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完)

  面前的男孩白皙勝雪,細長的脖頸上落著點點紅梅,黑曜石般的眼眸泛著委屈的光芒,直把素來冷血的帝王整顆心都看得軟了,心底深處平添了幾分想要凌虐的**。

  宗桓半晌才回過神,心道,這妖精絕對是上天派來折磨自己的,否則以他冷淡了幾十年的性子,怎麼到這小崽子面前,就熱血充腦,比血氣方剛的少年郎還不如,所謂自制力全成了空談。

  昨夜才抱了他整整一宿,如今見了便又心癢難耐,有些人一旦愛上就像是染上毒癮,戒不了,只能為他瘋魔為他痴狂。

  他想也不想便把這白嫩的小崽子拖到腿上抱著,掌下的肌膚柔嫩富有彈性,大約是世上最美妙的觸感,宗桓用自己的狐裘大氅將他包裹住,殿內進進出出的奴才多,難免有膽大不怕死的膽敢窺視他的寶貝。

  蘇漾柔軟的臀部正被宗桓的大手掌托著,這男人手掌寬厚得很,掌心有常年習武留下的細細薄繭,撫在肌膚上留下難言的酥麻,叫他渾身不自在。

  蘇漾挪了挪身子,紅著臉問:「你,你今天,下朝真早。」他的表情格外乖巧,好似先前公然跟皇帝撒潑耍蠻的人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宗桓用鼻尖蹭他的臉蛋,低笑道:「還不是為了你這小東西,昨夜你哭的厲害,朕擔心你醒來不舒服,想早些回來陪你。」

  蘇漾又鬧了個大紅臉,人是一種很容易被主觀意識支配的生物,當厭惡一個人時,他說什麼做什麼你都覺得他不好,只恨不得遠遠逃離才好,但是當那種偏見消弭后,這個人的閃光點便越發明顯。

  比如此刻,被宗桓以這樣曖昧的姿態擁在懷裡,換作昨天,蘇漾一定要狠狠罵幾句「臭流氓」,還要咬上一口才能罷休,如今卻止不住地心猿意馬,隱隱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那麼一丟丟的……色氣。

  這大約與昨夜的歡好有關,畢竟蘇漾的真實年紀尚小,沒了從前執行任務的記憶,他也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大男孩,眼前這個男人是他初次歡好的對象,也是僅有的與他有過親密接觸的人,難免特殊一些。

  他想了想,認真地道:「以後可不許這樣了。」

  宗桓明知他是指身上的吻痕,卻故作不知,反問道:「不許哪樣?」

  蘇漾被噎住,瞪著貓兒似的漆黑圓眸看他,宗桓只無辜地和他對視,最後這妖精泄氣一般,轉過臉不去看他。

  「傻東西,」宗桓揮退宮人,拿起衣裳在他身上比量,道:「朕是喜歡你,才在你身上印下痕迹的,有了記號就是朕的寶貝,天底下誰也不敢覬覦。」

  蘇漾心想,在所有物上留記號,那是小孩才做的事呢,這男人果然幼稚得很,心裡這樣想著,倒是配合地張開手臂任由宗桓替他更衣,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好似人家皇帝生來就該服侍他一般。

  宗桓卻愛極了他這副驕矜的模樣,只要這小傢伙不再抗拒自己,不再冷臉相待,便是驕縱任性些又何妨,他願意將他捧上天去。就像一位尊貴的神祗,旁人只能仰望和膜拜,而他卻可以抱在懷裡肆意親吻佔有。

  換上繁瑣的鳳君朝服,宗桓半跪在地上替他穿上鞋襪,將那隻雪白瑩潤的胖腳丫子握在手裡,久久沒有動作。

  蘇漾用另外一隻腳踢了踢他,問:「你怎麼了?」

  宗桓沒應聲,只是緩緩俯下身,在那白皙的腳背上輕輕落下一吻,蘇漾錯愕地瞪大眼眸,這男人卻壞笑著勾起唇,又接連落下好幾個吻,從白皙細膩的腳背一直吻到渾圓可愛的腳趾上,幾乎每一處都不放過。

  有人說過,吻腳背意味著忠誠,可蘇漾沒想到有人會把這樣的動作做得如此旖旎,竟有種他吻遍了自己全身的錯覺,頓時連話都說不出了,腦海中只有兩個字緩緩放大。

  ——變、變態!!

  宗桓卻是淡定自若,道:「朕早想這麼做了。」

  蘇漾咽了咽口水,吶吶地點頭,道:「原來,原來是這樣啊……」顯然是被嚇傻了。

  他這樣青澀稚嫩的反應讓宗桓更是滿意,他將蘇漾的胖腳丫塞進襪子里,輕笑道:「除了這個,朕還有許多想要做的事,不過不著急,」他捏了捏蘇漾的腳心,笑道:「來日方長。」

  蘇漾:「……」突然心驚膽戰!!

  待衣衫整理完畢,宗桓把他抱在腿上細細揉按腰身,雖然是第二次承受恩澤雨露,距離上次到底過去了數月,昨夜這小崽兒嗓子都哭啞了,可見是真的受了罪。

  阿虹已經命人把早膳送來,她做事向來妥帖,都是些易於消化清火的食物,也是蘇漾素來喜歡的口味,只要宗桓送到他唇邊,無一不被他吃進腹中。

  宗桓見他垂著眸乖乖用膳的模樣,眸中閃爍著旁人未曾見過的溫柔神色,若是蘇漾肯抬頭看一眼,就會發現,這個人間帝王早已被他馴化成一個普通人,眼睛里除了他便再也看不到旁人。

  過了幾日,蘇漾身子稍好一些,阿虹卻風雨無阻給他送來補藥,她的解釋是,鳳君大人體內的蠱蟲雖然暫時沒有復起的徵兆,但根基已然受損嚴重,須得仔細調理些時日。

  天知道,蘇漾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藥材的味道,他從前只喝西藥,可是不知緣由,每次聞到這苦腥味,就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好像已經不止一次遭受過這種恐怖的摧殘。

  蘇漾:「我覺得我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系統:「……你想多了,真的。」

  蘇漾沒說話,卻越發狐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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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蘇漾照例在宗桓的強行灌溉下把葯喝完,忽然沒由來地有些頭暈,他捂著額頭,低聲嘟囔道:「宗桓,我頭好暈。」

  宗桓緊緊摟住他,嗓音有些發顫,他道:「寶兒別怕,朕在,朕會陪著你的。」

  蘇漾覺得他的聲音很奇怪,好似在害怕什麼,可是他是宗桓,宗桓怎麼會害怕呢?他沒來得及細思,意識被一片霧靄籠罩,漸漸失去了意識。

  宗桓望著他的睡顏,喃喃道:「他不會有事的,是吧王朔。」

  簾幕之外跪著一名黑衣男子,他安靜地伏在地上,半晌才神色凝重道:「微臣不敢欺瞞陛下,換血之術只有七成的存活把握,若是能成功,鳳君大人從此便能徹底擺脫蠱毒,不必再受制於人。」

  若是失敗會如何,這二人都很清楚。

  所謂換血之術乃是苗疆秘術之一,王朔奉命審訊武王府的毒師,終於從他們口中撬出,原來子母蠱並非無解,還有一項古老的秘術可破,只需要找一個身體康健,血液可以與中蠱者相融的人,二人進行換血,便可以將這毒蠱導入另一人體內。

  這種秘法所需要的材料和藥物罕見非常,王朔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苗疆尋齊了全部,這才開始著手準備相關事宜。

  只是,但凡改天換命必然有風險存在,即便有苗疆最好的毒師坐鎮,也只能保證七成的存活率。

  宗桓此生最不懼怕的就是賭博,沒有風險如何能創造奇迹,只是若是賭注是他的寶兒,他實在難以下定決心,因為承擔不起輸的風險。

  王朔道:「宗旭從天牢竊取的天羅根乃是世間至毒,無葯可解。這劇毒他不是為旁人準備的,他是為他自己準備的,也是為了……鳳君大人。」

  宗桓合上眼眸,眼底已然是一片肅殺。

  阿虹在一旁勸道:「為了今日換血,鳳君已經服用了月余的配藥,如今醫者已經俱備萬全,盡在承乾宮候旨,陛下切勿因為一時的猶豫不決,耽誤鳳君的醫治良機。」

  王朔在一旁直瞪眼,他沒料到這一介宮婢膽敢說出這樣的話,要知道他們這位陛下的脾氣從來都不算好,普天之下能讓他特殊相待的人,也就只有那位天生鳳命的鳳君大人。

  出乎意料的,眼前的明黃簾幕動了動,身著玄黑龍袍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名沉睡的男孩大步走了出來。

  他沉聲道:「去承乾宮。」

  待路過阿虹身邊時,他道:「明日便回暗衛處吧,不必在鳳鸞宮伺候了。」

  身著粉色衣裙的宮婢微不可查地顫了顫身,很快那張淡定的臉上帶著瞭然,躬身道:「奴婢遵旨,謝陛下隆恩。」

  對鳳君動了情思,沒有賜死已然是極大的恩德,她也清楚這恩德不是給她的,陛下只是擔心鳳君大人醒來會追根究底,屆時不好交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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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春花零落,夏蟬開始聒噪,京城處處浮動著夏花的濃烈香氣。

  茶館里說書的先生口若懸河,周圍坐了一圈聽書的閑雜人。

  「卻說那日護國寺被御林軍包圍得水泄不通,往來的香客被嚇得不輕啊,紛紛猜測這護國寺可是犯了什麼律法,說時遲那時快,忽然從黑壓壓的人群中走出一人,那名男子端的是相貌堂堂,英武不凡,你們猜他是何人?那英俊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

  喝茶的過路人皆是嘩然。

  說書者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水,接著道:「先皇在位時,這護國寺曾經香火鼎盛,可是後來新皇即位了,這寺廟也就漸漸沒落了,坊間流傳,皇帝不待見這群禿驢,只是如今,這傳言怕是不攻自破了。」

  有人問:「聖上去護國寺作甚?難道只是為了添香油錢?」許多人連聲附和,追問緣由。

  只見那說書者搖了搖頭,他慨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吶,聖上去護國寺,乃是因為宮裡的鳳君得了急病,聖上這是親自來祈福的!在下與主持是多年的好友,聽他所言,護國寺內如今正燃著鳳君的祈福長明燈。」

  聽書的人皆是唏噓不已,曾經盛極一時的龍鳳傳說再次被掀起,京城裡新降生的女嬰,許多人名字里都帶了個寶,只盼著能沾一沾鳳君的福氣,日後也能尋得如意郎君寵愛一生。

  鳳鸞宮。

  玄黑華服的男子側卧在床上,他的臂彎里躺著一名面容消瘦的少年,濃密的眼睫安靜地低垂著,睡著很是香甜,二人的墨發青絲相互交纏,竟是說不出的繾綣纏綿。

  忽然,沉睡的少年輕輕聳了聳鼻,鼻息間都是花的馨甜,他驀地睜開眼睛,一雙圓眸晶亮有神,再不復從前的虛弱不堪,竟似真的涅槃。

  他身邊的男人卻疲憊至極,眼下有一弧青影,似乎很是疲憊。

  蘇漾頓了頓,忍不住伸手撫了撫那微蹙的眉心,誰料睡夢中的男人驟然睜開了黑眸,犀利的視線正撞到蘇漾尷尬的神色。

  「我,我不是有意吵醒你的。」他小聲道。

  宗桓閉了閉眼,又猛地睜開,確定眼前的小妖精並非他夢中的虛幻之景,這才驟然而起,一把將人拖到自己懷裡,不留一絲縫隙地摟抱著。

  蘇漾被他抱得快要窒息,卻聽這男人委屈地道:「你這小崽子是要將朕嚇死才肯罷休。」

  「才沒有,我不過是睡了一覺,你怎麼就變老了?下巴都生出胡茬,戳疼我了。」

  哪裡是變老了,分明是操勞過度,宗桓將臉埋在他的脖頸,深深地嗅了嗅。

  他自顧自地道:「朕給護國寺捐了一座金身佛像,寺廟裡為你添了祈福明燈,住持說,只要燈不滅,你就不會死,朕還把王朔關進天牢了,誰讓他欺騙朕,既然成功了,朕的寶貝為什麼不是活蹦亂跳,卻是一直昏睡,還有那些苗疆的廢物,若不是因為他們,你也不用遭罪,朕把他們全都發配到了邊疆……朕擔心你害怕才瞞著你的,若你就這麼離開,朕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朕不甘心……」

  他的話毫無邏輯可言,好似已經失了理智,只想讓心愛的男孩知道,他這些日子時時刻刻都在想他,想祈求他不要再嚇唬自己。

  蘇漾的腦袋抵著他的胸膛,認真而耐心地聽著,雖然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是現在的宗桓叫他心疼得厲害。

  沉睡的這些日子,這具身體的許多記憶接踵而至,不是童家寶的記憶,是屬於他蘇漾的記憶,零零碎碎,卻足以讓他認清現實,這絕不是他的第一次任務,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剩餘積分。

  他意識到,那個系統並不是可靠的夥伴,不過是可以相互利用的關係。

  耳邊傳來男人強有力的心跳聲,宗桓口中喋喋不休地說什麼,好似是高興得瘋了,一會往蘇漾臉上啃一口,一會又用粗糲的指腹摩挲蘇的臉頰,挺翹的鼻尖,還有他濕潤的唇瓣,眼神更是專註至極,好似找回了全世界。

  蘇漾本就對他有好感,何況受了從前記憶的影響,如何能不心軟,他當即笑了笑,往男人的唇上輕輕印了一個吻。

  宗桓終於停止失態的舉動,緊緊摟著懷中的寶貝,良久他說了一句:「上天待朕不薄。」

  後來蘇漾才知曉,原來他昏睡了整整一月,體內的蠱蟲也已經消失不見,宗桓不肯告知他是如何做到的,每次他詢問,這男人便會抓住他狠命地親,好似要把他吃了一般。

  這位擅長豪賭的帝王,雖然再次賭贏了,卻也是真的怕了。

  這一個月發生了許多事情,受陛下寵信的王朔王大人莫名被關押天牢,皇帝親臨護國寺,為鳳君點祈福明燈,罪人宗旭聯合國舅爺意圖謀反,被御林軍當場制服。

  太后聞訊趕來,以死要挾皇帝放人,皇帝說,若是太后不尊,罪人宗旭的骨灰便灑進魚池裡,讓魚群吞食,生生世世困在水底無法轉世投胎,太後日日禮佛,哪裡敢拿這件事做賭注,只得灑淚送走了宗旭。

  比起這些事,鳳鸞宮的大宮女被換隻能算是小事,甚至沒幾個人察覺到。

  蘇漾無意間問起這件事,宗桓只說:「她年歲到了,該出宮嫁個好人家。」

  阿虹是好姑娘,蘇漾當然是為她高興的,便道:「她伺候了我這麼久,你可要為她備一份豐厚的嫁妝,讓她以後過好日子。」

  宗桓笑道:「這個哪裡用得著你操心,朕還能虧待手下的人不成,你這小腦袋瓜子只能記掛朕,不許想著旁人。」

  蘇漾知道他素來愛拈酸吃醋,點到即止便作罷,任務進度在他昏迷的時候已經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眼看著便要離開這個世界,他也願意順著宗桓一些,讓這個男人高興一些也無妨。

  那時候,他並未想到,這剩下的百分之一要經歷如此漫長的歲月。

  一年後。

  蘇漾抓住男人的手問:「你愛我嗎?」

  宗桓露出一抹邪氣的笑,道,「關於這件事,我們還是去床上談吧。」

  蘇漾:「……」

  五年後。

  蘇漾握住宗桓的手,萬分誠懇地道:「宗桓,我愛你」

  宗桓感動不已,遂將某隻小崽兒抱到龍床上扒乾淨,一遍又一遍地吃。

  系統:當前進度,仍然百分之九十九……

  十幾年後。

  蘇漾望著宗桓從皇室挑選出來的儲君,認真地道:「你快些選妃生子,生個小皇孫讓我玩玩。」

  剛過完九歲生辰的太子驚恐往後退了退,求救地望向皇帝。

  宗桓眸光一閃,直接把人扛回鳳鸞宮,「等他生,倒不如你給朕生一個快些。」

  蘇漾:「我的老腰喲QAQ」

  已經三十多歲的鳳君大人感到十分絕望。

  時光荏苒,皇城裡的宮女太監已換了好幾撥,只有從千秋殿走出的小太監仍被人口耳相傳,經久不衰。

  ——那日天降大雨,澆滅了千秋殿的熊熊烈火,皇帝從廢墟中大步走出,懷裡抱著一個哭得厲害的男孩,他便是日後名震朝堂的童鳳君,亦是大晉帝王的心頭寶。

  第六卷元帥的omega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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