身神魂與老人的七竅，制止了詭氣的散溢。他辛辛苦苦謀劃了許久的詭氣，就要被這古怪吸力給搶得一乾二淨了。
但饒是如此，赤目的損失也很大。而且因為封印了神魂七竅的緣故，他現在吸收詭氣的速度要慢上許多，從之前的源源不斷吸收，變成了如今一縷一縷小心翼翼地吸收。
但即是這樣，一個不小心抽出來的詭氣還是會被吸力奪走。
赤目不是沒想過找到那個奇怪吸力的來源，但血祭進行后是無法中斷的，他的本體無法移動，只能硬生生吃下這個大虧。
「這該死吸力還在。還有兩日，等本座出關，一定要將你這小偷碎屍萬段。」
赤目鬼帥咬著牙，看著又一縷詭氣被搶走，眼中滿是怒火。
然而，赤目的狠話剛剛說完，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在小世界上空響起。
轟隆——
感受著小世界內強烈的震蕩，赤目臉色陡然一變。
「有人在攻擊我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