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執子之手
傍晚，夕陽西下，一天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景然站在四四方方的庭院中看著陽光一點一點爬過青磚牆，留下一片片灰暗，活潑的綠已是藏不住了，調皮的的爬上了枝頭，深深呼吸是春寒料峭的清冷氣味，夾雜青草的芬芳，已是有活潑的鳥兒在活動了，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景然微笑的睜開眼，慢慢的嘴角就見見平整了下來——
隻見上官鈺在眼前負手而立，斜飛入鬢的眉，眼睛裏閃動著琉璃般的光芒，黑白分明的眼仁，毫無雜色，睫毛像漂亮的黑鳳翎，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幹淨的氣息，略顯單薄纖細的身材，霞光在白色的袍子上映射昏黃的條紋。
一切都是靜靜的，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留，彼此相望又彼此陌生，景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似乎在這一刻所有的語言都是多餘的表達，唯有默默無語的眼神，才是彼此心裏的映照。
景然半天才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薄唇緊抿成一條線，默默地轉身，誰知剛剛轉身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立刻那熟悉的梅香撲鼻而來，景然還是不爭氣的落了淚。
上官鈺緊緊地攔著景然在胸前，滴落的淚灑在手背上，如此炙熱。
“不要再對我轉過身,也不要向後退步.我會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你,從遇刺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就開始動搖，一點一點傾向於你，是我太笨！一直不明白，是我太愚蠢，才會讓你受到傷害！景然我拉會著你的手會無論何時都不會放開，這不是一個外人對你的承諾，許景然這是我作為你的男人，你的夫對你的承諾！”
“不要再對我轉過身,也不要向後退步.”
“我會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你”
“我拉會著你的手會無論何時都不會放開”
“許景然這是我作為你的男人，你的夫對你的承諾！”
“許景然這是我作為你的男人，你的夫對你的承諾！”
“不要再對我轉過身,也不要向後退步.”
······
淚堤轟塌，肆意而落，仿佛天地間隻有這一句話，一聲聲一句句都直入心髒，在那狹小的空間激蕩出曠世的奇音，經久不息的彌漫在景然的耳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在這一刻似乎都不再重要了，作為他的妻，有這樣子的承諾還需要其他的什麽。
上官鈺心裏懊悔不已，這樣的一個人，如此的默默相守！為什麽自己還是不明白？不明白其實自己對於許景然是儒慕是驚豔，對於懷裏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愛！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緊緊的摟著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似的，這麽多天的內心煎熬，越是說不信，就越是愛的不可自拔，景然之於自己已不再是單單的那個猶如仙子般的女子，她是自己的妻，活生生的在自己懷裏的女子，住在自己心裏紮根肆意生長的愛戀，再也壓抑不住了，如此承認才是自己真正想說的。
紅綃照舊提了燈去垂花門前等著，卻是在長廊裏看見了這一幕，腳步滯留，手指無力的鬆開，“吧嘚”一聲，八角宮燈應聲而落，立刻周圍的油紙烈烈的燃燒起來。
“呀！”
隨後趕來的綠蕪看見熊熊烈火嚇了一大跳，趕緊抬腿踩了上去，“篤篤篤”的踩了好幾下，看見沒有什麽危險了，一腳提到牆角下，有些憤怒的對著紅綃嚷嚷道：
“你這是做什麽？發什麽瘋？要是著火了怎麽辦！······”
綠蕪巴巴的說了個半天，紅綃卻是一動不動，半點反應沒有，半天捂著個臉嚶嚶啜泣，轉身一把推開綠蕪，向自己房間跑去。
“哎呀，這個小蹄子！”
綠蕪顫顫巍巍的站穩了腳，沒好氣的白了紅綃背影一眼，氣的咬牙切齒，伸手拍了拍衣裙，轉身往前走，卻是透過長廊木格窗看到景然和上官鈺。
“原來如此”
綠蕪嘲諷笑笑，回頭看著紅綃離去的方向，“呸”的一聲吐了一口痰。
小蹄子，那可是奶奶的夫君，既是是從小長大的情誼到底如不過生死相與的愛情，何況這樣子的奶奶，伺候都是膽戰心驚，你還想在她眼皮子低下爬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出生，有什麽心計！
“真是不自量力”
綠蕪鄙夷的撇撇嘴，扭著腰肢走了。
卻說那紅綃跑到自己房間，撲倒床上嚎啕大哭，肝腸寸斷，心裏委屈的不行。
自己愛了上官鈺這麽多年，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可是他卻是為如此深情地對待自己，這些話，也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
紅綃伸出手放在小肚上，緊緊的抓住外裳——
這裏有自己和許景然鬥爭的砝碼，若說以前自己沒有和她一爭高下的想法，那麽，從這一刻開始，我秦紅綃就要許景然跪在自己麵前！
“上官鈺”
景然顫抖的伸出手覆在上官鈺手中，放上去緊緊握住，靠在脖頸間的上官鈺的手這麽涼，這麽冷，是不是心裏也是如此，是自己的決絕和遲疑了嗎？是自己到現在都沒有給予他的承諾，所以他才如此害怕，如此不肯定，如果是這樣，那麽——
“上官鈺隻要你握住我的手，我就不會放開，隻要你不放開，我就會至死相隨！”
景然突然的拉下上官鈺的手，轉過身，輕輕的吻就這樣子的落下，猶如蜻蜓點水，匆匆略過，最後化成一抹調皮的笑意，掛在嘴邊。
“你這個壞丫頭啊!”
上官鈺會心一笑，伸手捏了捏那小巧的鼻子，心裏的陰霾一掃而光。
“二爺，奶奶快用飯吧”
寶簾嘴含狡黠的笑，頗有深意的看著景然。
“走吧”
上官鈺拉著景然往屋子裏走去，景然莞爾一笑，亦步亦趨跟隨過去，一回頭天空已是有繁星點點。
景然垂首，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麽爺爺是天上的那顆星星，是否能看到自己，如此是該放心了吧。
景然望著上官鈺俊逸的側臉，在昏黃的燭光中如此的讓人安心，被這樣子的人守候，該會是個幸福的結局吧。
次日，天氣晴朗，景然帶著寶簾出去散步散心，也是打發無聊的時光，九轉十八彎到了一個月洞門前。
“怎麽會有這種事？”
“我原來也不信，可是廚房的王婆子昨夜親眼見到呢”
“媽呀，看來以後我們還是少點去祠堂那邊吧”
“可不是嗎，大正月的什麽不好，偏偏鬧鬼，真是不吉利！”
······
景然看著從月洞門前走過的一幫竊竊私語的婆子，心裏一陣疑惑，回頭道：
“府裏出了什麽事？”
寶簾看了看月洞門，那些婆子的議論聲還是隱隱傳來，微微蹙眉，思忖了一會兒道：
“怕是昨晚的事情，我還是不知”
景然輕蔑的勾勾嘴角，深宅大院的事情就是多，也不知今日又有什麽稀奇事情。
中午，用完飯，就有老夫人遣人來請讓速速前去，有要事相商，景然與三個丫頭對視一眼，具是猜測這是出了什麽事。
景然道了一聲知道，便稍稍梳洗了一下帶著流霜往老夫人那裏趕過去，還沒有進門，在院門前就遇到了洪氏，洪氏一臉的幸災樂禍，笑吟吟的拉著景然的手道：
“今日你就放寬心，老夫人這是請咱們去看戲呢”
“我還不知唱的是哪一出？”
景然望著她嫣然淺笑，與洪氏相攜走進了院子。
“今日這一出叫狸貓換太子”
狸貓換太子？景然斂眉坐了下去，接過小丫頭手裏的茶盞，輕輕飲了一口。
“太太來了”
有小丫頭在門口報道，洪氏不屑的撇撇嘴，與景然一起起身，見於氏進來便俯身下去道：
“太太安好”。
於氏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渾身是寒人的煞氣，風馳電掣的坐到圈椅上，看著淡淡的瞥了景然和洪氏一眼，低頭下去隻是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