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chapter 45

  對於李茗休來說,再也沒有比現在更無語的情況發生了……

  如果只是他和余霽丹兩個人在的話還好一些,現在這一大家子人,再加上一個他的員工在場——他和余霽丹的新晉妹夫。

  因為那個叫「李總」的人的突然出現,別說余家的人了,連他的那位獄友都一怔,他有些難以置信地上下打量著李茗休:「李總……?

  小李你在外面竟然還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呢?

  我們之前在一起那麼久,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李茗休:「……」

  那位獄友繼續滔滔不絕:「兄弟你這樣可就太不夠意思了吧?

  大家都是難兄難弟了吧,這麼多年你竟然連實話都不說?

  你是瞧不上我們,害怕我們占你的便宜?

  害怕我們欺負你?」

  「欺負?」

  還沒等李茗休和余霽丹有什麼表示呢,那個跑來拍李茗休的馬屁、西裝革履的男人便像見了鬼一樣地盯著李茗休的獄友:「看你這個樣子,可真是喝多了,既然喝多了就趕緊出去醒酒,不要在這胡言亂語,你知道他是誰嗎?

  欺負他?

  你敢欺負他?

  你也配欺負他?」

  那個中年壯漢確實喝多了,他滿臉通紅地罵著:「你是哪裡冒出來的雜碎?

  這裡有你什麼事?

  我怎麼不配了?

  我和小李稱兄道弟的時候你小子還他媽在穿開襠褲呢!」

  「稱兄道弟?

  你也不照照鏡子好好看看自己,你他媽和誰稱兄道弟呢?

  你給他跪舔,他都嫌你不夠格好嗎?」

  李茗休:「……」

  一時之間他竟分不出來誰才是最豬的那個隊友……

  這個時候余霽丹拉了拉李茗休的手。

  李茗休側頭望向她,只見她眉頭深鎖,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責備:「這些傢伙都是些誰啊?

  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我一句話都聽不懂!你快讓他們都趕緊離開,沒看到二叔他們的臉色都快黑成碳了嗎?」

  李茗休用餘光瞟了一圈——其實余霽丹的說法是含蓄了,哪裡是黑成碳那麼簡單?

  簡直是一下子將余江月和雷浩身上的仇恨都轉移到了他和余霽丹的身上。

  李茗休看了看他的獄友,又看了看那位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傢伙,冷漠地說:「二位,二位,你們在為我開始吵架之前能不能聽我一言?」

  「小李你說。」

  「李總您說。」

  「……」李茗休無語了一兩秒,然後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你們難道不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嗎?

  兩個人的說辭簡直是兩個極端,所以你們兩個大概都認錯人了吧,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說完,李茗休便再也不理面前的這兩個人。

  「小李,我們在一起好幾年,我還能認錯你?

  哦,我明白了,如今你小子發達了,就不認我們這些難兄難弟了是吧?

  也對,我們這麼晦氣的人,不認也是對的……」

  「您不是李總?

  怎麼可能?

  我上周還在『峰會』上見過您啊,我絕對不可能認錯的……」

  最後他們兩個被飯店的保安一起給請了出去。

  一場鬧劇終於落幕。

  二叔二嬸他們一臉疑惑地盯著李茗休和余霽丹。

  李茗休說那兩個人是認錯了,可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一點不像認錯人的樣子啊。

  但是轉念一想,李茗休是個窮光蛋的事情可是余家人盡皆知的事情,所以,他既然不是什麼「李總」,大概也不會是入過獄吧。

  畢竟這麼大的事情,他們從來沒聽余霽丹說過,她應該也不會瞞著他們,主要是因為他們相信余霽丹,他們認為她可能會嫁給一個窮光蛋,但她作為一個警察,職業素質影響了她不會去愛上一個刑滿釋放的男人。

  作為桌上唯一一個了解李茗休真面目的人——雷浩低著頭只顧著吃東西,他甚至不敢抬頭看李茗休,他害怕自己忍不住露餡。

  席間的小小插曲並沒有引起軒然大波,當然除了余霽丹。

  別人不知道李茗休的黑歷史,可她卻是清清楚楚的,所以她敢肯定,那位獄友並沒有認錯人——以李茗休的長相來說,想被人認錯太難了,更何況他可不是一個大眾臉,碰瓷也要講究基本法的,不能隨便任何一張臉都說像他的吧?

  那麼問題來了——

  另一個人是怎麼回事?

  既然那位獄友是不可能認錯的,那麼那個叫「李總」的人呢?

  他又認錯了嗎?

  認錯的概率有多大?

  如果他沒有認錯……

  余霽丹扭過頭,微皺眉頭地看著李茗休。

  ……如果他沒有認錯,那麼可就要天下大亂了!

  余霽丹捫心自問,她能接受這樣的彌天大謊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

  是個人都不能接受!

  那麼……假如李茗休真的撒下了這樣的彌天大謊,她會怎麼做?

  她會原諒他嗎?

  余霽丹:「……」

  她認真地想了想這樣一個可能性基本為零的假設問題——

  她發現她竟然找不出來答案。

  確切的說,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原諒他……

  ——

  等到這個家庭聚會結束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然漆黑。

  深秋初冬的京城雖然沒有寒冬臘月那般寒冷刺骨,但依然北風呼嘯。

  站在飯店的門口,李茗休脫下自己的風衣外套,非要給余霽丹換上。

  余霽丹不滿:「我不穿!我不要穿!」

  「你一定要穿!外面的風好大——」李茗休抱著她哄,「好老婆,你就聽我這一次吧,一定要穿上,女孩子不能著涼的。」

  他們兩個在門口正拉拉扯扯、扭扭捏捏,二叔二嬸他們已經從後面走了出來。

  被長輩們看到她嘰嘰歪歪的樣子太有損形象了——

  余霽丹只好不情不願地換上李茗休的風衣外套。

  她看著正在幫她整理領口的李茗休,輕聲問道:「你把衣服給我穿了,那你穿什麼?

  萬一你凍壞了怎麼辦?」

  李茗休笑著點了點余霽丹的鼻尖:「有你的這句關心,我想凍壞都不可能,因為心裡有一團火焰啊~」

  余霽丹瞪了李茗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旁邊笑呵呵的二叔二嬸他們,嘟囔著:「又在瞎說八道!」

  但她還是將手中她自己的薄外套給李茗休披在了肩膀上。

  在飯店門口和二叔二嬸、余江月雷浩告別過後,余霽丹和李茗休便手牽手一起往家走去。

  兩個人路過一個名為「珊瑚水榭」的高檔小區的大門外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群人在進進出出。

  余霽丹往小區里一望,原來正是一對新人在借用「珊瑚水榭」小區里的夜景拍婚紗照。

  李茗休感覺到余霽丹的腳步越來越慢,他回頭一看,便見到余霽丹一臉落寞,順著她的視線望去——

  他瞬間明白了過來。

  「你想拍婚紗照嗎?」

  李茗休輕聲問。

  余霽丹回答:「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不想拍……」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可以徹徹底底地刺痛李茗休的心。

  是啊,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不想拍。

  ——那是人生中最美的時刻。

  李茗休抬起兩個人緊握的雙手:「要不,最近挑個時間,我們兩個也去拍?」

  「……」余霽丹看了李茗休一眼,輕嘆道,「算了吧,現在天這麼冷,拍什麼拍……要是真相拍等到明年春天再說吧,而且……」

  她頓了頓才說,「婚紗照本來也不是主要的事情,它只是婚禮的準備品而已。」

  言外之意,婚禮才是主要的事情。

  李茗休轉過身,圈住余霽丹的腰肢,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你想要舉行婚禮嗎?」

  余霽丹也抱住了李茗休,一錯不錯地盯著李茗休的眼睛,反問道:「難道……你不想嗎?」

  李茗休:「……」

  他啞口無言。

  怎麼可能不想?

  他怎麼可能不想?

  如果他們舉辦婚禮,他一定要為她準備最豪華、最完美的婚禮。

  古堡、海岸、陽光一定缺一不可,她一定要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讓人羨慕的新娘。

  可是這些,現在的他怎麼給她呢?

  除非他將真實的自己對她和盤托出。

  以他偽裝的情況來看,他們的婚禮註定只能是寒酸無趣的——他可以忍受他們的房子、他可以忍受他們的一切生活狀態。

  但唯獨婚禮,他無法忍受。

  所以便只能一直推遲著、擱置著,反正他們也已經扯完證了,他也不太著急和在乎婚禮。

  但他千算萬算,忘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他不著急、不在乎,可是余霽丹著急、余霽丹在乎,她想要一場婚禮。

  他再一次陷入兩難的境地。

  「丹丹……」他除了叫她的名字,說不出任何一句多餘的話。

  雖然余霽丹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茗休,你好像一本又厚重又高深的書,我和你的關係越近、相處的時間越多,我就越來越讀不懂你……」

  「你每天到底在想些什麼?

  或者,你到底背著我在做些什麼?」

  「沒有。」

  李茗休立馬否定,「我在你面前就是最真實的我啊。」

  余霽丹挑了挑眉,她用眼神打量了他一下:

  「最真實的你?

  錯了!我覺得你在我的面前帶了好多的面具,各種各樣的面具——茗休,如果有一天你被我摘下的面具,你有想過後果嗎?」

  李茗休不言不語地看著余霽丹。

  「你別指望我能原諒你!我肯定一輩子再也不理你了!」

  李茗休幽深的目光彷彿蘊含著千言萬語。

  「所以,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余霽丹瞪著李茗休,「你真的沒有事情在隱瞞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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