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心酸的浪漫

  黎大少心裡悔死了，以前為什麼要花那麼多時間去弄清楚別的女人和沫沫之間的區別？ 

  要早幾年能這麼勇敢，不不不，早幾年都不夠，小時候大把的時間，完全不應該浪費在剪頭髮、牛奶里放鹽、撕作業本等等一系列狗血的事情上。 

  直接宣示領土主權，早早合法化，估計現在都有好幾個孩兒圍著轉了。他黎大少哪裡會過得這麼可憐，天天扮成流浪狗，等她收留？一不小心，還要被掃地出門。 

  那個拖桿箱放在門口實在太礙眼，時時提醒他滾蛋。他放開艾沫惜，悄悄去把箱子拎進來，藏在床下。他很滿意，這下爽氣了。至少不用瞟一眼就膽戰心驚，想起他滾蛋的命運。 

  面煮好了，熱氣騰騰，上面覆蓋了黃澄澄的煎蛋。卻似乎，比平時還要好吃，像是多了些香艷的作料。 

  黎大少吃得稀里嘩啦，彷彿不弄出點聲響來，表示不出他存在：「沫沫，真好吃。今晚光忙你的事了，晚飯還沒來得及吃呢。」 

  艾沫惜也餓，咖啡倒是喝了，卻是越喝越餓。她坐在黎大少旁邊，認真吃面。 

  一盞燈，兩碗面，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吃得津津有味。瞧，這畫面多溫馨多浪漫，不知道的人一定會以為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黎大少情不自禁又進入了無限的想象空間，冷不丁被沫沫的一句話驚醒。 

  「吃完就拎著你的箱子滾蛋，聽到沒有！」艾沫惜頭都不抬一下，直愣愣扔出這句話，絲豪不影響她的好胃口。 

  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 

  煞風景之最。多麼心酸的浪漫。 

  黎相宇美麗的想象空間，傾刻間化為碎片，像玻璃被打破的聲音，叮叮咚咚。 

  他放下筷子，把沫沫的頭掰過來，認真看。 

  艾沫惜被弄得生疼，火冒：「黎大少，你又幹什麼，瘋啦！」 

  「噓，別鬧。」黎相宇帥氣地用手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臉正經：「我看看，我仔細看看。」他又掰著沫沫的腦袋過來，此時，沫沫已經被他強制抱在了懷裡。 

  確切地說，是把她的頭抱在了懷裡，正認真地檢查。 

  「看什麼？」艾沫惜不解，喃喃地問，整個人快撲在了黎大少的身上。 

  黎相宇在她頭上檢查了半天，東捏一下，西捏一下，還把鼻子湊近她的秀髮，聞著香香的味道，喃喃自語：「不對呀……」 

  「什麼？」艾沫惜掙扎著坐起。 

  「我懷疑你不是人……」黎大少繼續很討打地喃喃自語。 

  靠！你才不是人！艾沫惜抓起抱枕就一陣狂打：「瘋子，你神經病！黎小狗！」 

  黎大少被枕頭打得不行，大手固定了艾沫惜，不許她繼續行兇：「我在你頭上查看了一下，發現你腦子跟普通人真的不一樣。我懷疑你不是人，而是機器人。」 

  他解釋得無比正經，像在彙報一個科研成果。 

  「你這混蛋才不是人！」艾沫惜穿著女神一樣的衣服，嘴裡罵著市井語言，感覺爽死了。 

  「如果你是機器人，才能解釋，為什麼你一直念念不忘叫我滾蛋，那是因為你腦子裡設置了程序。程序的內容就是，叫黎相宇滾蛋。」黎大少還在喋喋不休科研成果。 

  「對的，我啥事都不記得了，就記得叫你滾蛋。」艾沫惜飛一個白眼。 

  「是嗎？」黎大少嘴裡輕輕說著話，卻忽然把艾沫惜壓在沙發上：「那就是說，無論我做過什麼，你都只會記得叫我滾蛋了？」 

  曖昧的月光，灑在了窗檯。 

  黎相宇壓著艾沫惜柔軟的身體，瞬間呼吸不暢。她看起來那麼瘦，卻是柔軟得如同一團棉花，肉肉的。他霸道地撲在她的身體上，眼睛里射出迷醉的光芒，又是那種啞啞的，性感的聲音：「沫沫……」 

  艾沫惜迷亂得不知所措，無力地推拒，只會重複一句話：「你放開我……」 

  這一次，黎相宇很聽話，立刻放開了她。他掩飾著心虛和臉紅，以及全身就要被煮開的血液，低著頭，老老實實吃他那碗還沒吃完的面。 

  手，都在發著抖。 

  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這樣的感覺。黎相宇心中苦澀，曾經那些風流賬，真的不算什麼。 

  就算再嬌艷的女人穿著薄薄的紗裙，或是全身裸著在他面前扭三扭四，他竟然都可以從容喝酒，從容接聽電話，從容想著明天的工作安排。 

  那完全不能夠讓他思想集中。他曾經以為那樣的表現才是女人，可是錯了，錯得一塌糊塗。 

  他剛才就那麼開玩笑地把沫沫壓在身下，什麼都沒做。只是促狹地和她開玩笑而已，卻忽然感覺，身體像被火燒起來。 

  所以他趕緊放開了她。再下去，他不敢保證，腦子裡還存有多少清明？ 

  黎相宇一根一根吃著麵條，彷彿是在數著，到底有多少根。沫沫說了，把麵條吃完，就讓他滾蛋。所以，他得慢慢吃，最好吃到天亮，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他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傷感，有些心酸。不知道做了些什麼荒唐的事，讓沫沫這麼討厭他，這麼反感他。 

  心酸的浪漫啊。 

  沉默。月光都躲進了雲層，屋裡的沉默變得詭異和心慌。 

  黎相宇猛然大口大口吃著面，連湯都喝得不剩。他用紙巾擦了擦嘴，隨手扔進垃圾桶里，瀟洒站起身道：「好了，面吃完了，我滾蛋了！」 

  就那麼直直走向門口，忽地扭臉，燦爛地笑：「沫沫，你不挽留我么？」 

  艾沫惜也怔住了。從他聽話地放開她，直到他把面吃完，那一段詭異的時光，她忽然心軟了。 

  不知道為什麼有這樣的情緒，只是想著，這麼晚了，他能去哪兒？本來已經沒打算趕他走了。可是他自己卻表現得那麼洒脫，走向門口。 

  艾沫惜動了動嘴，始終沒把挽留的話說出來，甚至在想，這又是黎大少玩的欲擒故縱的伎倆，於是脫口而出另外一句：「快滾，我腦袋還沒壞掉，誰願意挽留你！」 

  黎大少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凄涼，不再說話，轉身出門。 

  「砰」的一聲，門合攏。 

  艾沫惜篤定認為，那個壞蛋惡魔黎大少，正躲在門外笑呢，才不要理他。如果一開門，一定中了他的圈套。 

  她彎腰收拾面碗，洗乾淨，忙了一圈，差不多過去半小時，仍然不見門外有流浪狗的動靜。 

  她有些疑惑，真的走了？ 

  艾沫惜打開門，向門外望了望，連樓上樓下的樓梯都看了一遍，也沒見著人影。 

  夜深了，真的沒人了。黎大少走了。 

  艾沫惜悵然若失，該死的黎大少走了，不是應該慶祝歡呼嗎？為什麼是這副表情？ 

  她只是太善良，撿只狗狗回來，還要牽挂半天呢。更何況是個人，還是那麼帥的一個人。 

  但是這個人，太可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