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神的第二十七天
具備本能,但又在本能之上的喜歡和渴望追求。
江辭不擅於應對太強烈的感情,而他知道自己在完成目標任務以後會回去原世界,因此更不能給出回應。
「我不會一直待在這裡。」江辭不能提到另一個世界,他盡量讓對方明白,「等以後有一天,會到一個你看不見的地方。」
江辭這麼說,就是想讓這隻黑龍不要繼續對他投以那種本能而熱烈的感情,這樣等到他離開的時候,對方也不至於難過。
諾伊斯輕輕眨眼。
什麼地方會是他看不見的?
在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這隻黑龍都認為自己能夠到達。
諾伊斯仍然注視著江辭,他問:「是不是像以前那樣不出現?」
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
江辭點頭。
這隻黑龍略微垂眸:「我不能跟著?」
問完后,他緊接著又低聲問:「怎麼樣才會帶我一起離開?」
這樣的問話,讓江辭一瞬間都不禁生起了點負罪感,聽著感覺這隻黑龍像被他丟掉了一樣。
但江辭還是說:「不能跟著。」
正常情況下,諾伊斯對江辭非常順從,但這次他沒有應聲。
江辭本來以為成功讓對方明白了,但在這之後,他卻發現這隻黑龍似乎變得更加粘他。
會盡量跟隨他,比之前更多地注視他。
按照計劃,江辭先回了一趟阿爾塞涅,得知他回來的天族們迫不及待想向他展示經過了美化后的城市。
在江辭目前見過的各族領地之中,阿爾塞涅本來就是最繁華的那一個,城中景緻壯麗而充滿藝術美感,讓看見的人很難不為之驚嘆。
不說在這個世界,放在江辭的原世界那邊,大概也能被列為藝術瑰寶了。
「離開一段時間回來,應該堆積了些必須由你處理的工作?」江辭面對著站在他旁邊的銀髮天族,「有的話就先去忙吧。」
路西沒有依言離開,淡聲回答:「很少,也沒有什麼需要著急處理的。」
阿爾塞涅的整個運作系統已經相當完備,沒了天災侵擾,即便作為管理者的路西不在也能正常運作很長一段時間。
江辭聽完后不再多勸,他繼續站在露台遠眺著城景。
天族們為了他把城市建造得更加漂亮,江辭看著是有為之動容。
也不只是對天族,到目前為止見過的四個種族,江辭都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能讓他觸動的東西。
「下雨了。」江辭看著外邊驟然墜落的雨滴,他下意識眨了下眼。
雨落下得沒什麼預兆,也不是溫潤的細雨,而是一來就非常來勢洶洶的急雨,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從江辭來到這邊世界到現在,他經歷的基本都是好天氣,最多見過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樣的傾盆大雨還是頭一遭。
江辭不喜歡下雨天,尤其是像這樣的大雨,再加上雷聲的話,他的心情就會有些低悶。
因為江辭小時候聽見父母爭吵,並且明白自己並不被愛的那個夜晚就是這樣的雨天。
似乎察覺到他的心情,在江辭肩上的黑龍從喉嚨里發出了陣低低的聲音,而路西問他:「您不喜歡這樣的天氣嗎?」
對一直注視著江辭的兩人來說,他的心情變化可以說是頗為明顯。
顯露在表情上,路西能看見江辭唇邊總是彎起的淺淺弧度稍微斂了斂,因此他這麼詢問。
江辭沒否認,他低嗯了聲。
路西看一眼天空:「如果您希望看見晴天,我可以讓雨停下。」
江辭搖了搖頭,眉眼重新柔和下來:「不需要把你的能力消耗在這種事情上。」
如果是想要晴天,江辭其實也能做到,但他不想刻意去控制天氣,這會破壞自然循環。
反正也沒有到不能接受的程度。
江辭這樣回應,路西就沒做什麼。
這場雨倒是非常持久,一直到晚上都沒停下。
江辭靠坐在床頭,他抱著個枕頭,下頜擱在枕頭上,靜靜聆聽著屋外的雷雨聲。
在這樣的夜晚,江辭不容易入睡。
直到在有睡意之前,他一般就這麼坐著。
不過沒坐著多久,江辭看見走進他房間的路西。
江辭明顯驚訝。
「路西?」江辭喚了他一聲,喚聲里也帶著詢問。
江辭感覺到被注視,而注視他的銀髮天族逐漸走近床邊。
「我想待在這裡陪您。」他說。
江辭先是有一會沒說話,最後很輕地點點頭。
路西一開始只是站在床邊,片刻后,他在不經詢問的情況下俯身把江辭往懷裡攬,然後將身後的羽翼往前攏,把江辭攏入他用羽翼圍造的空間。
江辭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將他攏住的純白羽翼彷彿隔絕了外界,讓雨聲和雷聲聽在他耳中不再是那麼清晰。
江辭知道這更多是心理作用,但在這個時候,或許是安心感和被陪伴感覺的誘導,江辭不自覺放鬆了身體。
路西保持著姿勢讓江辭能靠在他身上,等到江辭入睡,他才開始調整位置。
抱著神的感受無可忽視,無論是感觸到的體溫,還是近處聽見的呼吸聲都在隱隱挑動著這名天族管理者的神經。
路西本來也沒打算入睡,因為察覺江辭對雨夜的不喜,他才會做出以上行為。
他想消除讓江辭覺得不喜歡的東西,如果不更改天氣,用羽翼攏著對方,把其他事物隔離在外也是一種方法。
這個夜晚顯得相對漫長,路西僅僅是攬抱著江辭,其他什麼也沒做,可抱著抱著,預料之外的事情開始發生。
路西感覺到他的羽翼被從里側觸摸,不只是撫摸,還有親吻,稱得上是細緻的愛撫。
路西不得不把羽翼稍稍收回,懷裡沒被完全攏著的青年曝露出來,而在對視中,路西看著青年又靠近吻了吻他的羽翼。
這具備視覺和感觸上的雙重挑動,路西一動不動:「神……?」
之前就說,親吻羽翼對天族來說是一種再有效不過的挑動,比做其他事更容易挑起天族的愛/欲,這對路西來說也不例外。
受到這樣的挑動,這名銀髮天族微垂雙眼,俊美面容上仍然保持著淡漠神情。
但在此時,就像是要刻意打碎這件藝術品的完美,路西看著江辭對他微笑,然後又過來吻他的臉頰,輕輕的從他頰邊吻至唇角。
做了這麼多以後,青年溫聲喚他的名字:「路西。」
大概就是最後這呼喚名字的舉動,讓這名作為完美造物的銀髮天族出現名為慾望的瑕疵。
路西捏住江辭的下頜,低頭去吻住對方剛才一直在挑動他的柔軟的唇。
而被親吻的青年不作任何抵抗地接受著,表現出放任的態度,甚至在這時還又伸手去撫摸眼前天族的羽翼。
這就不只是不拒絕,而完全是主動撩撥了。
青年主動鬆開牙關,讓吻著他的銀髮天族能任意探舌進來攪弄,後者像巡察領地一樣把裡邊探索了個遍。
做著這件事情的天族離淡漠已經很遙遠,即時路西臉上神情淡淡,他的異色眸很明顯眸色微深。
但眼前的神仍在對他微笑,就像示意著允許他做更多,這讓路西無法脫離此時這種在理性之外的狀態。
江辭成功引誘了這名天族。
當被稱以完美的造物沾染欲/望,路西俊美得毫無瑕疵的臉上存在著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
既冷淡,同時又明顯陷入愛/欲中,這樣的矛盾糾葛讓人難以從他身上移開目光。
路西的羽翼重新把江辭圍攏著,他把江辭壓制於身下,江辭等於是躺在他的羽翼上。
這對江辭來說是一片黑暗空間,他在這裡被細緻親吻身上各處,一開始的所有經歷只如同和風細雨那樣和緩,但後來他的整個世界都在這名天族的進退主導下劇烈晃動了起來。
路西聽見青年微促的氣息,也聽見嗚咽聲間或出現在這狹小空間里,但即使聽見了,他的羽翼也在這個夜晚一直攏著對方。
直到白晝來臨。
江辭第一次在雨夜裡睡得這麼安穩,他醒來時想起自己昨晚就這麼靠著路西睡著了,眼皮陡然一跳。
但要是重來一次,江辭覺得他大概還是會因為一瞬間對那種安穩產生的依賴感而做出同樣的選擇。
獨立生活得太早,江辭早就記不清對某人產生依賴是什麼樣的感覺了,現在心有點亂糟糟。
人是不是可以軟弱?
江辭對這個問題從來只有否定答案,可他發現自己昨晚就是這樣的表現。
江辭醒后的微小動作讓用羽翼攏著他的銀髮天族睜開眼睛,路西把他的羽翼收回,當他的異色眸和江辭對上時,路西清楚分辨了夢境與現實。
看出眼前天族的表情似乎和平時有點不同,江辭出聲喚他:「路西?」
這道喚聲與夢境里的重疊,讓路西的眸光不可控制出現曳動。
路西垂眸,沒應聲,他靜默不語地把近處青年映入眼中。
他在夢境里……即使是虛假的夢境里,褻瀆了神。
直到現在,路西才清晰地意識到。
他對注視著的神,是存有怎樣程度不敬與渴求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