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凱和鄭鋒瞬間明了其中意思,張嘉凱沒多說什麼,退了出去。
楊繼沉自己點了根煙,把煙盒扔給鄭鋒,「試試?這兒的煙,味道挺濃。」
鄭鋒弓著背,夾著煙,點火,他吸了口說:「你看到了,盛覃是什麼行事風格的人。」
「這不和你當年挺像的嘛。」
他時不時嘲諷他,鄭鋒已經習以為常,現在也不當回事了。
鄭鋒說:「誰年輕時沒個囂張的時候,你現在比盛覃也好不了多少,我那會雖然急功近利,但不做這種卑鄙的事情,你要明白,越是活得上流城府越是深,盛家百年家業,背後什麼關係,盛覃是賽車教練,但他更是個商人,商人,以盈利為重。他手底下的那伙人,我在墨城的時候就查過資料了,都有各自的絕活,在國外也是佼佼者,少年氣盛,卻活得像個傀儡。這種團隊,我看的多了,一開始總是竄的快,後面跌的也快,可盛覃這人野心大,難說。他對你什麼態度,昨晚飯局上看出來了吧?」
楊繼沉懶懶的靠在沙發里,「我倒是挺吃香啊。」
「你們隊伍散著,盯著的人多的很,成不了友人就會是敵人,楊繼沉,要不是有小珃,這會兒你也是我的敵人。」
楊繼沉抽著煙,沒回話。
鄭鋒說:「別這麼散著了,好好想想以後,到底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到底想爬到什麼高度,你要說你無欲無求,我是不信的。我可是聽說中國摩協的人打聽過你了,別錯過了進國家隊的機會,這次的CRRC還有最後一站,拼點力。」
楊繼沉揚眉,像是有點了興趣,「中國摩協?」
「如果你真進了國家隊,我想MOTOGP有了更大的希望,去體驗下不同的比賽,不同的機制和訓練,楊繼沉,你還算不上個真正的摩托車手,別太自負,路還長。」
鄭鋒拍拍他肩膀,走了。
這是鄭鋒心平氣和的和他講完話,像個老父親般,對他充滿期許。
九零年代初中國的摩托車運動剛剛正式起步,鄭鋒那個年代的榮譽範圍圈子太小,不像現在,這數十年的發展,已經開始被國家重視,被人追捧,也有了更多重量級的賽事運動。
國家隊。
楊繼沉微擰著眉,捏著煙,低眸看了煙。
……
江珃昨夜沒睡好,喝了點暈暈乎乎的眯了過去,可中午一醒來就猛地想起昨晚的電話。
女人的聲音性感嫵媚,卻不艷俗,還十分熟悉。
江珃盯著那通通話記錄,蜷縮著身子,想了很久。
徐單醒來,推她肩膀,江珃眼睛陡然睜大,忽然想起了那是誰。
徐單:「你怎麼了?」
江珃沒回應,鞋也不穿好,躲進了衛生間里,重新撥了電話過去,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今天沒昨天那麼情緒化,也沒那麼多百感交集,可她怎麼能不胡思亂想,祝菁說他在洗澡,他今天回不了她電話,聽起來太讓人多想了。
可那頭的電話顯示關機,江珃打了十多個都是關機。
現在是上午十點十八分,他關機,或者沒有醒來。
江珃腦海里冒出一副畫面,他赤身裸體的,懷裡擁著同樣一絲不掛的祝菁,就像那晚他在酒店摟著她一樣。
江珃愣了好一會,撥了鄭鋒的電話,無法接通,張嘉凱的也是,這夥人像是一起消失了般。
回去后,江珃心事重重,一直抱著這個手機。
比起自己的胡亂想象,江珃更擔心他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都聯繫不上,可也沒有出什麼大新聞,那個城市風和日麗,一切祥和。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手機來了條簡訊,江珃心一松,隨後又提了起來,是季芸仙的簡訊,她問她,能不能聯繫到楊繼沉,張嘉凱不知道滾哪去了,她說她快到他們所在的城市了。
江珃不顧老師在上頭警告,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字:如果你見到了他們,讓楊繼沉給我回個電話,我也聯繫不上。
老師:「副班長是吧?手機沒上交?想算曠課?」
「對不起,老師,我有要緊事,今天不能交。」
那老師剛畢業,火氣大著,想著自己還管不住學生了,幾步走來,強制性的收了江珃的手機,見徐單也在玩手機,一併收了,說:「尊重老師,老師才會尊重你們,就算是班幹部也不能鬆懈,身為班幹部更得以身作則,你們來上大學是來玩還是來讀書的?想玩的都給我出去,別浪費你們父母的錢,浪費我的口水。」
徐單不爽的踢了腳桌腳。
江珃趴在桌上,眼睛無神的看著書本。
……
鄭鋒走了之後,楊繼沉連抽了四五支煙,走廊里忽然傳來一聲怒吼:「張嘉凱,你給我出來!」
這聲音熟的不能再熟。
楊繼沉覺得稀奇,想著季芸仙怎麼過來了,這樣一想,他覺得江珃是不是也來了,碾了煙,去開門。
張嘉凱聞聲沖了出來,一把抱住季芸仙,哄道:「你怎麼自己摸過來了,我還算去找你呢!」
「找個屁!你手機呢?」季芸仙掐他,打他,似撒嬌又似撒氣,張嘉凱脾氣好,任由她打罵。
張嘉凱無奈,「都被偷了,真的,不信你問沉哥。」
楊繼沉倚在門口看戲,問道:「就你自己來了?」
季芸仙打夠了罵夠了,抱著張嘉凱的胳膊笑嘻嘻道:「對啊,難不成……你覺得小珃也來了?我告訴你啊,其實…..」
她故意拉長尾音,楊繼沉眼尾上挑,似信了點什麼。
季芸仙:「其實……真的就我一個人來了。」
楊繼沉眯眯眼,懶得和她計較,他往回走,季芸仙叫住他,「小珃找不到你,讓你給她回個電話,她好像還挺急的。」
「把你手機給我。」楊繼沉說。
季芸仙翻出自己貼滿水鑽的手機遞給楊繼沉,「等會打完了給我送來。」
她拉著張嘉凱進了房間。
楊繼沉回了自己房間,走到窗前,夕陽下沉,餘暉萬里,秋天的瑟味席捲了整個城市。
打了三個,沒人接聽。
……
來者是客,楊繼沉請季芸仙去吃飯,幾個人就在酒店的飯店裡吃,楊繼沉一向大方,點了兩千的菜。
季芸仙:「今天是有什麼喜事嗎,這麼豪氣。」
周樹覺得自己雖然受傷了,但確實今天是個好日子,因為楊繼沉鬆口了。
閑聊幾句,季芸仙說起江珃,對楊繼沉說:「我前幾天去找小珃了,待了幾天,她學校可真大啊,她還是他們班的副班長呢,你們猜……班長是男的女的?」
張嘉凱:「你這麼問那就是男的了,怎麼,又八卦到了什麼?」
季芸仙看著楊繼沉,笑眯眯道:「沉哥,你可得當心點啊,他們班裡啊,狼多肉少,小珃如花似玉的,都快被他們盯出個洞了,特別是那男班長,聽說無論上什麼課,都喜歡坐小珃後頭,還玩她頭髮,給她糖吃,有時候會一起吃中飯,男生玩女生頭髮可不就是喜歡嗎?所以,為了幫你教訓他,我吃了他的糖,還在他臉上畫畫了!我牛逼吧?對得起你這一桌菜吧?」
楊繼沉要笑不笑的,漆黑的瞳仁沒什麼情緒波動。
大學校園,追來追去,常事,江珃沒人追那才是真的有問題,可他倒是沒聽她說起這號人。
季芸仙說:「你回去了可得好好對小珃啊,男人不用心啊,女人就會跑。」
楊繼沉:「跑?打斷她的腿就行了。」
季芸仙:「……小珃真可憐。」
楊繼沉:「把你手機再借我一下。」
楊繼沉拿了手機走到走廊,四下沒什麼人,地上鋪著紅底黃色的古典花紋地毯,電話在第三下被接通。
楊繼沉:「是我。」
聽到他的聲音,江珃忽然來了精神,聲音拔高了幾分,「你在幹什麼?怎麼你們電話都打不通?」
楊繼沉嗓音啞卻含著柔情,「手機都被偷了,今天發生了點事,還沒來得及去買新的,明天要比賽,後天再去弄。」
江珃呼吸一滯,「發生什麼事了?」
「周樹和別的隊鬧了點矛盾,受傷了,去了趟醫院。」
「奧……那沒有別的事了?」
楊繼沉反問:「那應該還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小姑娘沒了聲,只有清淺的呼吸聲。
大概有一分鐘吧,江珃說:「昨天呢?」
她故意把聲音放軟,讓口氣聽上去不顯得那麼像質問。
「昨天晚上去吃飯了,喝了點酒,回來就睡了。」
他很平常的講述著,沒有半點心虛。
江珃的醋意更深了,直截了當的問道:「祝菁也在?」
楊繼沉:「嗯。」
他不否認,也不多解釋,坦坦蕩蕩的,江珃心裡還是相信他的,但就是在意。
楊繼沉見她不說話,問道:「你怎麼知道?」
「上次是她給你送的充電器吧,昨天是她陪著你的?」
女人敏銳起來,真是堪比偵探。
楊繼沉笑著,「吃醋了?」
江珃:「有點兒。」
「我和她沒什麼,想著你呢,身體也想著你。」
他一哄,江珃就舒心了,「你流氓。」
楊繼沉:「我流氓?再流氓也比不過玩你那頭髮的小子,那小屁孩叫什麼,等我回來了會會他。」
江珃眼珠子一轉就知道是季芸仙說的了,她那個大嘴巴。
江珃說:「宋逸晟和誰關係都很好,我和他沒有什麼。」
楊繼沉臉色的笑意逐漸僵住,喉結滾了滾,「你再說一遍,他叫什麼?」
「宋逸晟啊。」
「哪個cheng?」
「一個日字頭一個成功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