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孟如的堅持
孟如看到陸延成從樓梯上走下來，低聲對鄭秋天說道：“怎麽這麽快？”
鄭秋天站起，“你爸爸找你幹什麽？”
“都是工作上的事，您不用擔心。”
“你以為我這麽好騙，工作上的事他要這麽急叫你回來嗎？”
陸延成道：“媽，不論是什麽事，我都能把它做好。公司還有事，我今晚就不留下來了。”
“你——”鄭秋天有些驚訝，陸延成從小到大都是比同齡人沉穩壓得住氣，即便是工作了之後也從沒感覺到過他的煩躁和不耐。所以，有時她會盼望著陸延成能在她麵前生氣甚至傷心，可一直未能如願。直到現在，她才終於感覺到她的兒子像個正常人一般，有喜怒哀樂，有反抗浮躁。
是什麽能將一個人在不經意間改變？鄭秋天首先想到的是愛情。
當年她一個不學無術的壞學生，調皮，離經叛道，但在愛上了陸博山之後，卻變得越來越好，成績優異，性格也不再反複無常。這樣的改變，別說家長老師同學不敢相信，就連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原來愛情的力量這麽強大，連她也無法抗衡。
“成成，”陸延成手剛放到門把上，鄭秋天一副哀怨的模樣，“子衿都多久沒來看我了，你什麽時候把她帶來？算了，奉子成婚還是婚後有子，你按你的愛好選吧，反正我都舉雙手讚成。”
陸延成一笑，“我倒是希望結婚之前有一個，婚後再有一個。可是子衿正為她的事業努力，無心顧及這些。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你的孫子孫女最少也有兩個。”
“阿姨，我回去了。”一旁安靜的孟如，此時突然道。
“哎呀，這麽早！你看我還沒給你編完頭發呢！晚點再走吧！”
“不了，”孟如笑著將編了一半的頭發解開，“我舅舅等著我回家吃飯呢！對了，陸大哥，你回公司也經過市中心，能順便搭我一程嗎？”
“當然。”
正值下班高峰期，陸延成的車子走走停停，本來十分鍾的路程，現在看來，沒有半個小時是不可能到得了市中心了。
車子裏正播報著此時路況，微涼的風從兩邊窗口吹進。
孟如將一縷頭發撩到而後，轉過頭問道：“陸大哥，我不想聽廣播，我可以聽歌嗎？”
“嗯，”陸延成邊應了一聲邊將廣播換成了CD，“你以前想聽歌就直接聽，可沒現在這麽客氣。”
孟如立刻正襟危坐道：“這人啊，總是會長大的，我不能讓陸大哥以為我還是個愛哭的小屁孩。我要讓陸大哥覺得，孟如長大了，是個成年姑娘了，能談戀愛也能考慮讓她作為後備女朋友了。”
說完，孟如悄悄瞥了陸延成一眼。
陸延成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將車停了下來，“如如，我想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這輩子隻要子衿。若你在知道我有子衿之後能懂事些，我還能把你當做從前的如如。可你再三試探，”陸延成轉過頭，看著她，“已經讓我厭煩了。”
厭煩？孟如感覺這個世界突然崩塌，無數沉重而龐大的物體朝她壓來，讓她幾乎窒息。從小到大，圍繞在她身旁的詞語都是漂亮、活潑、聰明、直爽，從來沒有人把厭煩的標簽貼在她身上，而這唯一一位說她讓人感到厭煩的人，竟然是自己從小喜歡到現在的陸延成。她真的讓他感到厭煩了嗎？她隻是在堅持，堅持一份她渴望已久的愛情，難道這也有錯？這沒有錯。
“陸大哥，我愛你，為什麽你不能給我一點機會？我比趙姐姐更早認識你，我比她更了解你，我……我也比她漂亮，可是你從來都不給我機會，這樣對我不公平！”
“子衿沒出現之前，我的機會給了每一個人，可這每一個人的一個小時都比不上子衿的三十秒。所以，我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隻是子衿比每一個人都強大。”陸延成解鎖車門，“下車吧，如如，以後我們不要見麵了。”
“陸大哥？！”孟如瞪大了眼睛，眼淚不聽使喚地往下掉，“你開玩笑，我才不要！”
由於陸延成的車停著，後麵的車無法前進，此時車喇叭聲響成了一片。
孟如擦掉眼淚，看了看車後，對陸延成笑道：“陸大哥快開車，不然待會兒後麵的人就跑上來問罪了！”
可是陸延成隻是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神透過車窗看向前方，絲毫不見動作。
車裏流淌著Henri Salvador的《Jardin D’hiver》，聲音溫柔誘惑，孟如以前覺得這首歌真是好聽得讓人心軟，可如今聽來，那有些漫不經心卻緩慢透著幸福的男聲，像是在嘲諷著她，你的愛情還沒見身影，卻已經這麽狼狽。
身旁的這個男子，他曾經如此體貼溫柔，但是現在，他能看著她措手無策，心神慌亂而沒有一絲關懷。他以前不會如此鐵石心腸，她也不會擔心有人會取代她，成為與他最親近的人。如今這般模樣，是因為昨日光景今日已換另一番景色，舊人依舊在，可卻有新人不斷湧進來。
孟如開門，流著淚下了車。
望著車離去的背影，孟如卻突然破涕為笑。
陸大哥，有些人一旦錯過，便會覺得非常可惜，我不想讓這生留有遺憾。所以，我不會放手的，陸大哥。
“收工！收工！”工作人員叫道。
趙子衿換下了戲服，累得坐在地上，並且沒有再站起來的打算。如果這時候有人告訴她，你今晚可以睡在這裏，還給她一床被子，她一定會立刻睡著。
“誒，你演技真好！”一個長相平平的女孩蹲在她身邊，是飾演婉娘宮中貼身丫鬟的淩俏俏。
“謝謝，但是比我好的人多了，我還要繼續努力！”趙子衿做了個握拳的手勢。
“唉，”淩俏俏羨慕道，“真希望有一天能像你一樣，當上女主角！”
趙子衿鼓勵道：“堅持下去，你一定也可以！一定一定要堅持！”
“可是你好像沒有怎麽堅持，就一夜之間變成了女主角。唉，果然還是運氣占了一大部分，你運氣真好！”
趙子衿一激動，剛想解釋，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拉了起來，“現在天涼，小心感冒了。”
“啊——顧粵？？！！！”霎時間，一個接一個的尖叫聲響起，本來要作鳥獸散的劇組人員，現在一個個興奮地圍過來，但卻不太敢靠近，在三四尺開外就停住了腳步。
“你來找……”趙子衿猜道，“易導演？要不然趙俊安？”
顧粵低下頭，與她挨得很近，“為什麽不是來找你的？”
和顧粵的過近距離，讓趙子衿立馬跳開，“眾目睽睽之下，挨這麽近想壞我名聲是不是？”
顧粵輕輕一笑，“你能有什麽名聲？況且，我也隻是想靠近你。”
“靠、靠近我幹嘛？”趙子衿警惕地看向顧粵。
“你忘了今早上我和你說的話了？”顧粵不悅地皺起眉頭，“那我再說一遍，讓這裏的人幫你記著，我……”
就在這萬眾矚目的時刻——“等下！”
這兩個字趙子衿幾乎是喊出來的，今天早上化妝室裏的事，像電影快進一般，在她腦子裏過了一遍，最後電影匆匆倒退，回到了顧粵一走進門便對她說的那三個字。如果讓他在這兒再將那三個字重複一遍，那後果不堪設想！
“你……你吃飯了嗎？”趙子衿討好地笑著問道。
顧粵柔聲道：“等你一起吃。”
趙子衿顧不得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和一旁眾人豔羨的目光，立刻拉了顧粵的衣服往外走，“正好我餓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