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不賣沒必要的慘
鍾雲起又一次趕到醫院時，脾氣再好的人也禁不住發怒起來：「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說養好了嗎，你又怎麼折騰自己了？」
路時拉著鍾雲起的手讓她聲音輕些：「這次是意外，你小聲些，這裡是醫院。」
「你也知道這裡是醫院，又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三天兩頭來這裡報到你想幹什麼？」鍾雲起真的是氣到紅了眼睛，「你至少也為我考慮考慮吧，你訓練比賽我從來沒有打擾過你，可已經連續兩次接到的消息都是你進醫院了！」
褚深幫路時把水瓶吊上，替路時解釋：「這次真不怪他，我也有責任，小起你消消氣。醫生說了這次是撞得有些內傷了，可能需要休養一段時間，但沒有上次那麼嚴重，定期複查就可以了。」
鍾雲起的聲音染著哭腔：「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在基地里還能撞成內傷的？」
在場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不敢吱聲的洛今。鍾雲起跟著他們看過去，眼神頓時變得有些難以置信。
其實，始作俑者是IFT的任何一位成員她都不敢相信，IFT的隊內氣氛可以說比一般的大學生寢室都要溫馨和諧，男生間小打小鬧很正常，怎麼會弄到進醫院？
洛今喪氣地承認了：「是我推的他，抱歉。」
鍾雲起冷聲問：「能給我個理由嗎？」
洛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眼神閃躲，不敢看鐘雲起。
可鍾雲起卻想起了洛今上微博熱搜的事，便猜到了一些，她說：「如果是因為網路上熱搜的那件事，我知道你會生氣，但你沒必要把氣撒在隊友身上吧？就我所見到的，IFT沒有一個人真的嫌棄你的水平，你是憑自己的實力簽約上IFT俱樂部來打職業的，難道是那些鍵盤俠說讓你走你就能走的？他們又不包你的違約費。」
洛今皺了皺眉，似乎對鍾雲起的說法不以為然。
「你以為我在說假話嗎？是，對IFT來說我是外人，但小裴從來沒拒絕過和你雙排；每次你找霜霜單練入殮師，霜霜哪怕累到眼睛充血了也會陪你練個把小時；溯洄每次排位都會和你們連麥，給你分享對付雕刻的經驗；寧寧哪怕是比賽因為你的失誤祭天了，他都會說是自己的鍋讓你不要有太大壓力。這些都是我這個外人看得清清楚楚的，如果他們真的嫌棄你，會花時間花精力來幫助你訓練成長嗎？」
鍾雲起回頭看了看路時，似乎知道了為什麼兩人會起衝突：「所以你是覺得排斥你的人是路路或者褚哥？」
洛今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是嗎？他都親口說我是攪屎棍了。」
「他的原話是你這個攪屎棍趕緊滾出我們隊這樣的嗎？」鍾雲起挑眉。
當然不是，洛今自知當時的自己也是衝動了，只能低下頭，不肯定，也不否認。
「我想應該不是吧？」鍾雲起上前一步，「路路他是聯賽第一的屠皇，他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訓練方式，別說是你，求生者其他隊員他也沒有單獨單練過，他打的從來都是控場，只在訓練賽上發揮。再說了，他一個監管者，為什麼要排斥你一個求生者？以他的實力和戰績，說句不要臉的話，拖誰不是拖？最多不就是四殺保平？之前IFT的求生者的隊伍也是短板，不照樣拿了三連冠？」
洛今撇過頭，握緊了拳頭。
「我這麼說話一定很難聽，我知道，你們也都是職業選手，都是國服頂尖的天才玩家，被我說的像需要大佬拖的航母，是對你們實力的貶低，但我說的也是事實吧？」
路時拉了拉鍾雲起的手，想提醒她一下這話誤傷到別人了，卻被鍾雲起一把甩開。
「我這麼說，你可能更加不喜歡聽。你沒有什麼值得路路去排斥的，最多就是菜，而菜對於求生者隊伍來說是拖累，對於路路來說不是。我不知道他攪屎棍一詞的原話是什麼，但我想，他想說的是你菜沒有關係，可是你的態度要端正，因為網路上的話語自暴自棄，還要把氣撒在隊友身上，這就是你的問題。」
洛今讓鍾雲起說的啞口無言，或許是因為她是女生，又或許是因為她說的太明白，不會讓人產生任何曲解。
她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了洛今最想逃避的問題：論技術，洛今比不上隊友；論心態，他更是累贅。他只是在為掩蓋自己的自卑找借口，才會誤傷到路時。
褚深拍了拍鍾雲起的肩膀，讓她消消氣，按著她讓她坐在了路時的床邊：「好了小起，謝謝你說了這麼多，我們內部的事，我們自己解決，你陪陪小時。」
鍾雲起這才抿了抿嘴，心疼地抓著路時的手腕，替他揉了揉胃部。
褚深抬頭看向洛今：「其實作為教練來說，整支隊伍里，我確實對你最不滿意。你在賽場上的發揮太不穩定，心態更加不穩定，其實你不太適合做職業選手。但是我跟總部那邊商討的時候，高層的意思還是想留下你，我看隊員對你的接受度也挺高的，本來想讓你暫時替補等你頂過這段時間，再好好磨鍊。」
洛今嗤笑一聲：「原來都已經跟總部商量過了？」
褚深點頭：「是的，但總部那邊不同意。不過，IFT是絕對不允許隊員之間吵架鬥毆造成嚴重傷害的事件的。這次，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小時因為你進了醫院，甚至影響到之後的身體狀況和比賽狀態。所以我以個人的名義，代表IFT與你解約，違約費算我的，你贊同嗎？」
「贊同。」洛今壓抑著抽泣，點了點頭，「確實，我不適合混職業，解約就解約吧。」
「那行，具體的解約事項，我會聯繫法務部，你自己也可以請律師，不會虧了你的。今天也晚了，你想留就留在這兒，有事明天說吧。」已經把解約的事說開了，褚深的語氣里也沒有了憤怒，非常平淡。
「不用了，我……回家住吧，我想你們現在也不想看到我。」洛今嘆了口氣，他環視了一圈，看著病床那邊靠在一起的小情侶，垂下了眼眸，最後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洛今離開之後，眾人都有些沉默。
今晚的變故來的太快了，別說是IFT的小崽子們，就連褚深都嚇了一大跳。路時也太會撞了，剛剛好尖角頂在胃部，讓他本來就大病初癒還脆弱的胃雪上加霜，險些嘔出血來。
丁寧和吳小童湊在路時身邊，也不好搶了鍾雲起的位置，只能靠在角落，問路時：「時哥，你現在怎麼樣了？感覺有好點嗎？」
「撞到尖角的地方肯定還是有點痛的，不過胃應該還行，至少沒把晚飯吐出來。」路時笑著安慰他們。
鍾雲起接著替他揉肚子，說：「那是因為你晚飯吃的早，規律，消化了大部分了。要是你之前的作息，這麼一撞，不知道要吐得多昏天黑地的了。」
「是啊，飲食規律做到位了，你就別說我了，今天真的只能算意外。」
「是意外，但對你身體的傷害是實在的！」鍾雲起心疼地看著他，「怎麼辦？現在你沒辦法上場比賽了吧？過幾天洛今解約退隊的事情一出，軍心不穩的……唉，禍不單行啊。」
一直沒說話的林霜捧著手機突然插嘴：「好像已經出了哦。」
眾人轉頭看她。褚深皺眉，湊上前去看林霜的手機屏幕：「什麼已經出了？」
只見微博廣場上，大片大片都在瘋傳一段模糊的視頻，背景音正是他們手忙腳亂地把路時送去醫院的時候。
雖然視頻里挺混亂畫質也不清晰，但可以明顯地聽到洛今有些顫抖地說著我不是故意的，還有路時忍受不住的痛呼聲。
無所不能的網友們頓時東拼西湊接上了這段劇情，推測出了是洛今傷到了路時導致他進了醫院。
這下微博上更是集體將炮火對準了洛今，「洛今滾出IFT」的詞條再一次被刷上了熱搜。
褚深的手機也被俱樂部高層打爆了，剛才為了照顧路時都沒來得及看，這下只能打個招呼，出門挨訓。
「這下是真的不好辦了。」曹溯迴無奈地說，「沒想到我們內部出這麼大的問題，唉……」
路時看了看大家，愁的愁，苦的苦，負能量充斥著整個病房，他輕輕握住了鍾雲起的手，笑道：「唉，別說的那麼晦氣嘛，不就是走了個人，求生隊伍正好四個，也不缺人不是嗎？」
「可是時哥你上不了啊！」吳小童心直口快的。
路時笑著看向林霜：「這不還有小霜么，對自己有點信心，沒什麼事是能把人壓死的。我們人隊沒有替補了，就好好聽褚哥的話，把身體養好，把體系練好，加深配合。小霜現在缺的就是經驗，雕刻已經練得很不錯了，可以上手試試。我已經21了，也打不了幾年，你們總歸還是要有成長的。」
這話曹溯迴聽著不高興了：「喂，我可比你大兩歲。」
「都是老男人了介意這個做什麼。」路時嘴欠地嗆了一句，然後就感受到了身邊的一道死亡凝視，他一愣，立刻補救，「雀雀你不算，你永遠18。」
「哼。」在場年紀最大的鐘雲起，高貴冷艷地給了路時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因為路時的插科打諢，病房內的氣氛輕鬆了不少，褚深回來時，大家也都有說有笑的，倒顯得滿面愁容的褚深格格不入了。
「怎麼樣了褚哥？」路時問。
「還能怎麼樣？官方發布了和洛今解約的消息，至於小時的病情，我沒有詳細說，被小時的粉絲追著轟炸私信。」褚深揉了揉眉心，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
路時點了點頭：「嗯，沒必要公開我的身體狀況，我們IFT不賣這沒必要的慘，電子競技，沒有感情。不會因為我們戰隊遭逢變故，對手就手下留情的。」
裴驀溪掛在曹溯迴身上，幹勁十足地說：「害，時哥說的對，不就是走個人，沒什麼影響。咱們缺套路缺陣容，練不就完事兒了，總能挺過去的！」
崽子們都跟打了雞血似的，要不是還在醫院的病房裡，說不定現場就要來一場訓練賽開始加訓。
褚深倒是難得見他們這樣熱情高漲地要訓練，心情好了不少，還要故作深沉：「行了，看看都幾點了還在折騰，我跟醫生說了，隔壁病房有幾張空床租給我們臨時用一晚上，都去睡覺了，每天的日程表還是沒變呢，別明天遲到起不來！」
崽子們十分聽話地行禮：「遵命！」然後乖乖地去隔壁睡覺了，為明天的訓練做準備。
鍾雲起扶著路時躺下，替他蓋好了被子：「你早點休息，快點好起來，才能回到賽場上去。」
路時勾了勾嘴角：「你怎麼就那麼懂我呢？」
鍾雲起有些臉紅，迅速地在路時的嘴角親了一下，就跑開了。路時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摸了摸嘴角，笑著進入了夢鄉。
「褚哥，我看你還是悶悶不樂的，你們俱樂部那邊找你麻煩了？」鍾雲起見褚深在走廊里發獃，上前問。
褚深點了點頭：「你也太聰明了，是洛今的違約金的事，因為我堅持要和他解約，總部那邊同意了，但條件是違約金我自費。」
「這有什麼，我也有點積蓄，你要是經濟緊張，我可以幫忙。」
褚深連忙搖頭：」這怎麼行，怎麼都用不上你的錢，你也不是IFT的隊員，你就別操心我了，我能做這個決定，就能承擔這份後果。」
鍾雲起堅定地抓著褚深的手：「褚哥，你一直以來都對路路照顧有加，我知道你不會容忍心態不好還傷害到隊友的人呆在戰隊里，這是你的責任。而我的話，就比較自私，我只為了路路，傷害他的人，我不想原諒他，所以他的違約金，算我一份沒有問題，就當我是個很作的女朋友，花錢讓他滾蛋好了。」
褚深哭笑不得，把手抽了回來：「哎喲行了！你要是作，世界上就沒有正常人了，你放心吧，違約金我搞定，你好好照顧小時。接下來，我們戰隊要經歷個很長的低谷期，我得拼了命訓練那幾個小崽子，小時這邊，只能交給你了。」
鍾雲起點點頭：「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