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又一毒計
平息了一幹動亂之後，眾人不得不開船離開這個地方，景然看著紅綃無微不至的照顧上官鈺，旁邊還有綠蕪的幫忙，也就安心了。
紅綃，薛家老太君身邊秦嬤嬤的女兒，從小跟著上官鈺長大，綠蕪，平陽侯府土生土長的人，教養嬤嬤羅娘子的侄女，一個溫柔多情，一個嬌羞嫵媚，上官鈺這兩個美婢真的是包羅萬象啊。
景然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轉身離開了上官鈺的屋子。回到屋中時，素心和素蓮已是在房間裏等著了，一看見景然來了，擔憂的湧向門口。
“奶奶，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二爺那邊自是有那兩個照顧，奶奶去了也得不到好的”
素心早就知道景然去了上官鈺哪裏，可是那兩個狐狸精似的東西，一點都不省事，姑娘要去去了指不定得受那樣子的氣了，於氏頗是恨鐵不成鋼的歎息道。
“呀！奶奶受傷了”！
素蓮褪掉景然的外衣就看見被鮮血染紅的半隻胳膊，嚇了一跳，心疼的問：
“一準是疼死了，趕緊包紮一下”
“奶奶啊，賊人來了就躲著，這又是逞強的結果吧”
素心像是個老大姐，責怪景然這個那個，卻是心裏真心的疼她。
景然莞爾一笑，搖搖頭道：
“沒事的，就拉了一個小口子，流點血，又沒有性命之憂”
景然熟練的褪掉半臂衣服，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猙獰恐怖，素蓮見了驚嚇的銅盆都端不住，齜牙咧嘴的像是自己挨了這一刀似的。
素心拿著帕子小心的清洗幹淨傷口，又接過素蓮手中的金瘡藥塗抹了一點，動作很是輕柔，可是景然還是疼的噝噝的抽口涼氣，黛眉緊蹙。
素心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處理幹淨，素蓮一直嚇得不敢回頭看一眼，等到景然穿了衣服，這才正臉對著眾人。
“這個該死的賊人，還敢打劫到奶奶頭上了，要我說啊，這二爺也真是的，都照顧不好奶奶······”
“素蓮！”
景然瞪了她一眼，眼神嚴厲，素蓮自知有錯若若的住了嘴。這幫丫頭都是為自己著想，可是也該讓他們知道自己和上官鈺是榮辱與共的，不要一味的偏向自己，於是事無巨細的把剛剛的情景說了一番，素蓮立刻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素心也理虧的垂首不語。
景然歎口氣道：
“你們為我好，我是知道的，可是二爺和我是唇亡齒寒的關係，這都這麽些時日過去了，你們怎麽還是這樣子看不透！以後上官鈺就是我，我就是上官鈺，怎樣對待我的就如何對待上官鈺！”
二人見景然眉宇間已是有隱隱的怒氣，加之剛剛的事情，再思及未來，覺得該是如此，具是起身折腰稱是。
“今日之事，怕不是匪徒作祟吧”？
素心邊替景然卸妝褪衣邊問道。
景然斂眉沉思，若說這上官鈺的對手，私裏來說就是妾扶為妻，爭奪爵位的於氏，公上來言便是以打擊皇上為主的蔡丞相和太後一黨，薛家作為皇上的嶽家，薛家女貴為皇後，與皇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因此作為薛家的外孫上官鈺不由自主的偏向皇上，暗中幫助皇上對付蔡後一黨。
按理來說蔡後一黨是隻手遮天，派來的殺手肯定比這個要強得多，不可能一擊而退，而是該有死士的氣節，看這些人的言語，那就隻有可能那個人了。
“嗬嗬”
景然冷笑連連，鳳眼微眯，寒氣逼人的眼光越過木格窗，直直的看向窗外。
我不找你，你卻來暗殺於我，那麽以後就休怪我無情了！
此時，平陽侯府中，
“什麽？還活著？一幫酒囊飯袋！愚蠢的東西！”
一位五十來歲的夫人憤然的揮手掃落了花梨木束腰炕幾上的茶盞，衝著低下跪著黑衣人咆哮道。
身著富麗，但是卻是樣式陳舊，臉色蠟黃，一雙吊三角眼，渾濁的眼裏滿滿的是怨毒之色，枯如樹枝的手緊緊的抓住炕幾的一端，像是要平生捏碎了它似的。
“娘，您不要生氣，他的實力我們還真不清楚，或許正如他們所說呢”
“說什麽說，一個剛剛養好的病秧子，赤手空拳的打了這一幫人落花流水？這真是天大的笑話！這幫東西就是貪財不辦事兒，還好意思開價一萬兩？”
婦人看著地上的人火冒三丈，原本是指望著他們在半路把上官鈺辦了，確實不知道是這幫空心的蠢材！叫這小子逃了這一劫！真是不甘心啊！
“嘭”的一聲，婦人拍案而起，那狠毒決絕之狀嚇得黑衣人具是膽戰心驚，為首已死，餘下的不過是小蝦小魚，原本是貪圖這一筆傭金，卻是沒想到這位平陽侯夫人這麽狠毒，陰狠的怕人。
“娘，按他們所說，上官鈺距離京都還有一兩天的路程，隻要在這一兩天除去就是了，何必如此著急了”
這個喚夫人為娘親的女子，隻有十八七歲，長相很是俏麗，帶著白色帷帽，隻看見好看的心裏，未語先笑，彎彎如月牙的眼睛笑著就能置你於死地，當真是個貨真價實的笑麵虎，笑裏藏刀，殺人於無形！
“恩”
婦人點點頭，衝著地上的黑衣人，冷冷的道：
“聽見了吧，要是不解決了他，這筆錢我是一個銅板也不會落到你們的手裏”
一字一句，緩緩吐出，高昂著頭，眯著眼睛，如此輕蔑之色，黑衣人立刻受不了，騰地站起來，輕動手臂，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在夫人的脖頸間，陰測測的笑著道：
“夫人，我們損兵折將死了那麽多兄弟，您說一句不給就不給嗎，如此就別怪我無情！”
說著刀刃考上了脖頸。
“你最好考慮清楚，我們既是敢堂而皇之的放你們進來，就一定不會出問題，我發誓隻要你動我娘一根頭發，我就會讓你和你的兄弟救生不得求死不能”
少女輕輕緩緩的吐出最後八個字，黑衣人心裏果然一驚，刀柄就握不住了，一隻手不住的戰栗。
“你們到底想怎麽做？”
另一個黑衣人警惕的打量了四周，也是感覺今日的安靜有點不尋常，於是咽咽口水，望著少女問道。
“我娘說了，解決了他，不管用什麽方法”
少女說道殺人放火等此類事情，一點沒有害怕之色，月牙眼睛笑意盈盈，卻是寒光四射。
“還跟姑娘討教個方法”
握刀黑衣人一把“嗖”的一聲收回，恭敬的朝著少女跪了下去。
“行船最怕的是什麽，這個不用我告訴你吧，人為他可解，天命，他解得了嗎？”
黑衣人聞言彼此對視一眼，具是匆匆跑了出去。
“二哥，TMD，這個小娘們還真狠，這麽點大，說到害人的事情，眼都不眨”
一個黑衣人，頗是惱苦的吐口唾沫。
“不僅僅是她，她們娘們沒一個是好東西，倒是可憐了那位公子了”
另一個黑衣人有點惋惜的搖搖頭。
“費什麽話！快點走！”
有人疾聲厲色訓斥，眾人立刻沒了聲音，一幫人很快的躲過府裏巡夜的家丁，翻牆遠去了。
屋中，少女重重的歎口氣，一屁股坐到婦人身邊，婦人害怕的看了看門口，頗是心有餘悸的道：
“今日對虧你機警，不然我們怕是要死於非命了”
少女聞言，垂首不語，老夫人對娘親虎視眈眈，自己怎麽可能聚集那麽多家丁潛伏在暗處，再說再多的家丁也比不過這些常走江湖的亡命之徒，真真以硬碰硬下場是不得好死。
昏黃的燭光之下，上官鈺依舊昏迷，緊皺的眉頭，滿頭虛汗，低語喃昵，像是陷入夢境不可自拔，胸口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可是鮮血還是濕透了裏層，在外麵隱隱可見其深紅色。
景然接過綠蕪遞來的帕子小心翼翼的覆在上官鈺的額頭之上，又端了水一遍一遍擦拭著上官鈺幹涸的嘴唇，心裏心急如焚。
真沒想到，上官鈺會為了自己舍身相救，他劍擊殺手的幹練颯爽，他一伸手把自己護在身後的那樣順理成章，一切都像是他的理所應當。
“我有那麽值得你奮不顧身嗎？”
景然不自覺的伸手覆在上官鈺俊逸的臉上，從劍眉到如蒲扇般的睫毛，從高挺的鼻梁到涼薄的唇，猶如神袛的臉龐，倒真是個美男子。
景然莞爾一笑，收回手，哪知上官鈺突然伸出手抓住景然，喃喃道：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景然，景然······”
景然驚慌的抽回手，錯愕的看著昏迷中的上官鈺，他的話猶如驚濤駭浪在她的心頭席卷而過，留下的是一點一點在心間騰升的甜意。
景然薄唇輕抿，心情突然沉重起來，起身離開了船艙，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剛剛被握的那隻手，上官鈺的在在耳邊無限的徘徊。
江風吹過，船帆“呼呼”作響，東方於是魚肚白了，兩岸是枯藤禿枝，偶然可見一兩個行人匆匆而過。
不想再愛了，那個世界讓自己對於愛情是徹底喪失希望了，一個人過也很好，至少不會為了某些人難過而難過。
景然如此想一轉身，看見紅綃進了上官鈺的屋子，見太陽徐徐升起，霞光萬丈，念著自己都熬一夜，便調頭回到船艙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