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怒
麗景軒內,
怡寧仔細瞧過弘昭,
發現他絲毫沒受任何影響,還在熟睡著,便放下心來,
緩步行至內室外,站在窗前,遙遙望了會靜觀齋的方向,
青檸帶人端來一盞安神湯,
瞧見怡寧似乎在思量著什麼的模樣,以為她是在擔心皇上那邊,
便放下安神湯,
湊近怡寧,壓低聲音詢問道:
「娘娘,要不要……?」
「不必。」
怡寧聽到青檸的詢問,瞬間明白她的未盡之語,
轉身瞧了她一眼,徑直掠過,
走到殿中央位置,打開綠釉狻猊香爐,
隨手用鎏金的香鏟,撥弄著里的香灰,
餘光看到青檸微垂的頭,勾了勾唇,繼續淡聲吩咐道:
「不僅是此次不必,日後也不要隨意去養心殿打聽消息。」
她太了解胤禛了,
他可以容忍後宮女人的拈酸吃醋,耍小心機,互相算計,
但若涉及到江山,
和他身後的那把龍椅,
胤禛絕對不會有半點的心慈手軟,
在這等緊要關頭上,沒必要去讓胤禛不喜,
萬一再被扣上,私自窺探皇上的帽子,
那她一直以來,苦心經營的形象,可就會受到嚴重影響,
況且怡寧再發現不對時,就安排人做好了後手,
就算衛康謹慎,不會露出馬腳,
但她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白飯的,
嫁禍不行,
但隨手丟下點東西,讓胤禛意識到是衛康動的手腳,
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怡寧就算是,不清楚胤禛那邊查探的進度,
也知曉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故而也沒必要再去打聽什麼消息,
果不其然,
胤禛聽到蘇培盛稟報那遺落的火摺子是衛康的,
又在他的住處翻到了不少,勃然大怒,
真是好大的膽子,
安插釘子,都敢安插到他送給兒子的人身上了,
那他也理所當然的懷疑,
這人是何時安插的?
在他沒送給弘昭前,還是已經送給他之後?
胤禛站在靜觀齋外,
望著一地狼藉,眉頭緊蹙,周身氣息冰冷如寒冬,
心頭火氣翻滾,一腳踢翻了一旁擺放著的椅子,
手下一掃,那盛著滾燙熱茶的被子,便全都摔碎到了地上,
「皇上息怒!」
周圍奴才見此,
瞬間『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頭死死貼在青石板上,大氣不敢出,
胤禛似乎是氣極了,
眼底猩紅一片,冷冷瞥了蘇培盛一眼,聲音比往日更加冷厲,
「蘇培盛,查,連同四阿哥天花一事,三日之內,查個一清二楚,」
「朕倒要看看,是何人這般大膽。」
「嗻!」
蘇培盛頓時恭敬應了一聲,
轉身下去尋高邑,
顯然,這事不是他一人就能查得了的,
還需要血滴子暗衛那邊的支持。
怡寧得知胤禛發火的消息,
便明白今日胤禛八成不會過來了,畢竟還有這諸多事要忙。
這般想著,怡寧嘴角不由上揚了幾分,
緊接著,前朝後宮一片動蕩,
前朝被罷免的,尤其是內務府的官員,足有一掌之數,
整個後宮也被清洗了個遍,死傷無數,簡直血流成河,
一時間,
除了各宮妃嬪的所在宮殿,其他處都極少見宮女太監走動,
五日後,
「娘娘,宮中傳來消息,」
青葉端來一碟剛做好的奶油松瓤卷酥,
抬頭望了望殿外,低聲繼續稟報著,
「年嬪被罰俸一年,禁足三月,富察貴人,李答應賜白綾,」
「張貴人,郭常在降為答應,方答應禁足半年,」
「另外,皇上如今,往景仁宮去了。」
怡寧輕抿了口茶,淡笑著微微頷首,
呵,也真是沒想到,
這一番下來,
炸出了這許多的人,
讓她猜猜,衛康是皇后的人,
但皇后一向謹慎,定是拉了人去背鍋,
年氏,估摸著也在背後推了一手,
至於那些低位妃嬪,不過是些炮灰罷了,
想來也沒那個膽子與魄力,
胤禛如今罰過了,
但此事可沒完,
膽敢謀害到弘昭身上,就要做好被她發現后,報復的準備,
怡寧眯了眯眼,忽的抬眸看向景仁宮和翊坤宮的方向,
這次,
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們!
怡寧思量著日後的安排,一時之間大殿內徹底安靜下來,
青葉悄無聲息的下去,看弘昭的情況,青檸則奉了甜湯過來,
良久,怡寧回過神,
瞧見青檸的身影,剛想讓青檸下去安排晚膳,
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放下茶盞,用帕子拭了拭唇,隨後開口詢問道:
「碧岑那邊怎麼樣了?還沒查出遞紙條是何人嗎?」
青檸收拾茶碗湯盅的手一頓,面帶愧色低聲道:
「是,碧岑姐姐那邊並沒有傳來什麼消息,想來是還沒有查出。」
怡寧微微蹙眉,心思急轉,沉吟片刻,吩咐道:
「這人既然三番五次的幫本宮,這次又遞了關鍵消息,」
「定然是不會再刻意隱藏,傳令下去,讓碧岑儘快查出是何人所為。」
青檸福了福身,應道:「是。」
隨後轉頭出去,讓小宮女回永壽宮去傳怡寧的令。
怡寧望著青檸遠去的背影,悠悠嘆了口氣,
這人也不知是什麼來路,
瞧著這兩次接觸,
她敏銳的發現,這人背景似乎強大的可怕,
不管是宮內還是宮外,
對於許多隱秘,又腌臢的事,都像是十分清楚的模樣,
有這麼個人隱藏在暗處,
哪怕不是與她為敵,也讓人不寒而慄,
趁早查清,也讓她能早日安些心,
但碧岑那邊的進展並不理想,
剛查到那個遞紙條過來的宮女,便斷了線索,
無他,那宮女也不清楚與她對接的是何人,
只是聽命行事。
嘿,天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道理,
碧岑也是開了眼,
如今不僅忙著篩查永壽宮內所有的人和物件,還要上愁這件事,
聽到怡寧派人過來催,
當即也沒再自己多思,
直接把這消息,通過小宮女傳到了怡寧耳邊,
怡寧一聽,差點給氣笑了,
遞紙條的宮女,都不清楚與對接的是何人,
她竟然也會聽命,
那這番效忠是為了什麼?
難不成為了信仰?
倒有點像民國時期的地下黨了,不問主子,不問得利,
只知道是為了國家,便滿心的奉獻與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