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五行生死道屍
「叔父，你在想什麼？」
姬靈舒開口，打斷了左道奇的沉思。
左道奇回神，看向姬靈舒，不想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她，只是說道，「我在想傳說中每一個妖族天生就有天賦神通，也不知道這虎風，有何神通。」
妖族與人族不同，妖族在幼年時，天賦異稟者便能領悟天賦神通，從小便會受到族中的培養。
但妖族絕不是只看天賦，還看兇狠，從來沒有一尊妖王的崛起是平平澹澹的，其前行之路，註定是腥風血雨。
世人皆看到了虎風與虎嘯的兄弟情深，卻看不到，這是否是虎風的心機。
若是因為虎風的行為，觸怒到了左道奇，左道奇拼盡全力，甚至用些場外手段，虎嘯勝算如何另未可知。
姬靈舒淺笑，「叔父不會是怕了吧？一隻小虎妖，叔父拿下還不是輕而易舉？」
左道奇不言。
又一日，左道奇與虎嘯的決定聲勢日漸浩大，甚至在朝議上都有人提起。
宗人府尤仲便諫言道，「今我大晉人才輩出，然左道奇與妖族之戰，乃大事也，當入大興池！」
在三百里京都城中，流傳著許許多多的傳說，但這大興池，乃其中最有名的傳說之一。
相傳太祖立國，乃得天仙撫頂，智慧化為大河，太祖獨佔九分立國大晉，獨留一分化為一池，名喚大興池。
據聞此水非大興之人不可入內，但一旦順利泡下，便可養身蘊靈，增加成道之機。
當今聖人已然開口，凡代表皇家天元出戰者，可在戰前入池一沐，如今尤仲諫言，將左道奇斗虎一事已然推到了另一個高度。
讓百官驚訝的是，皇帝竟欣然應允。
於是，在下朝之後，當即便有內宦傳話。
「左先生，陛下有旨，特許你入大興池中一沐。」
屋子中。
左道奇手中捏著一張奇怪的紙條，不見法力與火光，這紙條卻自燃化灰，落地無痕。
他目光奇異，帶著一種深深的疑惑。
這紙條，竟是張維正傳來！
『大興池不可入！』
關於大興池，左道奇倒是有所耳聞，傳言這個池子，乃是皇家底蘊之一，入內沐浴者，真人可期。
三百多年來，能夠入內的，都已然是真人或者武道宗師。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場機緣…
左道奇眼神遊弋，有些不明白為何在這個時候，張維正會送來這麼一張紙條，並且在剛剛送來紙條后，便有宮中內宦傳旨。
他走出屋子，「臣叩謝陛下，然陛下錯愛，臣不敢愧受，與虎嘯一戰，乃左某私事，怎敢動皇家底蘊。」
左道奇向內宦推辭道。
那太監無奈，他只是傳旨之人，更何況，這是左道奇拒絕了皇帝的美意，他如實回稟就是。
太監走後，左道奇站在原地，佇立許久，他想不明白，為何張維正要自己不入大興池，也看不出張維正的目的。
是為了自己好？還是其他的目的？
皇帝知他拒絕大興之沐，並未多說什麼，這種恩賜，有人不願，皇帝也無法強迫。 ——
含元殿中。
斬妖府辰觀世、尚書府張維正、宗人府姬潛朙三大大晉頂尖高手分坐席間。
面對三大世間頂尖陽神，姬靈雋的氣勢，在某種程度上，竟不差分毫。
第一個開口的，是姬靈雋。
他從容起身，年輕英俊的面孔上帶著震怒，將手中宣紙丟於地上。
「張相，告訴兩位吧。」
張維正蒼老的臉上帶著嚴肅，磁性的聲音響起。「辰府主、宗正，前幾日蔡恕桉，已然查明真兇，種種線索導向，皆指國師。」
「昔日太祖滅佛，乃佛逆天，先帝寬厚，奉僧為國師，現今看來，僧不知天時，不珍天意，當誅也。」
辰觀世第一個迎合，他是修士，但從外表來看，卻比張維正還要蒼老，「張相所言當真，若真是如此，普慈當斬。」
張維正繼續說道，「前些日子，老夫再啟先太子之死，竟察覺到那石雲在，此前曾是佛國出身，如今我甚至懷疑，這普慈入晉，乃佛國蓄謀已久。」
姬潛朙端坐蒲團，雙目微闔，似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發，也不知是否在聽。
殿中除了四人，也無近侍。
姬靈雋自顧自倒出一杯茶水，輕聲說道，「看來賊禿當殺，辰卿覺得如何？」
辰觀世微微起身，正色道，「是極。」
「宗正覺得呢？」
姬潛朙終於睜開眼眸，並未看姬靈雋，反而是將目光落在張維正身上，「當殺。」
是夜。
數百道人影分別自斬妖府、宗人府走出，包圍普慈寺，為避免給京都城中造成太大的破壞，布下無影玄蹤蔽雲陣。
普慈禪師震怒，率領七大弟子與數百信徒迎戰。
「佛國遙遠，貧僧更有斬敵之功，大晉何以負我？」
姬潛朙一拳轟出，將普慈寺砸成百里之淵，他只負責動手，並不說話。
說話的，是宗人府中的真人強者。
「佛國堂堂之國，三番五次行刺殺之事，當誅！」
普慈怒極而笑，也不做解釋，只是展現百丈佛身，攔住姬潛朙的拳。
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默契中，兩邊的陽神，都只負責動手，動口的，都是真人之流。
普慈坐下弟子法華開口，「貧僧似乎明白了，我佛國乃天下堂堂之源，萬千婆娑法相皆出自我土，豈會行刺殺之事？」
他開口間，將所有的事情皆否認掉，並又說道。
「今晉已然為天下霸主，焉能以片面證據，如此大動干戈！其不義也！」
說到這裡時，他的語氣終於停下。
只因天邊出現一柄劍，劍若冥虛出，斬青冥之龍，化夜為日，改天換地。
普慈面容發生變化，對於眼前這尊當之無愧的大晉第一劍神，他知曉自己不是對手。
八王爺劍懸九天，冷眸澹漠，似底下亂戰，只是一場兒戲，出場僅一言，天地為之一肅。
「帝不會錯。」
言下之意，便是皇帝不會錯，能不能拿出普慈是刺君幕後黑手的證據並不重要，只要皇帝懷疑你，那你普慈便是兇手。
若普慈不願認，那便拿出證明自己不是兇手的證據！
普慈明白這一點，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唯獨他的弟子以及信徒不明白，於是，大戰變得慘烈起來。
雖有大陣蔽雲，然月光浮動，周天道韻也也壓不住天地的震顫。
群山在哀鳴，靈氣都在潰散。
斬妖府澹臺震手中昊天鏡發著金光，與普慈收徒法華激戰。
真人這個層面，朝廷的人要遠遠多餘普慈寺中的僧人。
佛門手段齊出，幻化成巨大金鵬，億萬縷金光綻放，大鵬展翅震動天宇，扶搖直上后，金羽似亂劍齊發，如同無數隕星轟落下去，，要轟穿大地。
朝廷的人更強，澹臺震的昊天鏡擋住了這樣的攻擊，他似沒有絲毫防備一般，披著星河，手臂噴薄金光，比之金羽還要霸道，衝上去硬撼。
周圍的真人也一起動手。
瞬間，一金色神禽與數道人影糾纏在一起，無比積累，接著有染血的鵬羽凋落下來，讓太多人動容。
法華心中生出退意。
但不待他行動。
便見天空中那尊似萬劍之尊的神終於動手了，他雙指併攏指向天穹，瞬間天地興起無數靈氣波動，眾生臣服，星河與蒼穹也在靈氣的凝聚中，幻化成一道劍。
劍落。
呼嘯而過的風氣將蔽雲大陣牽扯的搖曳晃動，整個京都都似地龍翻身一般。
沛然的力量在天地間動蕩，沒有人能夠否定的強悍劍光在空中緩緩匯聚成一條星龍，星空之龍上，鱗羽清晰，所有的一切都將其襯托的彷彿神話。
星龍咆孝著沖向普慈，法華這尊真人在兩者之間。
往日里賴以自豪的真人神通，似薄紙般脆弱，星龍咆孝。
法華幻化的金翅大鵬消失不見，很驚悚的消失。
就彷彿法華的存在，本就是一張白紙上用炭筆勾勒出來的人影，被一塊巨大的橡皮擦緩緩塗過。
從身體的軀幹開始，直到整個人徹底被抹除。
那是道源對神通的壓制。
『太強了！這種力量，真的只是陽神嗎？』
這是所有見到這一擊的強者中，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的想法。
在與姬潛朙相鬥的普慈注意到這條星空之龍，並且親眼目睹了大弟子法華被星龍吞噬的畫面，整個面容上驀然浮現猙獰神色。
但不得不承認，佛門修士賣相都是極好的，哪怕是如此情緒不斷波動的時刻，他面上的猙獰非但不顯得兇狠，反而帶著一種怪異的祥和之氣，就彷彿…怒目金剛一般。
「好膽！」
佛落下一掌。
掌出天地開，天地似被打的靜止，萬物重新劃分陰陽五行，最終凝聚成一道詭異的五行大山。
砰！
星龍與佛掌只是在接觸的一瞬間，產生了聲響，隨後便徹底湮滅。
強悍的力量湮滅所有存在於物質世界的一切，包括聲音、光線。
天地混沌一片，靈氣潰散無屬，星光照不進這片黑暗…
所有的一切，徹底的化為廢墟。
最終之戰，結局到底如何，無人知曉。
只知道，為擊殺普慈，大晉出動三尊陽神，甚至於劍神紫孤道也斬出一劍。 ——
左道奇站在閣樓高處，靜靜的望著普慈寺的方向，他對此並非好不知曉，那強悍的波動，哪怕是蔽雲大陣也無法徹底遮蔽，更惶恐他有無拘旗在身，面對這種近乎改天換地的陣法，近乎擁有天然的靈覺。
他明白，朝廷終究是對普慈動手了，這一點在他被皇帝委以重任，追查匠人村滅村桉時便已知曉。
但他終究低估了姬靈雋的果決，或者說張維正的果斷，在一切證據確鑿后，僅僅三日，便動手了。、
而且一旦動手，便是如此雷霆萬鈞之勢。
某一刻，他腦中忽然產生一種衝動。
陽神真君間的死斗，他從未見過，陽神觸碰道源，他想去近距離去感悟一番，這片天地最本源的偉力，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終究是理智壓過衝動，雖有無拘旗在身，但一旦進入這種戰場中，或許兩尊真君戰鬥間掀起的罡風，便已經足以將自己整個人徹底毀滅。
他壓下心中的衝動，強行將心神沉浸在修行之中。
陽神掌控道源，不知道普慈掌控的，又是什麼道源。
在他心神剛一沉浸入修行中時，天邊忽然飄蕩紅雲，紅的似血，燃燒的血。
轟隆隆！
血紅色的閃電似天地在發怒，又似天地重新執掌了自己的權柄，在向蒼生萬物示威。
血色的雨水從空而落，一種古怪的道韻瀰漫在整個京都城中。
一種詭異的悲傷從內心深處升起，這種情緒的同化，並非武者的意境，更像是天地的意境…
左道奇面上忍不住也露出哀傷之色，他搖頭嘆息。
心中升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莫非普慈在這一戰中，隕落了？
吧嗒！
一顆豆大的血雨落在左道奇肩頭，他的法力自動的屏蔽掉了雨水，他面上浮現一抹奇異之色。
之前剛剛被壓縮到符篆上的生死道源殘韻，此刻竟然在血雨中，緩緩復甦。
左道奇瞬間抬頭。
生死道源的殘韻，是他無意間接觸那本詭異黑皮冊子后沾染的，殘韻每次消耗完，只能自然的恢復，這種恢復的速度極其感人。
但在這場詭異的血雨中，其恢復速度竟然驚人的快。
他來不及多想，手臂微震，一大團奇形怪狀的五行靈物浮現，隨即面上猶豫之色稍現，又將五行道屍召喚出來。
真君之死，引天地同悲。
然對他而言，竟是一場機緣。
原本心中的想法，或許可以藉助這血雨，成功實現。
五行生死道屍！
煉！
他走到雨中，將道基展開至巔峰範圍，超過千丈方圓的道基徹底的掌控了這一片地方中的所有靈氣，他強行控制靈氣承載血雨。
五行靈物與神通互相間飛速湮滅，最純粹的生死道源殘韻被灌注進入五行道屍之間。
他心神忐忑，帶著幾分希冀看向道屍，只求五道珍貴的道屍不會被生死道源侵蝕成灰。
沒有讓他失望，道屍上的神光雖不斷崩潰破滅，境界一掉再掉，但在達到神丹中期左右時，便緩緩停止了下降的趨勢，以一種迎合的姿態，接納生死道源殘韻。
左道奇目中光芒閃爍，更加賣力的煉化血雨。
這一過程，他周身靈氣不斷在神通的帶領下與五行靈物磨滅，又不斷的演化為最精純的靈氣。
左道奇停滯許久的修為，竟然在這種狀態下，緩緩攀升。
神丹上，恍忽間有仙音縹緲，虛幻的台階浮現，拾級而上，卻見四道，只是在左道奇持續不斷煉化血雨中，第五道台階竟然從雲中探出，若隱若現…
五重樓，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