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第192章 銷魂蝕骨
時相宇雙手揣在褲兜里,斜斜倚靠在牆上,從落地玻璃窗俯瞰這個城市。大街上人潮湧動,像螞蟻一般。
其實人是這般渺小,當你覺得強大,是因為有權有勢,有足夠呼風喚雨的能力。哪天一不爽氣,抖上一抖,就會影響股市的漲跌。
一切能力消失了,其實就是這麼平凡。甚至,還有能力呼風喚雨的人,便會在你的心上踩上一腳,表示存在。
此刻,也正是這樣的情形。黎華庭一句話,就阻礙了時相宇的貸款申請。人家只道是父子鬧彆扭,也沒當回事,但總歸來說,還是要賣老人家的臉面不是?
貸款成了泡影,公司卻已經籌備起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黎華庭開始在經濟上圍追堵截,混了那麼幾十年,總是有些辦法。
「還在煩貸款的事兒?」艾沫惜泡了杯咖啡,遞到他手上:「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再想辦法。」
時相宇笑笑,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在想那個項目的可行度有多高。黎華庭想逼我,藉此逼祝慧星女士,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不會讓他弄垮我。」神色歉然:「沫沫,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給你一個像樣的婚禮和蜜月,就忙成這樣了,還讓你陪我吃苦。」
他很少說得這麼正經,眸光深邃,彷彿要將她的靈魂吸進他的瞳孔。
「這是我想要的生活。」她很認真,仰頭與他對視。他那麼高大,站在她的面前,像是撐起了她的一片天。
她拉他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腦,看他們曾經蜜月時拍的照片。
大多是他給她拍,各個角度,各種表情。
在廣場上放鴿子的樣子,風吹來,髮絲飛揚起舞,她笑得那麼燦爛。
在夕陽下,她坐在一個大大的人工湖邊,看鳥兒低低飛翔。
在防空洞里,有一個二手貨市場,全賣的從世界各地收集而來的古怪玩意兒。她挑得很認真,什麼都喜歡。
在義大利特色的建築群前,她「耶」了無數次……
每一張照片,都生動而鮮活,甜蜜的笑容情不自禁流淌。那些偷拍的照片,也無一不是洋溢著蜜一般的笑。
這讓時相宇的心很安定,再多的錢,也買不來這樣的幸福。所以他不急,一點也不急著掙錢。
他是鎮定而穩重的,對所下的每一步棋,都很謹慎。他不是賭徒,不需要賠上明天,不需要一夜之間暴富。
他不需要,沫沫也不需要。這就足夠了。
一張照片一張照片翻過,他與她並排坐在沙發上。他伸手攬過她,嘴唇吻上她。
好半天,才放開。
誰也沒說話,時光那麼靜謐。
他的鎮定讓她心安,她的溫順讓他幸福。春天都已到了,陽光還會遠嗎?
樹枝發出新芽,春水碧波蕩漾。愛情,已經開花結果。命運其實已經待他們無比恩賜,不必等待三十年,就能相守相依。
她忽然笑起來,眼睛骨碌碌地轉:「一頭母牛,加一頭公牛,猜三個字。」這是他們第一次確定要正式戀愛時,她考他的問題。
他很得意地回答:「兩頭牛。」像是他自己想出來的答案。天知道,那時候他的答案是「我愛你」。
他賴皮地討著好處:「我答對了,你要獎勵我。」
「你要什麼獎勵?」她明知故問。
「拆骨,吃掉。」他說著話,已經開始行動,將她抱進衛生間。
她矯情地推拒:「嗚,不要。」
他的身子熱起來,忘記了煩惱,什麼都比不過眼前的軟玉溫香,天塌下來,都等辦完這事兒再說。
小夫妻的打情罵俏,你情我願,被他們演繹得春光旖旎。
他的喉頭一陣緊似一陣,目光冒出火來。
她眉眼盈盈,光潔粉嫩的肌膚。
她的衣裳一件一件被他剝掉,卻留了薄薄的胸衣,似遮似掩。
從骨子裡透出來的風情,全身上下,每一寸,掩的,露的,都光芒奪目,灼人心肺。
他的唇角眉梢噴薄著灼熱的氣息。
銷魂蝕骨。便是這樣的滋味。
他的眼睛晶亮,目光柔和下來,不再急色,而是帶著溫潤的氣質,溫存而纏綿。
他的指尖劃過她的身體,細細摩挲,帶著滿足而幸福的情緒。
倒是她,一記媚眼飛過來,很難得,很少見。伸手解他的衣扣,一粒一粒。
敞開了襯衣,他的胸膛裸露,性感得令人窒息。
那種慵懶的任人撩撥的姿勢,令得艾沫惜的心不受控制地亂跳。
她的手放到他的皮帶上,「喀」一聲,皮帶鬆開……
她呢喃出聲,迷濛的眼睛,已經染起了一層淡淡的霧:「相宇,抱我。」
她主動而嬌氣,軟軟的音色,在他耳邊像輕風一般吹過。
鴛鴦浴,同床共枕。
生活如此愜意。這是她要的生活,完全匹配,隨心所欲。她的家,她的男人。多好。
她已經習慣了有他的日子,只要是他,忙也好,閑也好,只要是他就好。
半夜醒來,她蹭了蹭,發現旁邊空空如也。
她穿了睡衣,起身,躡手躡腳。
書房的門,虛掩著,透著燈光。從門縫看進去,他還在忙碌。
她默默的,去廚房給他煮了碗面,沒放辣椒,照例有個黃澄澄的煎蛋。
端進書房,香味立刻就飄進時相宇的鼻子里。他伸了個懶腰,摸摸肚子:「好老婆,真的有些餓了。」
她笑盈盈的,一副滿足的幸福樣兒:「出來吃,別把湯灑在文件上。」
「遵命,夫人。」時相宇穿著睡袍,腰帶有些鬆散,重新系了系,跟著艾沫惜走出書房。
「還有多大的資金缺口?」艾沫惜隨意地問。
「你別管了,這些小事兒就留給我來操心。」時相宇淡淡一笑,輕描淡寫。
「我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想想辦法。」艾沫惜眨眨眼睛,很開心的樣子:「這個家,我也有份的,你不能把我當成外人。」
時相宇心裡一熱,眸光深邃了幾分:「一會兒我們一起看資料,我說給你聽。」
艾沫惜猛點頭,走進他的世界,永遠和他一起,這是她想要的。
公司還是設在A市。
那個項目的其他合作者,全都在A市。況且這裡畢竟是時相宇根基最深的地方,最重要的,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爬起來。
次日,悄無聲息的於冬青冒泡了,並且這次的泡冒得比較大。他拿了一張卡給時相宇:「黎總,啊不,時總,這裡是一百四十三萬,給你。」
時相宇兩口子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雖說這一百多萬杯水車薪,抵不了事,但也算是好大一筆錢了。這小子從哪裡弄來的?
看出了他們的疑惑,他訥訥的:「我聽說時總現在經濟有困難,我,我就自作主張把餐館轉讓了。現在那餐館地段好,轉讓費翻了好幾番,再加上這兩年的營業額,一共是一百五十三萬七千六百四十二塊五毛……」
時相宇差點被口水嗆到:「需不需要精確到這個數?」
「需要。每一筆收支賬目,我都有詳盡記錄。我把零頭拿去又開了個小館子,剩下的全都拿過來了。」於冬青真是老實得過了份,卻,無盡可貴。
當時相宇是高高在上的黎大總裁時,還不能特別清楚的感受到被回報的情誼。此刻,竟是心中眼中一熱,情緒奔騰得如女人一般矯情。
「做得好好的,生意正好,幹嘛非要轉讓掉?我當時開這個餐館,就是為了讓你有份好的收入,貼補家用。」時相宇並沒表現出欣喜若狂,而是惋惜不已。
於冬青仍是老實木訥,卻很會說話寬人心了:「等時總賺了錢,再開大的也不遲,讓我先去磨鍊磨鍊。」
時相宇拍拍他的肩:「小子,好樣的。有你這樣的兄弟,我曾經做的那些事,值了。」
錦上添花算不得好,雪中送炭才讓人記憶深刻。儘管這本來就是他的錢,但當時他開餐館投入的時候,就沒想收回來。
他只是一心一意想給於冬青留點活計,讓他養家糊口。這可倒好,全數還給他了,還賺了一倍多。
「金銀花呢?」艾沫惜冷不丁問了一句。
「走了。」於冬青說這話時,長長鬆了口氣。
「為什麼?是不是為這錢的事兒?」艾沫惜並不看好這一對,也不喜歡金銀花,只是關心而已。
於冬青無奈地笑笑,他那點情史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讓人笑話。他和金銀花早就不在一起,但金銀花始終不放手,仍舊給他的父母打電話,謊稱他們在一起。
說到底,她就是沒死心。眼看著餐館的生意越來越好,艾沫惜成了大明星,肯定看不上這點小錢,那餐館的錢還不就是於冬青的嗎?
她約莫算了一下,於冬青手上至少有好幾十萬哩。她能把這個財神爺放走么?顯然不能。她把吞掉的錢盡數還了回來,爭取良好表現,還換了手機卡,不再跟那些男人聯繫。
表決心,表忠心,表恆心,什麼心都表完了,於冬青無動於衷。
金銀花不信,鐵棒還能磨成針哩,搞不定個於冬青?切,小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