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任務number one
眼淚是心房開出的花,可惜沒有果實,只能獨自美麗。
若是遠空傳來嗚咽,那定是風帶來的故事。
——晚挽拙筆
躺在地上的喬漫費力地睜開眼。
這裡沒有預料之中的白色天花板,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甚至沒有哭哭啼啼的老爸老媽和三姑六婆們。
在她眼前,是漫天的星星。它們好像浮在她上方,僅一拳的距離。
奇怪的是,咫尺之遙,她卻感受不到熾熱和刺目。
這場景還原了她年少的一張漫畫——那是一張藏在她記憶深處的畫作。
可惜,如今融於這畫中,她卻沒能發覺。
微微伸出手,一顆小星星就落在她的手心,不滾燙不灼人,反而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喬漫笑了笑,眼角的一滴淚划落地面,手心裡的星星熨帖地沒入她掌心的紋路,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喬漫張了張乾澀的嘴,喃喃自語:「是夢嗎?」
耳邊卻有了回答:「是夢,也不是夢。」
那聲音很溫柔,像林間掠過的微風,攜著夕陽的暖意。
喬漫怔了怔,問:「那我,死了嗎?」
「沒有,你很好。」
「那我現在在哪裡呢?」
「在畫里。」
「你是誰?」
「我是畫里的一顆星星。」星星說著,就又出現在喬漫的掌心裡,輕盈的身姿好似精靈。
……
喬漫不敢從地上起身,她怕撞到那些星星。
掌心裡的小星星卻說:「這裡是畫中的虛空,會使人有些失重,其實你只是靠在牆上看牆而已。」
喬漫認真聽完,嘗試著向前走了一步。
果然,那星幕是牆,距她,其實也極遠。
星星見她信了,便言歸正傳:「我是古吉系統的化身,我叫祈星,你也可以叫我小福。若干年前你曾向我許願,希望能護你姥姥一生。今日我可以助你實現心愿,但你需要歷經幾個不同時空的考驗,方能達成所願。不要擔心,在這些時空里度過三年五載,在現實中也只是三五個小時而已。況且,現實中,至少24小時,你遠在他鄉的姥姥並不會知曉你出車禍住院的事情。你願意嗎?」
「我願意。」喬漫回答得很堅定。
只要順利通過考驗,她就能重返人世和家人團聚、繼續保護姥姥了,為什麼不呢?
小福很快便和喬漫締結了心靈契約,隨後,他們將一起進入第一個時空——遷和大陸。
喬漫從沒聽說過這個大陸的名字。
她細細聽小福講著:「名字的由來,我有必要說一下。這裡的百姓曾是前朝的流民,因戰火幾經遷徙,數年後才覓得這樣一個世外桃源。他們在此安邦建國,但對外一直隱於世人,以此求得和平。你需要扮演的角色是聶霜公主,她即將因疾離世,你正好借屍還魂。你的任務就是了了她的夙願。她平生低調,脾性溫和,受人愛戴,但又太過內斂,以至與兩情相悅的駙馬爺頗為不和。更悲戚的是,她臨死也不知那位駙馬爺心悅於她。所以,你要學會把握她內斂的度,既不被人看穿,又能和駙馬和睦,最終完成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任務。」
「噢,那位駙馬爺叫什麼?」
「顧臨風。」
「原來是『風霜』cp呀。」
現在的喬漫,顯得十分輕快。
連小福都看出來了。
它在喬漫手心裡蹦了蹦,說:「這個顧臨風有些神秘,你自己慢慢了解吧。聶霜可能要咽氣了,我們要行動了。」
喬漫點了點頭,在清爽的齊耳短髮和鼻樑上架著的黑框眼鏡的映襯下,她顯得格外乖巧。
小福很喜歡這個宿主、這個曾經向它許過願的女孩——懵懵懂懂的,卻意外的可愛和美好。
……
轉瞬間,小福就帶著喬漫來到了聶霜的床榻前。
不過,是以隱身的狀態。
喬漫見四周服侍的婢女和低聲討論的醫官們似是看不見他們,便斂了驚慌,細細打量著榻上的女子。
她長發如瀑,有著精緻的眉、深邃的五官,雙眼卻緊閉著,臉色也慘白若雪,很是凄美。
喬漫看著,眼角又凝出一顆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也就是此時,聶霜死了,喬漫替代了她。
混沌的轉換中,喬漫聽見一個極柔和的聲音,好似用盡了全力,微微顫抖著:「告訴他,我愛他」。
喬漫睜開眼,那聲「好」也淹沒在轉換里。
一旁的婢女看到,驚喜得涕泗橫流:「公主醒了!公主醒了!公主終於……」
正竊竊私語著談論心疾無葯可醫的醫官們紛紛上前,驚訝十足。
一位資質稍長的醫官俯身為喬漫把脈,眼神時而疑惑,時而平淡。
須臾,喬漫淡淡問他:「醫師,如何?」
醫官鬆開他把脈的手,跪在地上,言辭間沉穩老練:「公主不必憂心,脈象甚好。」
「那便好,醫師請起」,喬漫眼神掃過他的帽尖,又頗為平淡地揚了揚手:「諸位辛苦,快快請回吧。」
「謝殿下。」一齊辭語,便都退下了,殿中也僅剩三兩個婢女。
「公主,清水已稟告陛下您患了頑疾,可陛下、眾嬪妃……都不來……我……」一個名為清水的婢女「撲通」一聲,便哭著跪在地上。
喬漫坐起身來,靠在榻上邊揉眉心邊叫她起來,腦中設想了不下三個版本的劇情:
a.皇家庶女,爹不疼娘不愛;
b.皇家庶女,娘想愛爹不愛,遂娘只好割愛;
c.皇家庶女,萬人踩,(倒也不像,畢竟那麼多兢兢業業的醫宮來了不是!)
好吧!其實三個都大同小異啦。
喬漫表示很迷茫地闔上眼,小福終於自告奮勇了:「選d,皇家嫡長女,爹疼娘愛,祖宗不愛,遂——攔著。」
「為什麼?」喬漫用心在說話。
「老祖宗覺得你身為嫡長女,太過溫斂,不如嫡女聶微——行事果敢,張揚內斂把持有度,更擔得起長女風範。」
「原來如此,」喬漫若有所懂地點了點頭,她也早已將自己代入小福口中「你」——也就是聶霜的角色,簡直是天生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