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顧粵三天的假期結束之後，又開始了繁忙的工作生活。不過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趙子矜從他車上下去之後，顧粵對她的態度突然來了一個大轉彎。說好聽了是公事公辦，說難聽了是不理不睬。任何事情該由趙子矜負責的，他絕不幫忙，當然也不刁難。理論上趙子矜的生活應該容易了很多，但恰恰相反，趙子矜覺得這生活反而過得更加小心翼翼了。以前，趙子矜覺得不管她做得好還是不好，顧粵都會留著她作為消遣；而現在覺得，隻要有一個工作上哪怕是極小的疏忽，她就會被換掉。而趙子矜的思維邏輯也奇怪，如果是生活在顧粵的刁難之下，她覺得她隨時可以拍拍屁股毫不在乎地走掉。可是如果顧粵反常了，對待事情認真了，她倒害怕被炒了。因為這表示她沒有勝任經紀人的資格，而趙子矜承認，自己是個戰勝欲很強的人。
明天，顧粵在C城有個小型歌迷見麵會，因為到了C城顧大人還要休息半天，所以要提前一天去。飛機上，雖然趙子矜就坐在顧粵身旁，但一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誒，你說他們奇不奇怪，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坐在兩人身後的美女化妝師阿藍小聲道。
身旁的服裝師廖凱閉著眼，“早就發現了。”
“這段時間都是這樣，除了工作上的事，沒見他們說過一句話！你不知道，以前我的樂趣就是看他們兩個鬥嘴吵架，現在我覺得生活突然枯燥了。”
“我一樣。”廖凱不鹹不淡地讚成了一句。
“誒，”阿藍又道，“但是這也有好處。自從他們變這樣了之後，顧粵做什麽都按時了！這還上了新聞頭版呢！”
廖凱道：“我知道。”
阿藍還想繼續說什麽，趙子矜的頭卻從過道伸了過來，“噓，小聲點，我們都聽到了。”
阿藍立馬捂住了嘴，一臉抱歉的笑。
而趙子矜沒發現的是，臉上蓋著鴨舌帽假寐的顧粵，嘴角終於在多日的冰冷之後，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我們”……
若是對另一個人毫不在意的話，應該隻會用“我”吧？
的確，當一個人脫口而出“我們”時，心裏早已經認定了他們是一夥兒的。
一出機場，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立即響起。趙子矜被嚇了一跳，抬眼望去，人山人海，完全望不到頭。
“顧粵——”
“顧粵，你好帥——”
“我愛你——”
“顧粵顧粵，完美情人，纏繞我心，鬥轉星移，我心依舊！”
已經激動得暈倒在地的粉絲，被一旁時刻準備著的醫務人員迅速抬走；激動得痛哭流涕的粉絲還在扯破喉嚨地喊著顧粵的名字；一些身強力壯的粉絲試圖衝破保衛人員的阻攔，眼看就要得手，不知從哪又湧出一大堆的保衛人員，投入到保衛工作中。
顧粵摘下墨鏡，向粉絲們展現迷人的笑。這一舉動又引來了一陣尖叫與暈倒的狂潮。
看著前麵走得人模人樣的顧粵，趙子矜終於深刻體會到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精髓。
一行人秘密入住了C城國際大酒店，趙子矜被安排在顧粵的隔壁，以便顧粵使喚。
趙子矜看著開門進去的顧粵，一個“晚”字還沒說完，顧粵就關上了門。趙子矜皺了皺鼻子，自己真是頭腦發熱了，沒事為什麽要湊熱臉去貼冷屁股？
趙子矜想先洗個澡，然後再給陸延成打個電話報平安。沒想到，當她從浴室出來時，看到一個陌生男子從床上站起。
“顧……”坐在床上的男子看到浴室門打開，立刻站起，當他看清眼前的人並不是顧粵時，臉色瞬間變得莫測起來：驚慌、狠毒……
趙子矜拚命忍住了尖叫的衝動，強壓下心中的恐懼，站在浴室門前問他，“你是誰？怎麽進來的？”全酒店都安排有保安，裝有攝像頭，這人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那有著胡渣的男子看到趙子矜如此鎮定，臉色立馬沉了下去，幾乎是咬著牙道：“告訴我顧粵在哪個房間，否則我要你死在這裏！”
聽他這麽說，趙子矜心中已明白了幾分，這個男子是奔著顧粵來的，也許知道了顧粵的房間，但是自己和他都遭了天官的愚弄，他錯進了她的房間。看這凶神惡煞的男子，趙子矜覺得他十有八九是來找顧粵尋仇的。
趙子矜越沉默，越是顯出思考的樣子，男子就越慌張，“你、你說還是不說？！我……我殺了你！”說完，向趙子矜飛撲過來。
趙子矜轉身進浴室的刹那，用盡全力尖叫了一聲，而後猛地關上門，以最快的速度反鎖了門。
那男子在外麵拚命地撞擊著門，一邊撞一邊惡狠狠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理智告訴趙子矜這時最不能慌，最需要鎮定，可劇烈的撞門聲，狠毒的威脅，危險的男子，這些都讓趙子矜無法冷靜下來。現在身上隻裹有浴巾，手機在床上的外套裏，浴室隻有抽風機與外界相連，根本無法向人求救。趙子矜唯一的希望就是那聲尖叫，但這希望也是渺茫的。首先酒店的隔音效果不錯，尖叫聲能不能傳到外麵還是個未知數。其次，就算有人聽到了尖叫聲，能不能準確知道發出尖叫聲的房間？趙子矜祈禱這門能結實一些。
門越來越鬆動，可那男子卻不見一絲疲憊，大有不撞開門誓不罷休的趨勢。因為抽風機是連著燈的開關，一旦打開燈，抽風機也就跟著轉起來。漸漸地，剛才洗澡的水汽已被抽得差不多了。為了能清楚地聽到外麵的動靜，不能打開噴頭製造暖氣，再這樣下去，不僅自己會著涼，門被撞開也是遲早的事。
趙子矜覺得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點什麽。
顧粵一進房間，便倒在床上休息。明天的歌迷會讓顧粵厭煩。撕心裂肺的尖叫，發瘋般的痛哭，這些都讓他感到厭惡。不過，慶幸的是，當他演戲時，現場沒有人在一旁尖叫痛哭暈倒，這就足夠了。演戲才是他奉為生命的東西，至於歌唱事業，對他來說可有可無。用趙子矜的話說，他隻是一不小心唱得好聽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粵快要睡著時，突然聽到了一聲極小的尖叫聲。若不是他的房間靜可聞針，他一定聽不到這個叫聲。事實上，顧粵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畢竟酒店裏守衛不少，要想混上這層並非易事。但顧粵秉承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急忙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他首先來到了趙子矜的房間外，但沒有敲門，而是貼著房門，細聽裏麵的動靜。當聽到裏麵傳來似有若無的撞擊聲時，顧粵神情一緊，立刻掏出手機，讓前台經理迅速把鑰匙拿上來。前台經理急匆匆趕上來開了門，門鎖是開了，但裏麵上了門閂，從外麵是打不開的。
顧粵見此，立刻對經理道：“馬上去把專業開鎖的人找來！”
經理剛應聲，一個人高馬大的保安道：“這點東西，我一撞就開！”說完，立刻撞了上去。可門絲毫不動。
顧粵一怒，揪過那保安的領子，“你幹什麽？！你這樣一撞，趙子矜就更加危險了知不知道？！”
那保安自詡力氣過人，現在被顧粵揪著，竟然動彈不得，當下便懵了。
顧粵突然放下保安，壓下心中的怒火，對一旁呆若木雞的保安們道：“撞！”
這是下下策。顧粵本來打算讓人來開門，雖然自己著急，但至少裏麵威脅趙子矜的人沒有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現在被那無腦的保安撞了門之後，那威脅的人肯定已經知道有人試圖進到房間裏，心裏一害怕，對趙子矜的攻勢就會更加強烈，趙子矜也隻會越來越危險。所以，用這下下策也是情勢所逼。
顧粵讓保安撞門，自己卻跑到自己的房間搬了張椅子到浴室裏，剛要踩上去的時候，聽到了敲擊聲。
“咚、咚、咚。”
“咚、咚、咚。”
趙子矜！
顧粵眉頭一緊，立即握緊拳頭，朝牆上用力地捶打。給了趙子矜回應，顧粵不再繼續停留，而是站在椅子上，將抽風機強行卸了下來。抽風機一離開牆麵，一個四方形的洞口便出現在眼前。顧粵將洞裏的白色管子用力扯到了一邊，雙手在洞裏一撐，整個人便靈活地進去了。這個酒店的排氣管由大管引導小管，大管就像是樹木的主幹，而小管就是主幹上的分枝。也許是出於類似現在這樣的突發事件的考慮，排氣管所在的牆裏，一個半人寬，可以轉身，但隻容許一人匍匐通過。但當人進去時，酒店裏會有警報聲響起，並會在廣播裏通報人所在的具體位置，以防不法之人進行不法活動。
所以顧粵一進了洞裏，酒店裏的廣播立刻響了起來，“1213,1213有人進入排氣管道，正向1212,1212方向前進。”
之前，趙子矜聽到了隔壁的回應，心立即鎮定了下來。
有顧粵在，我一定不會有事！
心既然定了下來，那麽行動上也該強悍一些了。趙子矜掌握了門外男子的撞擊頻率，每當他往裏撞的同時，趙子矜就往外撞，這樣就能削減男子的撞擊力。但男子的力氣總比女子的力氣大上許多，所以雖然趙子矜削減了男子的撞擊力，但是自己也會被多餘的撞擊力震到全身發痛。
當聽到廣播時，不知為何，趙子矜眼睛一熱，看著抽風機方向卻緊咬著嘴唇不發一言。
“有你趙子矜的地方，就一定有我顧粵”趙子矜突然想到這句話。
門越來越脆弱，當門被撞開的一刹那，趙子矜被狠狠撞到了牆上。那男子紅著雙眼，向趙子矜掐去。
趙子矜脖子一緊，呼吸一滯，想抬腳踢向那男子，但越是用力，越不能呼吸。男子的力氣出奇的大，經過這麽久的撞擊之後仍有這麽大的力，實在讓人感到害怕。趙子矜現在就像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當眼前漸漸模糊之時，隻聽一聲慘叫，趙子矜感到脖子上的力道迅速消失了。原來是顧粵用手肘一擊男子的胳膊，男子吃痛，不得不放開了趙子矜。
看到顧粵，男子的臉色倏地變得更加恐怖，還沒來得及出手，顧粵已經一腳把他踢出了門外。趙子矜趴在地上，拚命地咳嗽，一時間無法看清顧粵臉上那駭人的表情。
男子被踢出浴室之後，房間門被保安撞了進來，男子被壓倒在地，不能動身。
顧粵將身上的衣服脫下，輕輕蓋在趙子矜身上，“冷不冷？”
誰知，趙子矜一把抱住了顧粵，眼淚終於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