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敬茶
景然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自此以後凡是跟隨景然來上官府的人,都想辦法避開鋰四的人,到都是叫今天的一出給嚇著了。
景然挑了些東西叫紅綃送去給四位姑娘,具是每人三個荷包,但是嫡出的和庶出的所用緞子不同,精不精致罷了。
用了午飯,天就陰了下來,呼呼的吹著北風,當值的丫頭婆子無一不懂得縮手縮腳的,景然正倚在暖炕上看著這個朝代的地域以及風土人情,那是一本叫做《南明誌》的書,出處甚遠,無從考究,歸於雜書一類,景然可不能當雜書,初來乍到,還是摸清楚情況再說,因此看得很是仔細,連上官鈺回來都還不知道,上官鈺脫了鬥篷,拍拍身上的落雪,把手伸到熏爐裏烤了烤,抬頭看見景然看得極其認真,心下就想捉弄她一番,搓搓手偷偷的往景然身後走去,猛地伸出手,捂住景然的臉。
景然隻感覺臉頰透心的冰涼,嚇得一把丟開書,立馬捂住自己的臉,一臉警惕的看著上官鈺,一看見是他搞的鬼,氣的嘟著嘴,一雙妙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甩袖往外間走去。
心裏想著自己不和他計較,他就越發的來意是吧,真是不知道適可而止,今日不給他厲害瞧瞧,他是不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欺負的。
上官鈺這才急了,看樣子,知道景然這會子是真急了,心下就很是懊悔,撓撓頭,追著景然去了外間,嘴裏告著
“還請夫人原諒為夫的魯莽啊,為夫錯了”
不理,
又說
“還請夫人原諒為夫的魯莽啊,為夫錯了”
還是不理
又說
“還請夫人原諒為夫的魯莽啊,為夫錯了”
就是不理!
這該如何是好,上官鈺一時也沒招了,躊躇在景然身後,手足無措,也不知手腳該如何放了,反正不管放哪兒都覺得像是惹景然生氣了。
景然端坐在外間酸枝木和花紋羅漢床邊,伸手抓住酸木枝卷雲紋嵌螺鈿茶幾上的青瓷茶盞,隻顧著喝茶,餘光瞥見上官鈺那副樣子,嘴角就微微翹了起來。
真是個傻子!
景然搖搖頭,一時間倒是不氣,但是為了以後,景然故意板起麵孔對著上官鈺道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何況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呢,你要是在如此喜愛捉弄人去了,我定是不饒的”
“是是是”
上官鈺連忙作揖,很是主動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景然也明白對待這人要有的放矢,便緩和了麵色,想到正事,便拉著上官鈺坐到自己對麵道
“如今於氏不喝我的婆婆茶,我這個媳婦兒是有名無實的,對外不好說,這該如何是好?”
景然微蹙著眉,看著上官鈺,看他有何妙計。
上官鈺收了嬉皮笑臉,想也沒想的說
“你要敬她茶做什麽,我的母親可是安國公薛氏,她有資格吃著碗茶嗎?”
說著伸出食指敲敲景然的茶盞,一挑眉看著景然,意道——你竟是不知?
景然微微一笑,點點頭,卻是如此,此事早早做了就好,省的夜長夢多,便言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我就敬這茶如何?”
“甚好”
景然看著納蘭辭答應了,就喚了素心紅綃兩個細心謹慎的去準備祭品,香案,想著還要請薛氏的排位,就先上官鈺看過去,上官鈺被看得渾身毛毛的,一雙鳳眼看著景然,顯然是問
什麽事?
“哎呀”景然一歎,怎麽就沒有心有靈犀一點通呢,真是溝通有點麻煩,伸手在麵前比劃出一個長方形道
“牌位啊”
上官鈺一笑,召喚長壽去請。
景然考慮東西很是周全,想著自己一人去拜,見者隻有上官鈺,不是很妥當,就提出去請於氏和幾位姨太太來,來不來無妨,來了就很是感激,不來,自己的心意在那兒,敬茶這事兒也傳了出去,以後別人也挑不出事的。
上官鈺雖是不喜於氏,但是覺得正是該如此的,也就沒說什麽。
不過半個時辰,垂花門外就有響鬧聲,景然理理衣衫連忙迎了出去,見來人是一位穿著光鮮的婦人,看樣子四十歲往上,這府裏隻有生了大爺的沈氏年齡如此大,便行了一禮道
“姨娘安”
“呦呦呦,快快請起,不必如此多禮的”
說話親熱,不是很排斥,也不是很喜歡,溫溫和和的,倒是讓景然覺得心情很好,也就很是禮貌的招待沈氏。隨後趙氏也來了,穿著很是樸素,手裏撚著一串檀香木佛珠,神色淡淡的,景然也依禮請了安,趙氏直道不敢不敢,很是謙虛,把自己永遠擺在最底下的位置,這就是丫頭的命?景然如是想,眼光卻是看向了紅綃,那也是一個通房丫頭啊,也不知趙氏是不是她的寫照。
屋外還在下著雪,紛紛落下,倒是比較大,沈氏見。趙氏來了,便道
“快開始吧,外頭下著雪,我這腿啊離不開暖炕,一離開就疼得慌,”
“是是是”
舒雅笑著應答,接過素心手裏的茶盞,對著薛氏牌位,跪下,言
“婆婆在上,媳婦許氏請婆婆喝茶”
說完,掀開盞蓋,把茶水倒在地上,有遞還給素心,結結實實的磕了三個響頭,這就算是禮成了。
沈氏樂嗬嗬的道
“夫人現在這是安心了,得了這麽一個可心的媳婦”
沈氏說完,有些探尋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景然幾眼,心裏想到,不是傳這許氏不喜這門婚事,覺得這是下嫁了,心裏清高不能接受,幾次三番的尋死嘛,這會子言笑晏晏的,倒是體現的精明能幹了,也不知是謬論還是真傳了。
趙氏念了聲佛,緩步行至薛氏牌位拜了拜,言
“夫人到底是福氣薄些,唉······”
轉身了歎了口氣,神色倒是暗暗,又對著景然和上官鈺福了福身道
“既是禮成,我也就現行去了”
“正是如此說”
沈氏走到趙氏身邊道
“天色漸晚,怕是行路不便,該是早回的”
景然看了看窗外,卻是晚天了,也就不留人,連聲道謝,與上官鈺送了眾人出了垂花門,知道瞧不見蹤影了,這才轉身回來,行至屋門前,已是鵝毛大雪了,雪落紛紛,在景然和上官鈺之間簌簌落下,靜默之間,二人就是雪落滿身,頭上,衣上皆是白白一層。
紅綃是隨著上官鈺長大的,又是通房丫頭,早早的就把上官鈺放在心尖,一時不見就恐是凍著了,熱著了,渴著餓著了,這會子見上官鈺在雪地裏佇立著,心下就心疼的不得了,趕忙拿著雪狐鑲邊青紅染金鶴氅披到上官鈺身上,念叨著
“天寒地凍的,二爺還是早早的回屋吧,省的凍著了”
上官鈺微微一笑,接過鶴氅邊披到景然身上,邊道
“以後多想著你們奶奶,就是替我省事了”
景然錯愕看著上官鈺淺笑的臉,溫柔的動作,仔仔細細的為景然係好繩子,因是有動作,頭上身上的雪紛紛落下,景然瞧著,忽的想起,若是大雪紛飛,就這麽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一路白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