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問
一個白衣少年身姿俊逸,緩步走在玉隱山的山林間,山間的雲霧渺渺,從遠處望去像是仙人下凡一樣。
腳上踩著青石板,少年時左顧右盼,臉上帶著溫柔沉靜歲月靜好的微笑。
踏著青石板向上走的人,背後雲霧繚繞,有一種縹緲如仙境般的虛幻之感,更襯得少年俊秀如仙。這個人正是白無濁。
空山新雨後,玉隱峰里參天的樹木蒼翠欲滴,野花蓓蕾初開、嬌艷欲滴。空氣中浮動著沁人心脾的花香,還能聽到遠處潺潺流淌的溪水聲。
漸漸地行至半山腰,白無濁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一個亭子。才如大夢初醒一般醒了過來,想起來自己是來求醫的啊,不是來欣賞風景。
但是這樣的日子真的是歲月靜好啊,白無濁不禁感慨道。
白無濁正這樣感慨著,突然聽見一個少年音怒氣沖沖大喊一聲:「白無濁,你這個混蛋,吃我一刀。」
從一旁的草叢裡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只見那個面容俊秀的少年,面帶怒色,雙手靈動的揮舞著一把大刀,像離弦的箭一樣快地向白無濁沖了過來。
白無濁被嚇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已經大力而快速揮過來的刀容不得他反應過來,在刀堪堪要傷的自己才側身避過大刀的攻擊。
耳邊傳來了刀因為快速劃過空氣帶來的聲音,後背一涼。
白無濁見那少年還不收手,收回刀準備再給他一擊的樣子,立馬求饒。
「白易,對不起,我錯了,我認錯了。」說著,還用手作揖求饒,求饒的樣子很誠懇無辜、可憐無助。
看著滿眼真誠求饒的白無濁,少年冷哼了一聲,很是傲嬌冷酷地撇過了頭。
這個少年名叫白易,大央白家二房的獨子,也就是白無濁的堂弟。這一次來南番,除了求醫,還是有一筆大生意需要來談。
白易就是來負責這一次生意的人,也是兼職負責保護白無濁。
生意談不好也沒有關係,但是一定要保護好他白衝天的寶貝二兒子。這是出發前他大伯白衝天瘋狂向他傳遞出來的意思。
這是他第一次出遠門談生意,所以他一定要好好表現自己,展示出自己做為白家人的善於經商的聰明頭腦。懷著這樣的遠大抱負,他白易一路上方方面面、仔仔細細的保護著白無濁,就差把他堂哥系在腰帶上拴起來了。
結果白無濁這個缺心眼的堂哥居然連夜跑了,跑就算了,追回來就可以了。更可惡的是,他拿著他自己的錢跑了。
白無濁就嬌奢慣了被金錢沒有概念,在路上瘋狂散財,被不肖子孫趕出家裡老人給錢,見到見一個賣身葬父的姑娘都會資助安葬費,看見飢餓的幼童給錢。
本來也沒有什麼都,反正他們白家家大業大、富可敵國。但是,這一次他們帶的錢有限,這一些都是從公錢里支出來的。
那時候公錢已經快用完了,他正在準備從他哥的私錢里扣一點出來用,結果白無濁連人帶錢一起跑路了,簡直就是無情無意、冷酷無情中的翹楚。
然後他和隨從一路風塵僕僕、風餐露宿,啃酸冷發硬的饅頭,睡漏風漏雨的破廟。他白易有生之年,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但是當他歷盡千辛萬苦才到了玉隱峰,結果白無濁還沒有到。沒有拜帖進不去,就在這山林間等啊等,等啊等。
最後白易黑化了,如果可以他想一刀砍死白無濁這個罪魁禍首。
在路邊的隨從一共有十幾個,這件事情他們沒有意見是不可能的。但是對於頂頭上司的寶貝兒子他們有賊心沒賊膽,畢竟他們是要拿白家的錢的生存的,誰給錢誰就他爹,他們認了。
於是,白易一把奪過拜帖向裡面走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沒有理白無濁這個來看病人,大搖大擺的跟在白易身後走了。
他們無聲地表示:就算他們不能痛扁白無濁,但是可以無視他呀,他們要也用自己的行動表達自己的不滿。
感覺自己莫名被孤立的白無濁:他們都怎麼了?莫名其妙的,真奇怪。不應該見到我很開心嗎?
他不僅這麼想,還這麼問了出來,他問的人是他的貼身小廝阿午。
阿午:公子,求你做個人吧,干點好事吧。不對,是不要再做好事。也不對,應該是合理地做點好事吧。
阿午心裏面這麼想,還是耐下性子給他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完事情全部發展過程的白無濁,有點尷尬,有一些對不住他們。在這個故事裡,他感覺他自己就是一個捲款逃跑的渣男,他渣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高高壯壯的大老爺們。
拿著拜帖,眾人成功的進入了神醫的住所。進入著個山間的院子,裡面給人的感覺就立馬脫離了山野的自然樸素,來到了一個精緻素雅的雅宅。
雕樑畫棟,精緻華美,紅牆莊重大氣,似透玉般的琉璃瓦,花園裡花嬌艷,蝴蝶繞花枝翩翩飛。
一個七八歲的小童來引他們進去,小童聞到除了白無濁其他人身上都散發出酸臭味,禮貌地說:「客人不如先去客房沐浴洗漱一番,再去見我家先生。」
「沒有影響,他們不看病,要看病的是我。」白無濁說。
小童看他還是衣著整潔、乾乾淨淨的,也沒有反對,同意下來。
「那請公子隨我來吧。」
如此,白無濁才進了賀孤松看診所在的醫室。賀孤松這個人,白無濁曾經聽父親白衝天說過無數次,但是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在他父親口中驚才絕艷、心懷天下的驪國國師。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也不會相信他眼前這一個容貌俊秀、溫文爾雅,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多一點的年輕人已經將要到大衍之年了。
「怎麼,見到我很驚訝?」
賀孤松似乎心情不錯,拿起檀木案上的白瓷茶壺,慢悠悠的接過小童遞給他的滾水,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始泡茶。
「嗯,因為家父經常和我說起賀先生你,今日才有幸見到先生。我父親已經遲暮,先生仍然是少年模樣,不免有點驚訝罷了。」白無濁恭敬回答。
賀孤松問:「他和你都說了什麼,是不是說我如何陰險狡詐、小肚雞腸?」這麼說著,似乎是想起什麼久遠的回憶,嘴角都帶著微微的笑意。
事實上,賀孤松確實是想起來了很多關於白無濁父親白衝天和他之間的一些回憶。只不過對於白衝天來說可能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罷了。
「沒有,家父總稱讚先生是一個驚才絕艷的男子,世間少有的鬼才。」白無濁回答。
白無濁現在才知道,白衝天和白無濁說起賀孤松的時候,為什麼除了始終如一的誇獎,根本不提他和這位驪國國師的過往。原來是嫌棄自己的遭遇太丟人了,不願意說起。
「呵。」賀孤松嗤笑了一聲,不再言語,只顧著喝自己泡好的茶。
賀孤鬆手執玉茶杯,喝了一口清茶,微眯了眯眼睛。
「這玉茶杯是曾經的驪國哀帝贈與我的。好像只是須臾,二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是只喜歡驪國的茶葉。」
白無濁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知道這賀孤松和驪國哀帝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十分深厚,思念故國也是正常的。
其實驪國的滅國,和哀帝關係不大。真正意義上是哀帝的父親厲帝的過錯,在厲帝在位期間荒淫無度、沉溺酒色、奢糜腐化,吏治腐敗,民心渙散。哀帝繼位后,有明君之才也挽救不了這樣的局面。
驪國哀帝陳天嵐成為一個令人惋惜的末代帝王,他有聰明才幹,但是也沒能挽救不了驪國,在城破時自盡殉國了。
白無濁只隱隱約約聽過傳言說,並未真正深刻了結賀孤松的事迹,對於驪國哀帝也是如此。如今看到賀孤松,倒是對驪國哀帝懷有了幾分好奇。
白無濁只是淺淡的回答:「如若先生喜歡茶葉,我願意為先生從我的家鄉尋找心儀的茶葉,贈予先生。」
白無濁明知道賀孤松說這句話不是在說茶葉,而是在言思舊國驪國。只言明驪國的茶葉就是他家鄉的茶葉,倆者並沒有什麼不同。
所謂不同,只不過是光陰不同,朝代更替的結果。驪國建安同大央建安,本就是一地。
於賀孤松而言,朝代不同,茶定是不同的。因為曾經與他一起品茶茗作樂的人,早已經不再這污濁的世間。
「聰明的少年人。」
賀孤松贊到,將另一個白玉杯中倒滿茶水,遞給了白無濁。
「謝謝。」白無濁接過來茶水,白玉杯的質感溫潤細膩,觸感極佳,定不是凡品。白無濁想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沾濕了蒼白的粉唇,讓嘴唇變得看起來健康了幾分。
賀孤松見狀,直接把用自己的手伸向了白無濁的右手,開始了號脈。
賀孤松只是將手輕輕觸在白無濁的手腕處,就略微皺起眉頭。
白無濁的脈搏和奇怪,是賀孤松從未見過的。身體里有一股能量霸道至極,在身體周通四處運轉,好像就是這一股力量一直在壓制著他的靈力,所以才導致他沒有辦法修鍊。
賀孤松閉上雙眼,集中精力,調動靈力,用意識控制著自己的靈力進入白無濁的體內搜尋。
當靈力進入身體的時候,白無濁感覺到了從被握住的手腕傳來一種異樣的舒適感,然後通過經絡傳向四肢百骸,然後到達全身。突然發現身體里有一股能量想要衝破桎梏,好像有什麼要出來了。
賀孤松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靈力波動,異常的熟悉,是一個已經離去許久的摯友身上的靈力波動。縱使這股靈力非常的小,也足夠賀孤松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賀孤松猛的一下睜開眼睛,像一個沉睡已久的雄獅突然醒過來,盯著闖入自己地盤的獵物一樣盯著白無濁。
盯著白無濁的目光灼灼,帶有很強的侵略性,按在他兩肩上的雙手在控制不住顫抖,也從側面顯示出了手主人的激動之情。
賀孤松厲聲問:「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