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給你個大嘴巴子
「算了，隨便看看吧。」
林格漫步在書架間，一座座高大的書架構成一片巨大的森林，地面的黑霧之觸是樹的根須。
目光掃視架上書籍，不時從身邊抽出一本，翻了翻，又塞回去。
他忽然止步，仰頭看向書架頂端，心想如果有梯子就好了。
為了查看上層的書籍，他嘗試過使用風系魔法使自己漂浮起來，但普通的魔法似乎在這裡失去了效力，結果起飛失敗。
以他的身高，只能夠到三米以下的書架層，再高的架層，他就只能瞪眼如青蛙。
「咦？」
這時，他看到一本書從高層書架里飄了出來，從中打開，像蝴蝶的翅膀般扇動，不斷上升，直至超過書架頂端，飛向星空。
他正感到奇怪時，第二本，第三本……更多書飛出書架。
密密麻麻的書籍，瞬間將書架間狹窄的區域塞得滿滿當當，書頁翻動的聲音，如千鳥齊飛，充斥著林格的耳朵。
這些書爭先恐後地飛出書架，湧向星空，擁擠間，一部分被擠得掉落。
一本書砸在林格頭頂，正想重新起飛，被林格一把抓住。
這是一本深藍封面的厚書，封面上用金線勾勒出星體圖案，沒有書名。和其它起飛的書比起來，這本無名厚書就像個胖子，難怪會掉下來。
它在林格手裡不斷掙扎，震動，想要飛走。
「聽話，讓我看看。」
林格按住飛快翻動的書頁，沉聲道。
他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說出這句話，沒想到藍書真的安靜下來，似乎聽懂了他的話。
翻開的這一頁上，畫著意義不明的圖案，沒有任何文字。
林格又跳著翻了幾頁，都是如此。
當他翻開下一頁，書頁上卻是一片空白。
「咦，中間怎麼會有空白頁？」
林格停留在這一頁，目光掃視著書頁上的空白。忽然間，他瞳孔微微一縮。
空白書頁上，緩緩浮現出一行優雅的藍色文字。
「尊敬的惡魔大人，請問我能走了嗎？」
看到這行字，林格不由驚奇，這書有智慧？其它的書也是嗎？
驚訝過後，他問道：「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忽然都從書架里飛出來？」
「每隔一段時間，我們都會從沉睡中蘇醒，然後飛到高處，接受星光的洗禮。」原來的文字消失，浮現新的文字，回答林格的問題。
「星光洗禮？」
「穹頂的星光能驅散我們靈魂中的迷霧，令我們不至於陷入渾噩。」
「陷入渾噩會怎樣？」
「當我們的意識陷入渾噩，書里記載的內容就會變得模糊，逐漸消失。當書里的內容完全消失的時候，這本書也就徹底死了。」
這一行字維持了幾秒便消失，迅速轉變成另一行有些潦草的字。
「惡魔大人，我們蘇醒的時間不長，我再不去的話，就來不及了……」
這時，大部分書都已經飛出書架頂端，書架間變得空蕩蕩的。
「謝謝你的解答，我來幫你吧。」
林格合上藍書，然後用力將它擲向星空。
抬頭仰望，他的視線隨著飛速旋轉的藍書一起，衝出書架頂端的狹窄空隙。
海量書籍鋪展在空中，擋住垂落的星光，書架間因此變得更陰暗。
它們在星空下翻頁，好讓每一張書頁，都接受星輝的洗禮。
林格露出一絲笑意。
雖然沒找到有用的知識，但能看到這一幕奇景，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以後有的是時間，下次再來找書吧。
「不知道他們要曬多久……」
林格收回視線，準備回去。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忽然瞥見前方的書架上還剩下一本書。
那是一本黑色的書，靜靜地躺在第四層書架最里側的角落，要不是他的眼睛被妮露開過光，能在黑夜中視物，還真看不見它。
「咦？它死了嗎？」回想起藍書剛才告訴他的話，林格不由想到。
他走過去，將黑書取出。
漆黑的書封上，刻畫著精美的浮雕。是一位美麗的少女。
浮雕少女雙眼處分別鑲嵌著不同的寶石。左眼是一粒紅寶石，右眼是藍寶石。
書名很奇怪，叫「戈羅莉特之書」。
「戈羅莉特？好像是個人名……」
林格輕聲自語，準備翻開書看看。按照藍書的說法，如果它真的死了，書里一定是一片空白。
「嗯？」
林格左手拿書，右手放在書的邊緣處，做出翻書的動作，卻沒有翻動。
他又試了一次，「戈羅莉特之書」依然牢牢地閉合著。
「我就不信打不開你。」
他捉住書角，手腕一抖，將「戈羅莉特之書」旋轉著拋飛，等它落下的時候，再用雙掌用力一夾。
啪！
他的雙手狠狠地夾住了它，兩根粗壯有力的大拇指，分別摳住書封和書背邊緣。
他慢慢地加力，試圖強行掰開它。
但一直到他使出全部力量，臉都漲紅了，也沒能掰開它。
這本書的每一頁都粘在一起，彷彿一個整體。
但就算是塊鐵，也已被他掰碎了，這本書就是紋絲不動。
「真是本怪書。」
他吐了口氣，選擇放棄，把書丟回書架上，準備離開。
轉過身，忽然有人從背後戳了戳他的肩膀。
他奇怪地回頭，一隻小手迅疾地揮了過來，啪的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林格有點懵，捂著並不是很疼的左臉，瞪著從書里伸出來的那隻小黑手。
手並不是黑的，而是戴著黑色半指手套，露出圓潤白皙的指尖。
手套後半部分連結著鏤空的黑紗，包裹著纖細蒼白的手臂，直到肘后。
這時那隻手又反手朝他右臉扇了過來。
林格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抓住襲來的小黑手。
柔軟的小手在他手裡不停地掙扎。
「放開我，你這蠢驢。」
書頁里傳來少女惱怒的聲音。
林格又生氣又好笑，這怪書，打了我的左臉就罷了，還想打我右臉？居然還罵我？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牢牢抓著書里伸出來的小黑手，用力一拉。
「嗚啊！」
驚呼聲中，一名有著柔順黑色長發的少女被他從書里扯出，一頭撞進他懷裡。
看著被自己拉出來的少女，林格再一次呆住了。
少女和「戈羅莉特之書」封面上的浮雕一樣，有著異色眼瞳，左紅右藍，此時兩隻寶石般漂亮的眼眸中充斥著同樣的憤怒。
「放開我，蠢驢。」她再次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