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腦子裡裝的全是你
「主子,方家明將魏如蘭給救走了,還啟動了附近的陣法,我們得馬上出去!」小北跑來,捂著胸口,還未等歇口氣,就趕緊向蕭莫塵彙報情況。
蕭莫塵心裡一驚,這片森林裡的陣法是根據奇門遁甲之術設置而成的,棘手得很。
陣法會隨著時辰的變化,隨時衍生出新的陣法,一日有十二個時辰,這林間便會衍變出十二個不同的陣法,如果找不到局陣變換的規律,只怕是要一輩子受困其中了。
「趕緊通知我們的人,用最快的速度撤出去!」
「是!」
第一次,蕭莫塵心裡如此慌亂不已,短時間內失了方寸,緊聲吩咐小北撤離人馬,猛然轉身,朝著離歌的方向小跑而去。
走近了才發現,離歌眉眼間盡顯疲憊之色,微張著殷紅的小嘴,靠著樹榦睡著了。
這個小傻瓜,累壞了吧。
蕭莫塵蹲下身子,心疼地摸摸她的額頭,緊接著,將她攔腰抱起,沿著來時他做好標記的路線,大步離去。
「唔~」身子忽然顛簸起來,離歌艱難地睜開眼皮,眼睛上方那個緊繃著的下顎,是她熟悉的線條,瀰漫了一下,便繼續摟著他的脖子,貼在他懷裡,安心地睡了起來。
突然,激烈的呼嘯聲,如鬼哭狼嚎一般格外刺耳,離歌猛地睜開眼睛,被驚醒了,睡醒全無。
此刻分明是下午太陽高懸之時,她卻感受不到半分暖意,隨之而來的是寒風裹著沙石,呼呼地撲向他們。
眼睛已經無法睜開,離歌恐慌地緊緊摟著蕭莫塵,剛想開口,便吃了一嘴塵土,風夾著塵土猛然往她咽喉里灌,使她劇烈乾咳起來。
蕭莫塵見狀,趕緊轉過身子,用後背擋住像是失控了的塵石,連忙將離歌放下,一隻手扣著她的肩膀,一隻手拍著她的背給她順順氣,急切問道:「歌兒,可有傷著?」
塵土又干又澀,卡在喉嚨,就像是被螞蟻爬過一樣,難受極了,連吞了好幾次口水,離歌才將貼在咽喉的塵土給吞下去。
「蕭莫塵,發生什麼事了?怎麼一下子變天了?」離歌彷徨又茫然地環視四周,狂風驟起,黑雲蓋日,一下子從白天進入了黑夜,視線之內一片黑暗,充斥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肅殺之氣。
漸漸地,黑色吞噬了一切光亮,離蕭莫塵如此之近,她竟然都看不清他的五官,耳邊只剩蕭瑟的風穿過林間,發出野獸一般的哀嚎聲。
「蕭莫塵,我害怕。」失去光明的離歌瞬間失了安全感,小手緊緊摟住蕭莫塵的腰,臉緊貼著他的胸膛,恨不得變成一隻小人,藏在他懷裡。
寒涼的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味道,那是血腥味。
周身殺氣四起,偏偏又陷入黑暗中,蕭莫塵也感覺到了危機感。他乾脆閉起眼睛,用心去感受周身的變化,而眼睛看到的,說不定就是干擾因素。
只是,在這之前,他先安撫好懷裡驚恐萬狀的女人。
「歌兒,別怕,你眼睛所看到的都是假象。乖乖閉上眼睛,什麼都別想,一切有我。」蕭莫塵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著,順便將陣法之事三言兩語同她說了。
知道天象異常的原因之後,離歌漸漸緩了過來,問道:「那可有解陣之法?」
「可以試試,不過,要再等一個時辰,等下一個陣法啟動,天亮了才行,此刻,看不清方向,貿然解陣,反而會對我們不利。」
其實,蕭莫塵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以上說辭,只是為了能讓她稍微安心罷了。
當初在這片土地上布陣之人,身份神秘,幾乎是憑空而生,用萬分精妙的陣法將林子布置成雜亂無章的迷宮之後,又憑空消失。無人知道他從何而來,不知道他為何要在此布下陣法,也不知道方家從何得來這解陣與布陣的秘籍。
總之,這片森林詭異至極,而方家人亦是不簡單。
「蕭莫塵,還要一個時辰呢,好難過哦。」蕭莫塵的話彷彿有魔性,他一講完,離歌心裡就不再害怕了。只是,在黑暗中,時間總是格外難熬,哪怕此刻身邊有他。
雖然此刻伸手不見五指,蕭莫塵還是準確無誤地握住了離歌的耳垂,陰風陣陣,她的耳垂有些冰涼,細細膩膩地,觸感像極了千年白玉。
「嗯,確實有些難熬,歌兒想幹些什麼呢?我都可以配合你。」蕭莫塵低著頭,說話之時,唇瓣稍稍掠過離歌的耳朵,溫熱的氣息全噴在她臉上,脖子上。
脖子瞬生麻酥之感,離歌不由自主地躡起肩膀躲著,腦海里忽然閃過許多少兒不宜,讓人噴鼻血的畫面。
她想幹嘛?她想——
她什麼都不幹呢。
黑暗中,離歌撇著嘴,心裡懊悔不已。就不該偷偷看那麼多帶顏色的話本子,弄得她現在思想都不單純了,若是被蕭莫塵知道,她腦子裡對他的身子垂涎欲滴,分分鐘鍾想把他撲倒在地,那可不得了啊。
「我沒有!我不是!我什麼都不想干。」離歌突如其來的三連否認,惹得蕭莫塵輕笑起來。
「歌兒,你年紀輕輕不學好,小腦袋裡整日裝著什麼呢?」
「裝著你呀!」
離歌心虛,連忙搶著話回答著,為了轉移注意力,她接著說道:「蕭莫塵,我給你唱歌好不好?」
「好。」
寒風繼續哀嚎著,顯得無比的陰鬱可怖,被黑暗吞噬著兩人,對此充耳不聞,相擁一起,悠揚婉轉的歌聲伴著陰風,悠悠而起。
林子外,殘陽晚霞將天際染成詭異的紅色,風中飄落搖曳的葉子,盡露肅殺之氣。
「真的要將他們置之死地嗎?」說話之人是魏如蘭,她一身紅衣鮮紅如血,眸子里毫無波瀾,平靜地盯著林子里看。
「怎麼?你這是起了憐憫之心了?你何時換的性子,本公子怎麼不知道,一直以為你都是鐵石心腸,殺人如麻呢。」
魏如蘭身邊的男子,一雙三角眼狹長聚光,鼻樑英挺,嘴唇輪廓分明,此刻他嘴邊正噙著一抹諷刺的笑,饒有興趣地盯著魏如蘭看。
「家明,小啞巴還在裡面。」魏如蘭深凝著前方,悠揚說道。
「那又如何?他早就是一個無用之人,不知道為什麼洛河硬要抓著他不放,死了倒乾淨。」
方家明甩甩袖子,冷哼一聲,轉腳就走。
一絲難過從魏如蘭眼中閃過,輕嘆一口氣,轉身,跟上了方家明的步伐。
「你的事情,怕是已經暴露了。」
「那有如何?誰敢動本公子?憑那個朝不保夕的宸王?還是有勇無謀的信王?這天下不見得真姓蕭,有皇後娘娘在,就連宣帝,本公子都無所畏懼!」方家明嬌縱慣了,哪怕是做著賣國求榮的勾當,也是一副理所應該,不可一世的模樣。
魏如蘭嘴角微揚,臉上盡顯諷刺之色,懷著心思,同他離去。
夕陽的餘暉依舊有些明亮,在魏如蘭一行人離開不久后,有道修長的身影,覆上了他們剛剛所站的位置,久久沒有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