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捅破天
這是一件大事。
天大的事。
可能讓怒蛟幫崛起也可能覆滅的頭等大事。
眾人目光紛紛看向止蘭。
這個時候能夠做出決定的只有老大了。
「都這麼看著我，啥意思，逼宮？」呵呵一笑，止蘭看向眾人道，「如果我想要按照現在這種模式發展，是不是未來真的就沒出路？」
「恐怕很難。」劉伯溫也很直接給出了自己的觀點。
「當然，未來的一切也都還說不準。」
「可是幫主現在穩健的發展模式也是在挖空世家大族，重新建立秩序，那麼隨著我們壯大，他們一定會警惕，然後聯合起來抵制我們。」
「如果我們的實力能夠強大到對抗這種抵制，那自然就沒問題，可是按照現在的發展速度，真到那一天，老夫擔心我們頂不住。」
「我家老大當年也說過這樣的話。」雪兒點了點頭，贊同劉伯溫的話。
「為什麼不嘗試逐步滲透，然後拉攏？」浪翻雲突然開口道，「其實那些世家大族，有很多也不是不可以利用的。」
「有很多也不是那種奸惡的。」
浪翻云為人敦厚，還是不喜歡大開殺戒。
他覺得太過。
「那樣的話，會不徹底。」雪兒開口說道，「做人做事，要和光同塵。」
「可是有些事情，還是要乾淨利落，立場鮮明最好。」
「否則，他們遲早也會變成我們未來的毒瘤。」
出身澎湖，常年工作在葉楓身邊，雪兒的想法母庸置疑的鷹派。
「可就算是我們自己的勢力，也會滋生毒瘤。」浪翻雲微微搖頭，說道。
「性質不一樣。」雪兒立刻反駁，「新生的毒瘤，那是在我們的規則內，手起刀落，斬掉就好。」
「可是這種拉攏過來，根深蒂固的毒瘤一旦爆發，很可能會讓我們投鼠忌器，直接斬殺，會傷害自身，不殺，會不斷擴大，到時候大概率就是維持，可維持的時間長了也等於坐看它們壯大。」
浪翻云：「.……總歸是傷害太大。」
「罪在當代，功在千秋。」雪兒目光堅定，穩站李二虎，「現在這天下，一代又一代人的重複，難道不是傷害？」
「草民，與牲畜何異？」
「我們要做的可是要他們成為真正的人！」
浪翻雲徹底無語了。
如果他沒去過流求，可能還會反駁，可是他去過！
見識了那裡的民生，他知道雪兒所做都是事實。
見到浪翻雲也沒話了，止蘭緩緩道，「既然這樣，我決定了，先按照二虎哥哥的方法試試。」
「二虎哥哥，這件事你來辦怎麼樣？」止蘭將目光放在了李二虎身上。
「沒問題。」
嘴角一咧，李二虎澹澹笑道，「這也正是我想做的，好好清理一下這個世界。」
「那你需要什麼幫助？」止蘭問道。
「不能要怒蛟幫一絲一毫的幫助。」
李二虎微微搖頭，「但凡有絲毫的聯繫，都會讓人懷疑到怒蛟幫身上，那就有違我們的心意。」
「我會孤身一人離開怒蛟幫，然後打出旗號，自立為王，扇動百姓，席捲天下。」
「如何扇動百姓？」劉伯溫突然問道。
「吃他娘喝他娘，闖王來了不納糧！」
李二虎微微一笑，「劉先生，您覺得這個口號如何？」
「扇動民心，讓流民匯聚，流民之勢由小到大，所過之處，不求攻城拔寨，瞅准大戶就是殺！」
「殺光他們的根脈支系，搶了他們的糧食作為軍糧，逐漸養出一支流民軍。」
「然後我走之後，怒蛟幫出洞庭，在後面緊跟著搞建設。」
這個想法是李二虎提出來的，他自然有著較為完整的計劃。
「同時，怒蛟幫要和我保持一定的聯繫，如果有敵人要圍剿我們，我們會儘可能避開，不去與他們硬碰硬。」
「總之，核心就是蝗蟲過境！」
「那樣的話，你自己會很危險。」聽著李二虎的計劃，劉伯溫輕聲道，「這不只是大不了退回澎湖那麼簡單。」
「你幾乎會成為整個天下武林的刺殺對象。」
「要殺我……那就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李二虎嘿嘿一笑。
「我陪你。」
雪兒轉向止蘭道，「明天你就宣告天下，就說我和二虎叛出怒蛟幫。」
揉了揉額頭，止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雪兒姐姐，你是認真的？」
「你以為呢？」雪兒眉頭微挑，「其實我是準備回澎湖的，不過在離開前和二虎一起大鬧一場，也算幫你點忙。」
這幾年在外，雪兒覺得自己歷練的足夠了。
再多晃悠也無用，她要回澎湖充電。
「那好吧。」止蘭點點頭，她知道，澎湖出來的人對於中原沒有歸屬感，玩膩了自然要回去。
某種程度，二虎哥哥又何嘗不是為了早點回家才提出這麼個捅破天的建議。
現在想想，雖然怒蛟幫的建立讓自己頗有成就感，可是！
還是家裡才最溫馨。
「可就算有雪兒姐姐在，還是會有危險。」
止蘭皺著眉頭，她知道一旦成為眾失之的會面臨怎樣的險境。
「止蘭，你是不是以為你二虎哥是泥捏的，一碰就碎？」李二虎輕聲笑道，「我雖然打不過浪翻雲，可也不是好對付的，想殺我，可沒那麼容易。」
「而且，我會向澎湖申請護衛保護的。」
「我想老大他會同意的。」
「可無論成敗，日後李將軍的名字都會被歷史唾罵。」劉伯溫突然開口說道。
「歷史，那是個什麼玩意？」
李二虎哈哈大笑，「我死後，任他洪水滔天。」
「好了，你們要沒別的事，我就要走了，我得回去準備準備，既然是叛逃總得有點叛逃的樣子。」
李二虎離開后，雪兒也緊隨其後離開。
其餘人也紛紛離開，各自準備。
只剩下止蘭和浪翻雲坐在大堂中。
「阿雲哥哥，你怪我嗎？」止蘭問道。
她知道，自己這個命令便意味著無數無辜人的生命喪失。
流民軍一旦形成，蝗蟲過境的趨勢一旦成就，那就會變得不可控，說是只殺世家豪族，可實際上，所過之處大概率是都遭殃。
「當然不會怪你。」攬著止蘭，浪翻雲輕聲笑道，「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而且，你是以正義之心來做這件事，這沒有錯。」
「或許會失敗，可是至少你曾經想要為這個天下盡一份力，而不是只顧自己享受。」
「可惜我只會練刀，沒辦法像二虎兄弟和雪姑娘那樣能給你更多幫助。」
說到此，浪翻雲有些羞愧。
「只要阿雲哥哥能夠一直在我身邊就好了。」止蘭笑嘻嘻道。
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畢竟下了一個捅破天的決定，總得讓她憂愁一小會兒。
現在聽到愛人的寬慰，心中那點糾結瞬間消散。
剩下的只有堅定。
管他那麼多，做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