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仙這人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是個實打實的樂天派,前一秒還哭唧唧,后一秒就能笑嘻嘻。
江珃喜歡她的這種性格,神經大條卻自由自在,一點小事也能樂半天。
國慶假期結束時季芸仙滯留在浙州,說是這兒的食物太好吃,不惜曠課,假期后開學的第一天還跟著江珃去蹭了節公共課。
這教室比她學校的大的多,季芸仙像個小孩一樣在裡頭跑了一圈,其餘人像看神經病一樣看她。
「小珃,我們坐哪兒?」
江珃指向靠牆的幾排,「我們班的坐那裡。」
「副班長!這裡!」宋逸晟早早佔了座位,手舞足蹈的朝她們招手。
徐單去找了男友還沒回來,一排四座,季芸仙正好頂徐單的位置。
張佳佳吸著哇哈哈,說:「這就你的好朋友?」
介紹一番,季芸仙很快和那兩個姑娘打成一團,林芸也跟著說了幾句,因為她是張嘉凱的女朋友,林芸覺得稀奇。
宋逸晟玩著江珃的頭髮,「哎,你好朋友哪個學校的啊?性格和你真是截然相反。」
江珃嘆口氣,「班長,我真的快禿了,你別弄我頭髮。」
宋逸晟從后伸手過去,「糖吃不吃?」
季芸仙正好瞥見,視線在兩人之間晃,往椅子上一靠,把糖拿了起來,側著腦袋看向宋逸晟,「你在追小珃?」
江珃:「……」
宋逸晟撓了撓頭,「你瞎說什麼,把糖還我!」
「小氣鬼,不就一顆糖,我就吃你的!」
季芸仙穿著雛菊花紋的連衣裙,淺棕色的長發泛著光,臉精緻的像洋娃娃,俏皮起來有幾分可愛。
宋逸晟頭一回見這樣機靈古怪的女孩,話多,開朗,還有點無賴。
他嘁了聲,「隨便你吃不吃。」
他低頭翻書。
上課鈴一打,教室安靜了,季芸仙給江珃穿小紙條,問她後面這個男生是怎麼回事,江珃覺得頭腦,這一個個的,眼珠子都是玻璃珠做的嗎,這世道難道男女關係好點就是暗戀什麼的了嗎。
她回了個沒有。
一來一回后,季芸仙傳來紙條:你小心沉哥回來打屁屁。
江珃乾咳了聲,揉了紙條沒再回她,腦海里閃過和他一些有的沒的片段。
他平時看上去真的是個正經人,雖然眉眼有時輕佻,說話的口氣總是懶洋洋的,不把誰放眼裡,但一看就不是個好唬弄的人,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但江珃是絕沒想到他放縱自己的時候那模樣簡直了,比流氓還流氓,什麼動作都做的出,什麼話都說的出口。
而她也似剋制不住般,在他面前做一些羞恥的事情和令人臉紅心跳的話。
但大概情侶之間都這樣吧,都這樣控制不住,都這樣極盡所有的纏綿,嬌軟發狂,嫵媚癲狂的模樣都只有他們彼此見過。
這樣一想,江珃特想現在就看到他。
距離上次見面才過去不久,但處於熱戀中的人,一天二十小四都覺得不夠。
不是有那樣一句話嗎,有時一分鐘很短,有時一分鐘很長。
大課中間有段休息時間,宋逸晟拿筆戳她背脊,說:「等會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
這一戳,不知怎麼一甩,鋼筆的墨水甩到了季芸仙的裙子上,一道墨藍色的弧線,濺在皮膚有點透心涼。
季芸仙身影一僵,陰沉沉的轉過了頭,宋逸晟立刻認慫,「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
季芸仙拍案而起,「你個…你…你叫什麼名字!」
她抓過他的作業本,看,宋逸晟。
「名字倒是很好聽!可姑奶奶我今天要拿你祭天!」
宋逸晟拔腿就跑,季芸仙直接踩桌上,跨了出去,兩個人在教室里兜圈子。
「救命!小珃!救命!你朋友怎麼那麼潑辣!」宋逸晟繞了一圈過來,急匆匆的喊道。
江珃還來不及回話,人已經跑到了另外的半邊。
季芸仙指著他道:「你說誰潑辣,你才潑辣!」
宋逸晟邁著長腿跑,回個身說:「吶吶吶,你脾氣這麼爆以後嫁不出去的,問問在場男同志,誰會喜歡你這類型!」
「我又不嫁你,關你屁事!你給我站住!」
「小姑娘家家的,別說粗話!」
跑的累了,宋逸晟擺擺手,示意停戰,季芸仙措不及防的撞他身上,宋逸晟拉住她,少年的掌心灼熱,季芸仙猛地的一下抽回手,兇巴巴的看著他。
宋逸晟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嘿,他第一次碰女孩的手就給了這小辣椒?
他嘆口氣,舉手投降,「你要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季芸仙玩著他的鋼筆,給他畫了個大老虎臉。
公共課上老師點名回答問題,宋逸晟站起來,一抬頭,全場爆笑,宋逸晟臉皮厚慣了,但還是哼唧幾聲,對季芸仙說:「臭丫頭,下回你等著!」
「沒下回了,拜拜了您!」
第二天季芸仙收拾行李,拍拍屁股走了。
宋逸晟屁顛屁顛跟著江珃一起去吃中飯,問了才知道,這回輪到江珃八卦了,她說:「你不會喜歡上我朋友了吧?」
宋逸晟還是那副表情,「搞笑吧朋友,喜歡她?我堂堂財經學院第一名學霸喜歡她?我就瞎問問,畫的老虎可難洗。」
江珃說:「她性格就這樣,跟誰都能熟,把你當朋友才這樣開玩笑的,她…..最近心情不太好,比較容易上火,見諒。」
「咱倆誰跟誰,你朋友就是我朋友。你男朋友怎麼不來找你了,你們以後就這樣異地?」
「他可能比完賽會過來吧,以後大概也會一直待在這裡,具體的還沒商量,等他比完再說,還早,也不急。」
「你喜歡他什麼啊?咋就兩人勾搭上了?」
張佳佳瞥他一眼,「你怎麼比女人還多事。」
宋逸晟:「朋友之間聊聊情感問題怎麼了,我高中可是婦女之友,為廣大女性提供了追男策略。」
江珃噗的一下笑出來,幾粒米噴他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逸晟抹了把臉,「這算什麼,我還被吐過痰呢,那人扭頭隨口一吐,就吐我臉上了。」
三個女生:「……」
……
徐單在第四天回來了,沒化妝沒穿高跟鞋,提著行李箱失魂落魄的回來了,寢室還是那個寢室,只是大夥都不敢出氣。
張佳佳小心翼翼的問道:「要不要吃點葡萄?」
啪——徐單把手機讓桌上一砸,直直的站那兒,不動了,像個木頭人。
江珃走過去,輕輕拍她肩膀,「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差?」
徐單忽然抱住她,痛哭。
大罵道:「他個賤人!王八蛋!狗雜種!他怎麼不去死!不去死!」
三個人面面相覷,大約知道發生了點什麼。
四個姑娘溜出寢室,來了個夜不歸宿,前街的大排檔煙氣嗆人,卻別有一番香味,兩瓶二鍋頭,四瓶啤酒,一點烤串,吃到了後半夜。
徐單醉的人事不省,江珃開了個賓館把人扛到了裡頭,她沒喝過這麼高濃度的酒,就一小杯就暈暈乎乎的,自個兒腳跟都站不穩,搖晃幾下,倒在了徐單邊上。
徐單國慶去找她男友,一開始濃情蜜意的,玩的很開心,徐單想見見他在新學校的朋友,可男方不太肯,說是朋友都回老家了,沒見著就沒見著也不是什麼事兒,可徐單要他在空間里發張他們的合照,男方推辭不肯,說這樣秀恩愛太幼稚。
徐單脾氣上來,哭鬧著說他不愛她了,變了,女人多容易哄啊,親一親抱一抱,發個照片,就哄好了。
可男的偷偷摸摸又刪了。
第二天兩人又為這事吵架,徐單發瘋似的問他:「你是不是對我膩了?啊?是不是認識了新的女孩,就覺得和我在一起沒意思了?」
她咄咄逼人,無理取鬧,男的已經哄的不想再哄了,覺得厭煩,吼道:「老子就是煩了,你能不能不這麼鬧,大家都很忙,有意思嗎?」
他一吼,徐單心灰意冷了,想著他連哄也懶得哄了,乾脆挑明道:「你小號里的女孩是誰,你約她一起放孔明燈,你們班裡的?」
「你翻我手機?」
「怎麼,翻不得,不翻還不知道呢。」
「隨便你,我和她沒成,但是徐單,我對你是真的膩了,我們算了吧。」
徐單賞了他個大耳光,一個人在賓館躺了幾天這才回來。
徐單哭著說:「男人都這樣三心二意,初戀總是渣男,受傷了才會遇到珍惜的人,可受傷了還怎麼去愛人,小珃,我做錯了什麼,要他保持始終如一很難嗎,為什麼他越來越沒耐心了,就他忙我不忙嗎?開學后都是我找的他,我不找他他就不會找我,他身邊一直有很多女孩,我就知道他會變心,我就知道!雜種!嗚嗚嗚……」
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她心裡壓根就沒譜,聽完徐單講的,心裡竟有點彷徨。
他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對她膩?她實在太普通了,他萬一對她失望了怎麼辦?可如果她一味的迎合他討好她,那樣她成了什麼?
男人如果變心了是怎麼都挽回不來的吧。
楊繼沉是對她好,現在千依百順的,可如果以後變得無所謂了,冷淡了,江珃覺得自己會受不了吧。
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江珃想念極了他,特別想聽他說,我不會那樣對你,我會永遠愛你。
想著想著,江珃側躺著,撥了電話給楊繼沉,凌晨一點多,他應該睡了,可她就是想聽聽他聲音,就任性這一回。
嘟了幾聲,電話接通了。
江珃率先開了口,「阿沉…..」
那頭默著聲,隔了好幾秒,「我不是YANG。」
江珃一個激靈,「你……」
「他喝醉了,在洗澡,有什麼事明天再找他吧,我看他今晚應該回不了你電話。」
啪——電話突然斷了。
江珃呼吸逐漸變急促,愣愣的看著手機上的這通通話記錄,頭暈腦脹的,眼圈就這麼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