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兩屍兩命

  怡寧和眾人的目光，頓時紛紛落到了烏拉那拉氏身上，

  烏拉那拉氏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頗為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剛想開口讓人去請胤禛，

  產房卻又跑出來個嬤嬤，上氣不接下氣的慌張道：

  「不好了，不好了，皇後娘娘，方答應血崩了！」

  烏拉那拉氏眉頭緊蹙，忍不住呵斥出聲，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快想法子救治？」

  那兩個接生嬤嬤連忙應了，轉身回產房幫忙，

  烏拉那拉氏見此，眉頭皺成了個『川』字，心裡不由暗罵一聲：

  真是晦氣！

  隨後冷冷的瞥了眼康福祿，「去養心殿請皇上！」

  「嗻！」康福祿躬了躬身，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緊接著，又是一陣忙亂，但顯然沒什麼效果，

  產房門又一次被打開，怡寧和眾人聽到聲響，紛紛望去，

  還是方才一開始出來的那個接生嬤嬤，匍匐到烏拉那拉氏腳邊，

  高聲稟報：

  「皇後娘娘，方答應情況實在不好，奴婢斗膽，請您拿個主意。」

  怡寧挑眉望去，

  只見烏拉那拉氏眸色深沉，淡淡吐出兩個字，「保小。」

  那接生嬤嬤得了令，立即進去通傳，

  此時啟祥宮後殿這塊區域，

  外面一邊寂靜，落針可聞，

  產房內則是一邊慌亂之聲，卻唯獨沒有生產的方答應聲音，

  只是下面那些宮女和接生嬤嬤的聲音，

  怡寧捏著帕子，

  安坐在座椅上，盯著身側荷包上的流雲綉樣發獃，

  其餘一眾妃嬪也是，

  仰頭看天的看天，垂眸盯地磚的盯地磚，

  僅僅烏拉那拉氏一人，

  面色肅然，一雙鳳眸，死死盯著產房的大門，

  她當然不是擔心方答應，

  而是擔心方答應那腹中的孩子，

  若方答應這胎，無法平安生不下來的話，

  那原本就對她不滿的皇上，豈不是更加不喜了？

  這般想著，

  烏拉那拉氏就不由自主的，撥動起手上的佛珠，

  嘴裡不停的念著佛，

  盼望著，方答應肚子里的小阿哥沒事。

  一個時辰后，

  「生了……啊！」

  產房內一聲驚呼聲突然傳出，

  烏拉那拉氏猛的握緊了手中的佛珠，直起身來，盯著產房的門，

  怡寧幾人紛紛垂眸，

  心中思緒翻轉，

  聽這聲音，生出來的小阿哥似乎是不大好，

  果然不出怡寧等人所料，

  下一刻，

  那個接生嬤嬤，就抱著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襁褓出了產房，

  跪倒在眾人面前，聲色顫慄，斷斷續續的小心道：

  「啟稟皇後娘娘，小阿哥在娘胎里待的時辰太長，出來后，已經，已經……」

  烏拉那拉氏聽著她這結結巴巴的話，心中十分不耐，

  遂起身踩著花盆底，『噠噠噠』幾步上前，

  揚手翻開了遮擋著的襁褓，

  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蹙眉，拿帕子掩了掩口鼻，

  眾人瞧著不對，也跟著上前，

  怡寧離得近些，一眼就看到了襁褓中那個孩子的模樣，

  體型比一般嬰兒要大不少，全身浮腫，

  頭部漲的發青紫之色，雙眼口鼻，乃至身上皆是血污，

  看著就讓人心中生出俱意，

  怡寧輕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後面妃嬪看到后，也紛紛把頭偏向一旁，

  有幾個膽小，還乾嘔了起來，

  接生嬤嬤見此，忙把懷中的襁褓，向一旁偏了偏，

  此時，派去傳消息的康福祿，也滿頭大汗的匆匆而返，

  快速到了烏拉那拉氏身旁，湊到其耳邊低語了幾句，

  怡寧和幾位妃嬪雖沒有看過去，但也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烏拉那拉氏身上，

  卻沒聽到半點聲音，

  片刻過後，烏拉那拉氏再次蹙了蹙眉，

  「好了，把小阿哥安葬了吧。」

  吩咐完，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詢問道：

  「對了，方答應如何了？」

  還沒來的及下去的接生嬤嬤，立即恭敬回稟：

  「回皇後娘娘，方答應方才實在撐不住，已經……已經去了！」

  這倒是在眾人意料之中，

  畢竟但凡是說出『保小』來的妃嬪，基本沒幾個活下來的，

  烏拉那拉氏聞言也沒過多驚訝，面無表情道：

  「方答應按常在之禮安葬。」

  說完，一刻也沒多留，

  由丹夏扶著手臂，帶著一行人轉身就回了景仁宮，

  「恭送皇後娘娘！」

  待烏拉那拉氏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后，怡寧才緩緩起身，

  沉吟半響，抬眸望了望產房，

  緩聲開口道：

  「弘昭和弘曆還在宮中睡著，本宮放心不下，便先回宮了，諸位妹妹自便。」

  說完也沒管眾人是何反應，轉身就出了啟祥宮，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點點星光綴在廣闊的夜幕中，

  微風拂過，讓怡寧略有些混沌的腦子有了一瞬間的清醒，

  上了步攆，怡寧想到了什麼，

  突然轉身壓低聲音對小程吩咐道：「你去查查方才康福祿到底有沒有見到皇上。」

  小程子會意，躬身退下，

  怡寧才吩咐回永壽宮，

  剛到了永壽宮，怡寧還沒來得及更衣，

  小程子就回來了，躬身稟報道：「娘娘，前朝好似是發生了什麼事，皇上如今還在軍機房。」

  難怪！

  怡寧暗道一聲，隨後點點頭，揮手讓小程子退下，

  思緒翻轉，望著那燭燈漸漸出了神，

  難怪方才烏拉那拉氏是那般反應，想來，康福祿連胤禛的面都沒有見到。

  她方才想了一路，

  若是沒有猜錯的話，

  這番事，恐怕就是樂生做的，目的就是給她做『投名狀』。

  青葉此時悄聲踏入殿內，

  來到怡寧身邊，輕聲喚了句，「娘娘！」

  怡寧從紛亂的思緒中，脫離出來，抬眸望去，以眼神詢問何事。

  青葉掏出個紙條，

  怡寧挑了下眉，接過瞥了眼，

  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奴婢恭請主子安！」

  怡寧反覆看了兩遍，深深吸了一口氣，

  隨意遞給青葉，吩咐道：「燒了吧！」

  「娘娘？」

  青葉有些摸不著頭腦，開口問了疑惑道，

  怡寧卻沒有回答，

  青葉不解，又看了眼旁邊的碧岑，

  碧岑無聲向她點了點頭，青葉雖還是疑惑，但還是照做，

  把這方小小的紙條，放進了用來溫茶的小爐子里，

  怡寧看著小爐子上瞬間躥起的火舌，無聲勾了勾唇，

  果然不出她所料，

  此事，的確是樂生在背後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