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不死之王
「是一隻巫妖的宮殿，那是一座由骨骸堆砌而成的宮殿，比地面任何一位國王的宮殿都寬廣，至於宮殿的主人叫什麼名字，我就不太清楚了。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經驗告訴我，裡面一定有寶貝，於是就潛入進去，在最華麗的房間里找到了這枚戒指。」菲莉解釋說。
林格又仔細觀察了戒指，發現戒指內側刻有符文，雖然他從未見過類似的符文，卻讀懂了它的意思。
卡爾德隆。
意義不明，大概是某個名字，也許是地名，也可能是人名。
「伊莉絲，你來戴一下試試看。」
「喂，為什麼讓我戴，你自己怎麼不戴。」伊莉絲雙手收在胸前，面色一紅道。
「你不願意？」
「當然不願意，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要試你就自己試。」伊莉絲大聲道。
「這不是什麼危險的道具，我保證。」見林格一臉謹慎的樣子，菲莉連忙說道。
「林格，讓我來試試看吧。」這時蘭婭來到吧台前，有些害羞地看向林格手裡的戒指。
「算了，我自己來。」如果是伊莉絲，林格會很放心地讓她戴上這枚戒指，蘭婭太弱，所以不行。
他將這枚灰色的黯影之戒戴到左手的無名指上，立刻有一種被陰影籠罩的感覺，那是令人安心的陰影，就像一個絕對隱蔽的角落，誰也無法找到他。
他看到吧台外的蘭婭露出驚訝的表情，瞳孔中失去了他的身影。
他的確從所有人的視野中消失了。
「林格，你還在嗎？」他聽到蘭婭疑惑的聲音，蘭婭明明就站在他眼前，聲音卻像是從遠處傳來，不太真切，兩人中間彷彿隔了一道無形的壁障。
「我在。」他回答，但蘭婭似乎沒聽到他的聲音，仍然一臉疑惑，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後扭過頭質問菲莉：
「他去哪了，你把他弄到哪裡去了？」
「別擔心，他就在那，哪兒也沒去，說不定正在觀察我們呢。」
伊莉絲盯著林格原本站立的位置，聽到菲莉的話，伸手戳向林格的位置，卻什麼也沒碰到。
「什麼也沒有，你真的沒有騙我們？」
「你快出來吧，只要摘下戒指就可以了，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被她們當成犯人了。」菲莉連忙對前方的空氣道。
事實上，林格的確站在原地沒動，剛才伊莉絲的手指戳過來的時候，直直地穿過了他的胸膛。
聽到菲莉的請求，林格笑了笑，摘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種被陰影籠罩的奇妙感覺立馬消失，他的身影也重新出現在蘭婭等人面前。
「原來是隱身戒指啊，有點意思，給我玩玩。」
林格轉頭看了厚顏無恥的伊莉絲一眼，將戒指收起。
「切，真小氣。」看到戒指從林格掌間消失，伊莉絲撇撇嘴道。
「既然你收下了，以後就要把我當成真正的客人看待，不能再用那種噁心的笑容接待我。」菲莉則說道。
「噁心？」林格指向自己的臉。
「非常噁心，我最討厭虛偽的嘴臉。」
「好吧，尊敬的菲莉小姐，不過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偷店裡的東西了。」
「我再重申一次，我是有原則的盜賊，不是什麼都偷，我只偷不義之財！」菲莉強調道。
「好好，正義的盜賊小姐，請問你要喝什麼？」
「有紫色精靈了嗎？」
「你還是點其它的吧。」林格一直想恢復紫色精靈的生產，但蒂奧絲的蜜蜂全被那隻愚蠢的火焰惡魔燒死了，得尋找新的蜜蜂釀蜜才行。
「原料商那邊的問題還沒解決？需要我幫忙嗎？」菲莉此時表現得十分熱心。
「你真的想幫忙？」
「嗯嗯。」
「好，需要的時候，我會叫你。」
「這個給你，如果那時候我沒在店裡，就用它通知我，」菲莉將一個綠色的哨子遞向林格，「只要吹響它，不管多遠我都能聽到，然後趕過來幫忙。」
林格接過哨子看了看，它的長度約一指，吹口的那頭略細一些，表面光滑，重量很輕。
「狗哨？」伊莉絲也在一旁觀察著林格手裡的哨子，忽然說道。
菲莉轉過頭瞪了她一眼。
「哈哈，抱歉抱歉，開個玩笑。」
「你吹過這個哨子嗎？要是你吹過，老師再吹的時候，豈不是和你間接接吻？老師，這個女人想占你便宜！」蕾拉指著林格手裡的哨子，大叫道。
「這不是狗哨，莪也沒用過。」菲莉滿面通紅地反駁。
林格將哨子收起，笑道：「我明白了，好了，告訴我你要喝什麼酒吧。」
……
下班后。
「蘭婭，你要和我一起去監牢拜訪特蕾西嗎？」
「我就不去了，你一個人更好逃脫吧，」蘭婭緊張道，「加油，千萬不要被她抓住。」
「放心，她抓不住我。」林格自通道，然後走到門口，開門走了進去。
來到艾爾薇的城堡，上次骷髏女僕卡妮帶路時，林格已經記住通往地下監牢的路線，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很快來到地下監牢的入口小鐵門前。
林格敲了敲門，指節和鐵門碰撞，發出的聲音在陰暗的通道中回蕩。
門后很快響起叮叮噹噹的鐵鏈碰撞聲，鐵門忽然打開，一隻漆黑的圓形牢籠出現在門后。
監牢守門人，鐵牢籠凱吉。
「舌魔大人，您來了，請跟我來。」從鐵籠縫隙間伸出的手腳擺動著，好像在歡迎林格，牢籠中央的年輕女孩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記得典獄長的辦公室在哪，你可以不用跟著我。」林格說道。
「這怎麼行，讓您一個人過去，實在太失禮了，典獄長大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懲罰我的，所以還是讓我送您過去吧。」
「這樣啊，那好吧。」
「謝謝您的理解，我來為您帶路。」
凱吉在前面轉過身，開始爬行，腳腕上的鎖鏈拖在地上，發出摩擦的聲音。
幽深的通道間，好一段時間都只有鐵鏈摩擦的聲音，凱吉率先打破沉默。
「霍斯能認識您這樣的大人物，真是太幸運了，明明是個新人獄卒，卻要馬上升任第七層的管理員，真是令人羨慕啊。我干到守門人的位置，可是經過了無比慘烈的競爭。」
「你覺得上級的決定不公平？」
「您是指特蕾西大人嗎？」
「嗯。」
「監獄里可沒有公平這種東西，」牢籠里的臉蛋淡淡笑道，「這裡講實力，講背景，所以在監獄里生存，要麼足夠強大，要麼巴結強者。我羨慕霍斯，他直接跳過了依附強者的階段，站到了監獄體系的頂層，但我不會因此心生不滿，因為我知道，不滿是沒有意義的，反而會招來不幸……」
凱吉似乎很有感觸，一口氣說了很多自己過去的事，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牢籠里的嬌嫩臉龐立刻紅了起來。
「啊，不好意思，一不小心說了這麼多，讓您見笑了。」
「呵呵，沒關係，我喜歡傾聽別人的故事。」
「我覺得，您有一種奇特的氣質，會讓人忍不住說出心裡話呢。」凱吉害羞地瞥了林格一眼，然後飛快地低下了頭，同時鐵籠上方的兩條修長的手臂纏到了一起，通過手掌分辨，兩條都是右臂。
「是嗎？」林格稍稍有些訝異，他自己對此倒沒有什麼感覺，「可能與我的工作有關吧，傾聽客人的煩惱，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看來自己這段時間的工作很有效果，已經開始培養出這種無形的氣場了么。
「聽說您在一間酒館里工作？」
「是的，它的名字叫綠寶石。」
「真想去那裡看看，然後喝一杯您親手調製的酒啊，可惜我身為守門人，不能離開這座監獄。」凱吉憧憬又遺憾道。
「要我替你向特蕾西請個假嗎？」
「啊，不，請不要那麼做，特蕾西大人會認為我在藉助您的力量逃避職責，不過還是謝謝您。」
林格想了想，從戒指空間里取出一張綠寶石的會員卡。雖然他已經擁有酒吧鑰匙，但還是留了一些會員卡在身上。
一方面是因為卡片很漂亮，他很喜歡上面的花紋設計，另一方面是出於挖掘新客人的考量，他在異世界這邊活動的時候，或許會發現新的客人，那種時候他就可以把會員卡交給對方。
被他贈予會員卡的對象，會同時獲得進入酒吧的資格，這是來自綠寶石正式店員的「認證」。
像蘭婭和迪露可這種臨時工性質的人員就不行，因為他們不曾簽訂「合同」。
「這個給你。」他將銀色的會員卡遞向離他最近的那隻手。
「這是？」凱吉接過會員卡，好奇地觀察上面的花紋。
「綠寶石的會員卡，可以召喚出通向綠寶石的傳送門，有了它，你就可以不被察覺地來到店裡。稍微從這裡消失一會兒，應該沒關係吧？總不會有人一直盯著你？」
「如果只是喝一杯的工夫，我想應該沒問題，這東西簡直太棒了，謝謝您。」凱吉激動得所有的手腳一起晃動起來，殘破的鎖鏈碰撞在鐵籠上，像一個巨大的黑色風鈴。
林格又將使用的咒語和營業時間告訴她，然後問起了霍斯。
「霍斯現在在哪兒？」
「他正在接受特訓，不然以他原本的實力，可不足以勝任第七層的管理員。完成特訓至少需要一周，所以您可能過一段時間才能再見到他。」
「好吧，」林格表示了解，忽然又想起黯影之戒內側的名字，菲莉是從地底世界偷來的，也許凱吉會知道，於是問道：
「你認識名為卡爾德隆的巫妖嗎？」
「抱歉，我從蘇醒時就在這座監獄，也沒有去過外面，對外界的信息知道得很少。不過您一會兒可以問問特蕾西大人，如果是有名的巫妖，她一定知道。」
這時一旁忽然傳來一個戲謔的聲音。
「嘿，我認得你，你是上次那個裸奔著從這裡跑過去的小子。」
林格一愣，看向左手邊的牢房，一具骷髏正抓著鐵欄杆，注視著林格，它的眼眶裡凝聚著紅色的靈魂之焰。
和普通的骷髏相比，它的額頭多出一個黑幽幽的洞，就像第三隻眼睛。
「低賤的亡靈，竟敢冒犯舌魔大人？想試試磨骨之刑嗎？」
「原來是高貴的惡魔大人啊，抱歉抱歉，我只是聽到你們在談論卡爾德隆大人，才忍不住開口的。」
「你知道卡爾德隆？」林格道。
「在地底世界，不知道卡爾德隆這個名字才奇怪吧，我說惡魔大人，您是剛從古老的沉睡中醒來嗎，竟然不知道卡爾德隆大人。」三眼骷髏歪著頭，詫異地打量林格。
「你要是知道，就快點說出來，再羅里吧嗦的，當心你的骨頭。」凱吉大聲呵斥道。
「好好，我這就說，您老人家別生氣。」
三眼骷髏忽然挺直脊骨，雙手也從鐵欄杆上移開。
「卡爾德隆，最偉大的巫妖，不死之王，亡靈之主，地底世界的亡靈無不聽他號令。」
說出那個名字時，三眼骷髏眼中的靈魂之火陡然暴漲，顯示出無與倫比的崇敬。
「當初若非遇上號稱有史以來最強的魔王雷迪，他必將帶領亡靈族顛覆惡魔派系的統治，統一整個地底世界，成為真正的地底之王。可惜，卡爾德隆大人在統一之戰中敗給了魔王雷迪，成為其下屬幹部，負責管理亡靈族事務。」三眼骷髏眼中的火焰熄滅，惋惜地搖搖頭。
看來這傢伙已經關在這裡很長時間，還不知道魔王已經換人了，林格看到三眼骷髏的反應，心中暗想。
同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浮現在他腦海中——身穿黑色鑲金邊法袍，骨骼異常粗壯的巫妖。
他誤闖魔王城會議的那天，賽茵任命他為舌魔的時候，在場唯一的反對聲音，就來自於這隻巫妖。
他不確定那天在場的是否還有其它巫妖，但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那就是卡爾德隆。
沒想到菲莉偷來的竟是他的戒指。
得知菲莉是從地底世界偷來黯影之戒的時候，他本想打聽清楚戒指的主人後就還回去。
但現在他猶豫了。
要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