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厲鬼索命
“鈴二到底出了什麽事”？
景然走在洪氏前麵，越想鈴二這事情越覺得有點古怪。
“我今日早上剛起，就有丫頭來稟說是鈴二在房間私會外男，被鋰四撞破，這事情就捅到老夫人的跟前，具體如何還是不清楚啊”
洪氏歎息的搖搖頭，心裏為鈴二不值，卻是突然想到景然剛剛的反應，就有點疑惑，問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事？”
“大嫂如何這樣說？”
景然看著洪氏淺淺的翹起嘴角。
“你不是有事情瞞著我，為何剛剛和老夫人有那樣子的一番對話？”
洪氏眼神篤篤，仿佛能看出景然的內心似的，景然垂首，掩藏了心裏的想法，抬頭悠然道：
“楚城這個人我看過，我肯定他不是那種登徒浪子，那麽發生私會這事情，就一定不是自願，是有人逼迫”
“難道是老夫人？”
洪氏詫異的掩嘴看著景然。
“不是”
景然搖搖頭，接著道：
“老夫人是喜歡疼愛鋰四，可是她是上官家的婦人，那就得為上官家著想，不肯做這樣子有損上官家的事情，那麽就隻有······”
景然說道最後，故意秘而不宣，淺笑著看著洪氏眨眨眼。
“是她？”
洪氏比先前更是驚訝，這消息猶如驚濤駭浪在心裏掃過，原來以為隻是一個矯情的孩子，卻是沒有想到如此狠毒，要說這女子名聲是最重要的啊，俗話都論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她這是要逼死鈴二啊。
這時屋裏，老夫人看著二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裏，蹙緊眉頭，沉思景然的弦外之音，突然臉色嘩啦拉了下來——
“跪下！”
鋰四嚇了一大跳，緊咬下唇，杏眼裏哀怨之色，拉著老夫人的衣袖道：
“祖母，您這是怎麽了？怎麽罰起鋰兒了”
“你別以為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
老夫人突然抬起頭，渾濁的眼裏是肅殺之氣，看得鋰四心裏一顫，趕緊提裙跪了去。
“你怎麽這麽傻！為了嫁入周家陷害自己的親姐姐，鋰四啊鋰四，你的心還真狠啊”
老夫人“篤篤”的拄著龍頭拐杖，滿臉的悲戚，鋰四聽了這話也知道自己隱瞞不下去了，神色厭惡的撇過頭，一臉的不平之意，眼角微微翹起，衍射出怨毒之色。
“你害了你姐姐，卻是壞了我們整個上官家女子的名聲啊！若是周家的人答應你便可，若是不答應，鈴二是有歸宿了，你還不知道往哪裏送呢!狂妄！自以為是！”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伸出食指戳著鋰四的額頭，看著鋰四絲毫不錯的表情，心裏也是怒氣難消，對鋰四也是失望之極，掩麵哀戚，自是覺得對不起列祖列宗。
夜晚，窗外月色很好，上官鈺吹滅了蠟燭，隻留下彩繪楠木千工拔步床邊兩隻嬰兒手臂般的紅燭亮著，放下垂幔，在紫檀嵌琺琅麵炕幾上點了一隻小油燈後，麻利的鑽進被子躺下。
景然躺在床上，左右睡不著，按理來說自己已經接受上官鈺了，可是還是無法順理成章的和他睡在一張床上，可是二人畢竟是夫妻啊，如此為是不是有點錯誤呢。
景然回頭看了看暖炕的方向，微蹙黛眉，心裏很是糾結，起身準備攔起帳幔，卻是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還是不要叫他來吧，畢竟心裏有點接受不了，可是，明明很喜歡啊，為什麽不和他睡在一起呢？
叫過來還是不叫過來？
這個問題好難啊，就像生存還是毀滅，這的確是個問題。
還是不叫吧，景然思索一會兒，覺得很正確，不叫了！
誰知道，景然的手還沒有拿回來，就看見麵前一亮，緊接著手指一涼，隨後就感覺溫熱的氣體撲散到臉上，反應過來時已是整個人在上官鈺的懷裏了。
景然瞪大眼睛，一時不知所措，目光所及是上官鈺白色的寢衣，隻感覺自己的心“咚咚咚”的亂跳，都快跳出來了。
上官鈺修長略有點冰冷的手放在纖細的腰上，景然的鼻子抵著上官鈺的胸前，淡淡的梅花香在鼻尖環繞，一隻手被上官鈺捉在手裏，另一隻手夾在景然和上官鈺之間，也不知放在那裏。
正對麵，如此親近，肌膚接觸隻餘下一層薄薄的寢衣，景然不一會兒就感覺臉上滾燙，頭都快鑽進被子裏了。
真的是好尷尬啊，都不知道做什麽。
景然心裏不由自主的埋怨起上官鈺，可是明明不喜歡，可還是推不開，可以推開的啊，可是竟是有點懷念，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以及這芬芳之香。
“你是自己選擇下去呢？還是我踹你下去！”
景然實在受不住了，鑽出被子抬頭瞪著上官鈺，卻是看見上官鈺安靜的睡著了，長長的如蒲扇般的睫毛，在昏黃的燭光下有時輕輕動著，五官清秀，薄唇劍眉，嘴角微微翹起，一臉的滿足之色。
景然不由自主的笑了，深深歎口氣，轉身正躺著，看著帳幔上的百子千孫的圖案，心裏覺得嘲諷之至，伸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漸漸地手指隆起，緊緊抓住衣裙，一思極自己的孩子死於非命，還沒來得及啊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心裏就恨不得立刻手刃了秦毅淼這個禽獸！
那不僅僅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啊。
景然緊咬下唇，珠淚從閉著的眼角流了出來，劃過白皙的臉龐。
窗外突然一陣冷風吹過，篩落了枯萎的樹葉，沙沙的落下，半空中有烏雲壓了過來，不一會兒，上好的月色就沒了蹤影，夜裏就伸手不見五指。
有嚶嚶啜泣之聲在庭院間響起，空氣突然停滯，低氣壓壓得人透不過氣，隱隱有詭異之氣在半空之中飄過。
槐花看了一眼天空，嘴裏咒罵著怕是要下雨了，匆匆的收了晾在簷下的衣服，又看了一眼紅綃的房間，見燈已經滅了，便自己回去睡覺，也不知是不是這幾日紅綃身體不適，自己隨侍的原因，這會兒困得不行，剛挨到枕頭上就呼呼大睡。
就在此時，一抹白色的身影從紅綃窗前嗖的一聲飛過，隨後是突如其來的陣風吹得窗戶嗚嗚作響，就像是有人哀戚，紅綃叫著聲音驚醒，睡眼惺忪的打量了窗戶一眼，見原本好好關著的窗戶這會子就是大張旗鼓的打開著，隱約可見那詭異的夜空，泛著不正常的紫黑色。
紅綃心裏一驚，暗自惱怒槐花做事不仔細，忿忿的披了衣服起身去關窗戶，卻是站在窗門愣住了，驚恐的表情，瞪大眼睛，嘴張的大大的，指甲死死的抓住窗欞，脆弱的指甲有的都斷裂了，流出鮮血來。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是見一團黑的樹枝裏有一雙幽綠的眼睛正盯著紅綃，惡狠狠的就像是隨時要了她的命！
這是什麽動物？紅綃不知道，或許是隻野貓！在這隻是自我安慰，因為下一刻那一雙眼睛已經距離她隻有幾步之遙。
沒有貓叫！沒有腳步聲！瞬間是縮短了十來米的距離。
紅綃已經說不出話了，呆呆的看著院子裏那雙詭異的眼睛。
這時！那雙眼睛飛的一般突然飛向紅綃，紅綃呀的一聲迅速的關上窗戶。
站在窗前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那雙眼睛進不來，窗戶發出激烈的敲打聲，一陣一陣摧殘著紅綃的心。
死死地抵住，紅綃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氣推著立櫃到窗戶邊，徹底堵住了窗戶，屋中視線又暗了幾分。
還是敲打，沒有停息，紅綃叫喊著槐花卻是沒有任何反應和回答，再也受不住了，害怕的縮成一團，嚎啕大哭。
下一刻，一切都安靜了下來，沒有敲打，沒有風聲，一切安靜極了，靜的一根針掉下都聽得見，紅綃的心有提到嗓子眼，害怕到極致，就不會尖叫，紅綃輕輕的呼吸，似乎連每一口吐氣呼氣都要經過深思熟慮，間隔的時間很長。
沒有了嗎？紅綃咬咬牙，緩緩的抬起頭，卻是在半空中突然停止，因為目光所及出現了一雙白色繡蓮花的鞋，蒼白，連蓮荷如此聖潔之物都偷著死亡的氣息，濃厚的土腥味鑽入鼻子。
紅綃緊握拳頭，渾身戰栗，根本就沒有力氣在抬起頭。
突然有聲音傳來——
“紅綃，還我命來，我叫你害得好慘啊，地下好冷，你來陪陪我吧，紅綃——”
是素蓮！是素蓮！紅綃“咕咚”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的抓住裙角，死死的把頭埋在兩腿之間，拚命的搖頭——
“不是我，不是我！我隻是去告訴老夫人奶奶是裝病的，我不知道會這樣做，不是我！不是我！”
“還我命啊······”
冰冷的手覆在紅綃的頭頂，順著頭一直慢慢延伸到脖頸間，冷！涼！紅綃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一屁股坐到地上，那雙恐怖之至的臉就這樣子，與自己鼻子貼著鼻子。
沒有眼仁的眼睛，滿臉鮮血，一點一點低落在臉上，惡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詭異的笑蕩漾在這張臉上
“來陪我吧”
冰冷的手在脖頸間漸漸的握緊。
“不要——！！！”
第二日，景然幽幽轉醒，一睜開眼就看見上官鈺清晰的臉映在眼簾裏，錯愕的往後一退，上官鈺眼疾手快強有力一把把景然拽到懷裏，雙手鉗錮住，不許她掙脫，不許她亂動。
景然抵在上官鈺胸口，甚至能接觸到那白皙的皮膚，一片溫熱在鼻尖曾來曾去，癢癢的。
“昨晚怎麽哭了？”
上官鈺低沉的聲音在腦袋上傳來，該怎麽說？告訴他自己原本是有一個孩子的，卻是死於它父親的手裏，告訴他自己來源於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充滿悲傷嗎？這一切都是事實，卻是不能說，最後化作一句——
“我想我母親和父親了”
上官鈺聞聲突然加緊了手間的力度，景然感覺勒的疼。
“景然，以後這就是你的家，我會比你父母還要愛你疼你，並且你也會做母親了”
上官鈺說到這兒，像是想到什麽高興的事情，興衝衝的在懷間拉出景然，看著她道：
“你喜歡女孩還是男孩，我們是生三個還是四個，要不六個吧，六六大順啊······”
“你當我是豬啊”！
景然顛怪的白了他一眼，嘟著嘴的樣子，可愛極了，臉上細小的容貌在陽光裏像是熟透的桃子，嫩白偷著誘惑的紅色，上官鈺忍不住輕輕啄了一口。
“上官鈺！大早上的你鬧什麽鬧！”
景然惱羞成怒的坐起來，舉起枕頭朝上官鈺砸過去。
“我叫你打我！這叫謀殺親夫！”
上官鈺報複心的伸出手在景然的咯吱窩下撓了撓，景然嚇了一跳，咯咯的笑個不停，兩個人在床上鬧成了一團。
“奶奶，奶奶，二爺二爺，不好了，紅綃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