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兇手是女子?
蕭莫塵果然沒有猜錯,半個時辰不到,宣帝便將所有人宣到他的營帳里。
在宣帝營帳外面的空地上,堆著許多屍體,眼尖的人一眼便認出了,那些人全是信王的貼身侍衛。
休息了片刻的離歌精神好多了,此刻她站在蕭莫塵身邊,跟隨著人潮,往皇帝的營帳里走去。
快要到門口之時,身邊的蕭莫塵突然捂住她的眼睛,她低呼一聲,想拉開他的手,卻怎麼也拉不動。
眼睛看不見東西之後,嗅覺便靈敏起來,在微風的吹拂間,她似乎聞到了血腥味。
用力嗅了兩下之後,便確定了此刻空氣中瀰漫著的就是血腥味,聞這血腥味濃郁的程度,死者還不只一兩人。她這才知道了蕭莫塵的用心良苦,安靜地讓他捂著眼睛,抓著他的衣袖,慢慢往營帳里挪去。
一入到營帳里,蕭莫塵才將手拿開,眨了幾下眼睛,離歌才看清此刻是怎樣一番場景。
皇帝的營帳估摸有一個朝儀宮殿那般大,正中央擺著一張紅木羅漢床,而宣帝和皇后正坐在上頭。
細細打量著,只覺宣帝彷彿一下子蒼老的十幾歲,有氣無力,手支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用手撐著太陽穴,眼睛紅腫失神,悲痛欲絕地盯著地下那具用白布蓋起來的屍體,而他對桌的皇後娘娘臉上倒沒有太大的表情,反而有些怡然自得地喝起茶來。
營帳里寂靜無聲,兩旁兩隻鎏金大鼎里焚著安息香,那淡白的煙絲絲縷縷,似乎連空氣都是安靜的,不曾聞見腳步挪動聲,衣服摩擦聲,就連鼻尖的呼氣都絲絲不可聞。
太安靜了,離歌總覺得是末日來臨般的感覺,不安地拉起蕭莫塵的衣袖,將身子縮在他身後,只露出一雙大眼睛,觀察著皇帝接下來的舉動。
似是知道她的不安,蕭莫塵偷偷牽起她的手,藏在身後。
「人齊了吧。」宣帝似是用氣發聲,只有站在他身邊的海公公才聽清他的話。
連忙彎下身子,海公公亦是一臉悲痛,聲音沒了平時的尖銳,輕聲回著宣帝,說:「回皇上,人都齊了。」
「那開始吧。」揮揮衣袖,宣帝緩緩閉上了眼睛。
「奴才遵命。」海公公再對著宣帝彎下腰,起身,轉過身子看著台下的人,清清喉嚨,尖著聲音叫喊道:「午時入了林子的人,請出列!」
海公公話音一落,眾人面面相覷,生怕跟信王之死扯上什麼關係,奈何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作假,只能聽從海公公的指令,上前了幾步,窸窸窣窣挪動著步子,很快就排列出幾排整齊的隊伍來。
打眼掃了四周,離歌發現,除了她和蕭莫塵,沒有出列的就剩九皇子和沈之潔了,視線轉回台上,繼續盯著海公公看。
「誰是最後一個見信王殿下的人?」海公公眯著眼睛掃了台下一樣,等著有人給他回應。
眼觀鼻鼻觀心,眾人渾然不知該如何回應。
見到下面之人久久沒有答話,一直沈默在後頭的宣帝突然抓起手邊的茶杯,用力往台下一砸,剛碰著地,好好的青花茶杯碎成了渣渣。
宣帝瞪圓眼睛,怒吼道:「怎麼!難不成你們跟我兒之死都有關係!」
宣帝一發怒,眾人紛紛跪下,連忙磕起頭來,有些膽子小的官家女眷早已嚇出了眼淚,只是憋著不敢流出來而已。
天子一怒,浮屍百里,好可怕哦。
離歌又往蕭莫塵身後躲了幾寸,這下,兩眼睛都不敢露了。
不一會,有個男子才顫抖著聲音,不是很確定地說道:「剛入林子,信王便將我等給遣散了,說是分開行動效率才會高,所以,我們雖然跟殿下一起入林子,可是殿下見了何人?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等全然不知了啊,請皇上明鑒。」
「請皇上明鑒!」
很快,營帳里又安靜了起來,不一會,宣帝再次開口問道:「信王離開之時,身邊還有何人?」
「除了信王的貼身侍衛,就是北夷公主了。」
「不對,除了北夷公主,現場還另有其人。」皇后突然插上了話,頓了下,繼續說道:「剛剛在現場發現了一個女子的耳墜,本宮覺得,定死兇手留下的。」
耳墜?
聽到這裡,離歌又偷偷將腦袋探了出來,眯起眼睛盯著皇後手里拿著的東西。那是一隻簡單的玲瓏剔透的紫色水晶耳墜。
這個耳墜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剛剛才見到過。
眸光流轉,離歌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緩緩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沈之潔,果然,那是她的耳墜,此刻,僅剩的那隻耳墜還微微發光,襯地她膚如白雪。
雖然不知道沈之潔的耳墜為何會落在信王的兇案現場,但詭異的是,離歌就是莫名地相信她不會是兇手。
小臉煞白成那樣,肯定嚇壞了吧。
離歌眼睛平視著前方,不動聲色地將蕭莫塵往旁邊拉一點,蕭莫塵高大的身軀剛好將沈之潔蓋得嚴嚴實實的。
把手背到身後,對著身後的人打了一個手勢,不一會兒,再轉過頭時,發現那隻形單影隻的耳墜早已被摘下。沈之潔感激地回看著她,而蕭莫寒則是誇張地感動流出了鼻涕。
咦,難看。
離歌皺著臉,又將視線放回台上,恰好對上離羽若有所思的目光,先是一愣,離歌很快便朝他展顏一笑。
自從進了皇家林苑,離羽一直待在宣帝身邊,此刻他正立在台上的左下方,與太子並肩站著。
太子一直低著頭,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台下,而皇上與皇后的注意力全在前面跪著的那幾排人身上,只有他,發現了那一幕。
罷了,既然小宛想幫她,那便幫吧。
先前兩步,離羽朝著皇上和皇后深做一輯,說:「皇上,臣有異議。」
「哦?離卿請說。」
「皇後娘娘好像已經斷定兇手是位女子,可是敢問娘娘,在場有哪位姑娘是信王的對手,能短時間內將信王擊斃?」聲音平靜,離羽不卑不亢地看著皇后說道。
「離相怎麼就能斷定兇手不是女子?萬一她有幫手呢?」皇后反譏道。
「信王非普通人,身邊高手如林,定是要細心布置許久方能行動,兇手如此心思縝密,怎麼又會粗心地將耳墜掉落在現場,自爆身份。臣但是覺得,耳墜說不定就是兇手故意落下,已達到栽贓嫁禍的效果。」頓了下,離羽似笑非笑地盯著皇後繼續說道:「殺人,總是會有動機的,皇後娘娘覺得,哪家的小姐與信王有不同戴天之仇,冒著誅滅九族的風險,也要將他置之死地?」
離羽的一番話,終是戳到了皇后心裡的隱痛,與信王有私仇之人,不正是指她嗎!
皇后臉上綳不住了,惡狠狠地刨了離羽一眼,說道:「離相莫不是知道兇手是誰?要替她掩護,不惜頂撞本宮!」
聞言,離羽不禁揚了揚眉梢,道:「皇後娘娘此言差矣,臣一直跟在皇上身邊,又怎會知道兇手是誰呢?臣只不過是怕兇手逍遙法外,才想著為皇上出點力罷了。」
「離卿言之有理,一切等公主醒了再做定奪吧。」
皇后咬著牙,憤憤地刨了離羽一眼,才作罷。
離羽對著宣帝拱手作揖,又退回了一旁,似是無心地朝著離歌的方向瞟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未等營帳內靜下片刻,白素心的貼身婢女火急火燎地趕來,噗通一跪地,對著台上大喊道:「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
「可是公主醒了?」
「回皇上,公主醒了,她想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