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女兒
經過亡靈之潮的衝擊后，烏拉達哈長街失去了曾經的熱鬧與繁華，雖然有一部分商店已經開門，路邊也零星出現一些攤販，但行人明顯少了許多。
也許還需要一段時間，這裡才會恢復往日的景象。
一道蒼藍的身影緩步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中央，她的心情和腳步一樣沉重。
那天，塔西和她就是沿著這條路出城的，當時塔西很激動，因為能和聖域騎士並肩戰鬥，可惜這位聖域騎士沒能保護好她。
只要一想到那天塔西憧憬的表情，克蕾茵心裡就愈發堵得慌。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一間酒館門口，她站在門前，注視酒館木門兩秒。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再次來到這裡，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想喝杯酒。
她嘆了口氣，伸手推開木門。
酒館里的布置仍和上次一樣，上次是塔西帶她來到這裡，本是為了探尋潛藏的威脅，結果她們反倒在這裡喝了一杯。
她一進門，便察覺到店裡濃烈的亡靈氣息，目光一掃，便看到電視機前的皮衣骷髏和白衣水鬼。
「該死的亡靈。」她的手立馬摸向身後的大劍。
「克蕾茵小姐，請不要在店裡動手，這是本店的規矩。」
林格的聲音及時傳進她的耳朵。
克蕾茵動作一頓，鬆開了握住劍柄的手。
林格見狀鬆了口氣，在他身邊的伊莉絲埋怨似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責怪他抹殺了自己出手的機會。她已經很久沒有活動過身體了。
至於白骨和阿雯，從頭到尾，連頭也沒轉一下。
克蕾茵沉默著走到吧台前，取下身後的大劍置於吧台下，然後坐到位置上。一旁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打量她。
這位小姑娘的服飾看起來像是某所學院的制服，領口的徽章圖案十分眼熟，她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很快回想起來。
那是煉金之都錫拉的城市標誌，錫拉學院眾多，但只有官方煉金學院才能在制服上使用這個標誌。
錫拉離卡斯塔瓏很遠，一個學生不可能穿著校服跑這麼遠，所以她應該是通過傳送的方式來到這裡。
上次她來酒館里的時候，林格也提到過，這家店會接待來自不同地區的客人。
「謝謝您的理解，還是要無酒精飲料嗎？」林格在吧台里問。
「不，」克蕾茵道，「給我來一杯真正的酒。」
看得出來，對方心情不太理想，林格不用問，隱約也能猜到原因。
上次她是和塔西一起離開的，可林格再次見到塔西，就是在地底世界的監牢里了，看來她們出城后一定發生了些什麼。
林格沒有多問，自作主張地為她調製了一杯「晚禱」。
琴酒，麗萊白，橙味苦精，最後還撒上了一些魂吸怪的粉末，這也許會讓她的心情平靜一些。
「那些粉末是什麼？」克蕾茵看到林格的指環中灑出黑色的粉末，她從這些粉末上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於是開口問道。
「魂吸怪的粉末，有鎮定作用。」林格坦然道。
克蕾茵知道有些鍊金術士為了製作藥劑，會特意召喚魂吸怪，沒想到一個酒保也會把它用在酒里。
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是她第一次喝酒，她的臉很快在酒精的作用下紅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林格見對方似乎進入了狀態，適時開口詢問。
「塔西死了，不，比死亡更糟糕，她被腐化成了亡靈。」
克蕾茵咬牙，握拳錘在吧台上。
「對一名優秀的聖騎士而言，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了。她的靈魂會備受煎熬，直到屈服或崩潰。她若是直接死了，反而更好。」
林格心中暗暗點頭，克蕾茵的預料沒有錯，如果沒有他的干預，塔西的靈魂將會在無盡的折磨中崩潰，然後成為一具只會聽從命令的行屍。
之前艾爾薇來店裡的時候，他曾經讓她給塔西安排一個不錯的職位，等特蕾西來找他談條件的時候，正好可以問問塔西的近況。
「是我的錯，我太自信了，帶她深入敵營去破壞骨塔，沒想到遇上了敵方的首領無頭騎士，我被無頭騎士纏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亡靈法師腐化。」克蕾茵猛灌了一口酒，臉蛋通紅，布滿懊悔。
林格看到她自責的模樣，想了想，忽然問道：
「你想見她嗎？」
「什麼？」克蕾茵抬起頭，愕然盯著他的臉。
「我有一個朋友，在地底世界當幹部，雖然沒什麼實權，但找個亡靈還是沒問題的。」
克蕾茵呆了半晌，思維陷入短暫的混亂。
如果再看到已經成為亡靈的塔西，我該怎麼面對她？這樣想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林格也沒有催促，靜靜等待她的答覆。
過了片刻，克蕾茵道：「我要見她，找到她需要多長時間？」
「這個得問我那位朋友，有確切的消息后，我會通知你。」
「好，以後我會每天過來一次。」
克蕾茵喝完杯里剩下的酒，心情複雜地離開了。
短暫的平靜后，風鈴聲響起，預示著又有客人即將進店。
林格看向門口，木門推開，一個大肚腩映入眼帘，是何大叔。
大叔走進店裡后，林格才發現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一個身材高挑的小姑娘，十七八歲的模樣，長得十分好看。
女孩靈動的雙眼正停留在門邊的迪露可身上，看到迪露可嘴裡噴出的水花，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跟在何大叔身後，一邊走向吧台，一邊打量著店裡的環境。
「不錯，環境乾淨優雅，店員也很可愛，就是客人奇怪了點……」她注意到電視機前的白骨和阿雯。
雖然老何已經提前告訴過她關於這家店的事，但是親眼看到一具穿著皮衣的骷髏，對方還在看電視，這種事還是令她感到驚奇。
骷髏旁邊還有一隻濕漉漉的白衣女鬼，看起來也很奇怪。
這兩個東西與店裡優雅的環境格格不入，它們應該出現在更陰森的地方，比如墓地和水井底下。
「大叔，這位是？」林格看向大叔身後的女孩。
「我女兒，惠惠，本名何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