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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神秘來客

  「默兒,今天是怎麼了?有什麼話要說嗎?」

  郭默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聽得南希仁一頭霧水,他似乎若有所指?

  郭默也將自己碗中的「英雄醉」一飲而盡,他還是更喜歡這股久違的甘冽,再次將眼前的兩個酒碗倒滿,郭默才放下手中的罈子。

  「四師傅,當年七位師傅為一意氣之爭,遠赴大漠,輾轉一十八年。從大漠回來之後,幾位師傅又處處在幫襯於我,此恩此德,弟子無以為報。」

  「來,再敬您一碗,替我和大哥,略表對您和諸位師傅的感恩之情——」

  郭默又端起了酒碗,鄭重地沖著南希仁道。

  「默兒,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你若不將話說明,這碗酒為師如何喝得下?」

  見南希仁不願再端酒碗,郭默也沒強求,一仰脖喝乾了自己碗中的酒。

  「『英雄醉』?世間幾人能得英雄之名啊——」

  「四師傅,記得徒兒剛拜您為師的時候,您還不到而立之年,不想如今都快年過半百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是啊,那時候的郭默也才六歲,現在都要二十六歲了,即將是五個孩子的爹爹了。

  二十年光陰,能讓一個孩童成長為一名頂天立地的漢子,也能讓一名漢子,慢慢步入遲暮之年。

  「哈哈,你這孩子,人哪有不老的啊?曾經我跟你其他六位師傅也說過,這輩子能夠成為你們兄弟兩個的師傅,是我們最大的福報和驕傲。」

  「默兒,你的身份特殊,且重任道遠,師傅們本領低微,也幫不了你太多。不過但有為難著窄之事,你儘管道來,師傅絕對不會給你放下——」

  聽到徒弟的感慨,南希仁也有些唏噓。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

  看著徒弟再次給自己遞過來的酒碗,南希仁還是接了過來,一飲而盡。

  「好酒——」

  是啊,無論怎樣的人生際遇,唯有眼前的美酒不可辜負。

  兩碗酒下肚,郭默也逐漸找到了感覺。

  「四師傅,在大漠的時候,五師傅和七師傅成了家,又有了小師妹張婷。這次又聽葉瞿回來說,六師傅跟德兒的娘親,歷經這麼多年,終於也走到了一起。」

  「四師傅,您呢?不知道您可有心儀的女子,或者說想要在一起的人嗎?」

  繞了一大圈,郭默終於問出今天想問的話,絲毫沒有半分調侃的意味,滿是期待地看著南希仁。

  「這.……哎,你啊,怎麼想起來問這些?我說今天這酒,喝著怎麼怪怪的。」

  嘴上在「嫌棄」著酒,手上的動作卻很誠實,自己從郭默的腳下拎過來酒罈子,給眼前的兩個酒碗添滿。

  「要說這男女之事,誰又沒有年輕過呢?當年如果不是跟著你其他六位師傅,一起為了賭約全天下地尋找你們,也許四師傅我,真可能就到西夏去了——」….再次將碗里的酒喝乾,南希仁悠悠地說道,眼神卻望向遠處,朦朧中透露著一絲清澈的空曠。

  這裡邊還真有故事?

  陷入回憶中的南希仁,絲毫沒覺察到自己這個「無良」弟子八卦心思的泛起,也沒有注意到自己碗里的酒喝乾了,又被郭默偷偷滿上。

  原來,這位南希仁出身於爛柯山,自小就生長在爛柯山腳下。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爛柯山自然以山中的青綠植被,和飛禽小獸為食。

  南希仁卻不是跟隨父母長大的,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打從記事的時候起,就只認識一位邋遢道人師傅。

  說是師傅,也不過是一位遊方的道人,卻會兩手功夫。

  不知從何處把南希仁撿來,讓他姓了自己俗家的姓氏,取名南希仁。

  或許是在江湖上流落太久了,邋遢道人到了爛柯山之後,就在此紮下廬蓬,長居於此了。

  那時候,南希仁不過三四歲,靠著邋遢道人僅有的積蓄,再加上這座爛柯山,倒也沒把這爺兒倆餓死。

  南希仁十二歲那年,邋遢道人不見了。

  也許是積蓄花沒了,覺得自己無力再繼續養活南希仁,尤其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子。

  正所謂,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從小習武,還滿山跑的南希仁,身高和食量都遠超常人。

  邋遢老道走了,卻留下一根死沉死沉的扁擔,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打造的,反正沒見老道使用過,十二歲的南希仁當然也拿不動。

  邋遢老道走了,南希仁卻留了下來。

  這幾年來,南希仁倒是從邋遢老道那裡,學會了一套掌法,和一套刀法。

  老道沒有告訴他這掌法和刀法的名稱,也許他自己也不清楚,從哪個犄角旮旯找出來的。

  雖然邋遢老道教會了南希仁,卻從來沒見他自己練過武,就看他那骨瘦如柴的樣子,也不像一名練武之人。

  他們的廬蓬,就在爛柯山的北側,出門南望就見爛柯山,平日里他也多是到爛柯山上去練習武功。

  索性就將這兩套武功,分別命名為「南山掌法」和「南山砍柴刀法」。

  掌法用的很少,刀法卻用得多,南希仁也不知道用壞了多少把砍柴刀,又將砍下來的柴禾,都帶到附近的集市上去販賣。

  就這樣,南希仁又在爛柯山旁住了整整八年,自己也長成了一個二十歲的大小伙。

  南希仁體力好,又有功夫在身,每次砍的柴禾都碼得整整齊齊的,品質和賣相從來都無可挑剔,早就成為集市上最受歡迎的。

  別看南希仁生活也不富餘,但他從小就樂於助人,最見不得別人受苦或挨欺負。

  遇到天氣不好的時候,或者大雪封山了,南希仁還會在山村中困難農戶的門前,偷偷地放上一捆柴禾或者留一些食物。….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這是南希仁所為,甚至有好事者,直接送了一個「南山樵子」的稱號給他,以彰顯他的高風亮節。

  在二十歲那年,因為看不慣鎮上的財主強搶民女為妾,所搶的還是一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女孩,而老財主已經到了古稀之年。

  南希仁憤然出手,不小心打死了人。

  爛柯山就再也住不下去了,只好遠走他鄉,從此流落江湖。

  雖然因為打抱不平被迫離開了爛柯山,但並未因此改變南希仁行俠仗義的性子,短短几年時間也闖出了些許俠名。

  南希仁卻始終保持著一身樵夫的裝扮,倒是完全長大成人之後,力量也練了出來,能夠使上了那條邋遢老道留下來的鐵扁擔。

  在南希仁二十二歲那年,無意間行走到了蘇州地界,因為性格使然,沒過多久終於還是惹上了當地的賊匪頭子。

  「花花太歲」秦萬里,居然還是「五虎斷魂刀」的傳人。

  蘇州城裡有幾處青樓妓館、賭舍酒肆,蘇州城外,又有一處藏污納垢的大莊園。

  南希仁在蘇州里,受到了秦萬裏手下的百般挑釁,同樣受欺負的還有一老一少爺孫兩個。

  南希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直接找到了蘇州城外,「花花太歲」的莊園去討個說法。

  可惜,秦萬里在當地經營多年,光是能打的人手就不下兩百人。

  南希仁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竟然被秦萬里親自帶人打成了重傷,奄奄一息。

  就在最危急的時刻,突然有一位輕紗蒙面的女子出現了,身法快捷,在當時的南希仁眼裡,那真是如陸地飛仙、詭異至極。

  那女子手中一柄寒光閃閃的利劍,更是招招狠辣,劍劍不留情,秦萬里的手下,眨眼之間就被斬殺了四十多人。

  他們這些人,大多是城中的混混出身,這些年跟著秦萬里,平日里欺負一下老百姓也就罷了,真碰到硬茬子,上去也就是送人頭的料。

  現在,看到滿地的死屍,他們哪見過這樣的場面?

  一個個的,倆鴨子加一個鴨子,撒丫子拔腿就四散奔逃。

  「花花太歲」秦萬里,也在被那女子一劍重傷之後,強忍著疼痛逃離了此地。

  見莊園里的人都跑完了,這位蒙面的女子,索性直接將莊園里的財物和糧食,分發給附近的百姓。

  至於蘇州城裡的那些勾當,如果秦萬里自己罩不住,也活該被其他勢力吞併,這本來就是一個弱受強勢的環境。

  蒙面女子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咱們的「南山樵子」,早已華麗麗地昏了過去。

  滿地的死屍,紛亂搶拿財物的百姓,蒙面女子也不好就這樣將南希仁留在此地。

  她就是在蘇州城裡,看到了南希仁的義舉,看對方的裝束,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樵夫,才想著暗中保護著。….沒想到,等她趕到城外莊園的時候,還是晚來了一步。

  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光人命都有幾十條,蘇州知州衙門自然不能袖手不管。

  蒙面女子也只好從秦萬里的莊園里,找出一輛馬車來,拉著昏迷不醒的南希仁,一路南下到了吳江。

  之後的半個多月,南希仁都是在這位蒙面女子的照料下,一天天康復了起來。

  直到南希仁能夠自主料理自己的時候,蒙面女子才選擇離開。

  「受尊駕救命之恩,南某無以為報,這麼多天了,還未請教尊駕的姓名?讓南某知道自己是被何人所救,日後也好報答於你——」

  南希仁從小在山林中長大,多見樹木少見人,又是一個悶性子,難得能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也說得磕磕巴巴的。

  「算了,你我不過萍水相逢,見你年輕氣盛,才順手幫你一把。我也是一時興起來大宋散散心,咱們此生恐怕再難相見,知不知道我的名字又能如何?」

  聽口音,完全不像是江南一帶的,說的是流行的官話,倒是略帶一些西北的味道。

  「既然尊駕不願透露姓名,南某就給您行個大禮吧——」

  聽對方的口氣,年齡似乎要比自己大一些,但是她的聲音和身材,明明就是一個妙齡少女啊?

  出於對對方的感恩,南希仁也沒多想,言語之間卻恭敬了許多。

  見南希仁真要拜下去,蒙面女子急忙伸手相扶。白如蔥根的纖纖玉手,一把叼住了南希仁的腕子。

  肌膚相親之間,蒙面女子似乎覺得有些不妥,急忙又撤回了手。

  南希仁一個趔趄,好懸沒有摔倒。

  「這個瓷瓶里,我給你留了兩顆藥丸,一黑一白,你也是練武之人,可惜沒有學過內功心法。」

  「黑丸可以用來強身健體,增強體魄,白丸卻有助於拓寬你的經脈,如果將來有了適合的內功心法,修鍊起來也能夠事半功倍。」

  蒙面女子說完,轉身就要離去。

  「姑娘,還請留下名姓——」

  南希仁莫名地一陣衝動,見對方要離開,也不再「尊駕、尊駕」地叫著,而是直接「姑娘」相稱。

  「西夏慕秋,你好好保重吧——」

  猶豫了一番,那蒙面女子還是給了南希仁一個答覆,然後飄身離去。

  蒙面女子,或者說西夏慕秋走了,連對方長什麼樣都沒見到。

  南希仁在吳江的客棧里,又住了十多天,先後吃掉了白丸和黑丸,康復之後的南希仁,武功竟然又有了長進。

  如果當年邋遢道人所說,不是在欺騙自己的話,也許很快就能夠突破到三流境界了。

  既然身體完全康復了,南希仁自然不想繼續住在吳江的客棧里,結算的時候,竟還找還了他幾十兩銀子。

  看來,是那蒙面女子看他「窘迫」,提前在賬房預存了足夠的銀子,還給他小余富了一筆。….拿著手中這筆「巨款」,南希仁很是大方地,給自己置辦了一套衣服。

  好吧,還是一套樵夫裝,只是料子稍稍好了一些而已。

  南希仁繼續他闖蕩江湖的生涯,一路向南,到了嘉興地界,才結識了「飛天蝙蝠」柯鎮惡等人。

  大家志趣相投,就在太湖之畔結為金蘭之好。

  「飛天蝙蝠」柯鎮惡、「妙手書生」朱聰、「馬王神」韓寶駒、「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彌陀」張阿生、「鬧市俠隱」全金髮,和當時只有十六歲的「越女劍」韓小瑩。

  自稱「江南七怪」,江湖人抬愛稱他們為「江南七俠」,雖然不拘小節,卻在大是大非問題上,行的端立的正。 ……

  南希仁不緊不慢地講述著很多年前的故事,也在不停地喝著碗里的「英雄醉」,只是郭默已經不再給他倒滿,每次只是蓋住碗底就好。

  在郭默看來,這個故事只能算是一個典型的「江湖故事」,都不應該說到男女情感上去。

  卻想不到竟然是四師傅心中,埋藏了多年的故事。

  「那……您後來去找過那位蒙面女子嗎?」

  郭默自己也喝了一碗,滿滿的,他不敢讓四師傅多喝了。

  這可是他精心蒸餾出來的白酒,雖然可能才有後世三十來度的樣子,問題是這一整壇下去,足足有五斤呢。

  即便是純糧食酒,他也擔心把四師傅喝出個好歹來。

  「呵呵,沒有,結識了大哥之後,我才知道那蒙面女子表現出來的功夫,恐怕已經到了一流境界,而我當年連三流的門檻還沒進去。」

  這是自卑嗎?

  江湖人,雖然首稱俠義,但是功夫的高低,卻總是能決定其在江湖中的地位。

  「也幸虧沒有去西夏找她,當七妹跟五弟成婚之後,我才知道女子梳了那樣的髮式,就說明已經嫁人了。」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好像,真的就是一場萍水相逢罷了。

  郭默也說不清楚,四師傅這樣的經歷算什麼?

  即便如此,依然被他深深地記憶了這麼多年。

  二十二歲啊,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六年了,四師傅一直不曾有過嫁娶之心,難道還放不下這段從未開始過的「感情」嗎?

  也許,對方早已就不記得了。

  即便是還記得,四師傅都已經四十八歲了,那女子還不得五十開外啊?

  「那……四師傅喜歡金師姐嗎?」

  落花有意逐流水,但問君心可相隨?

  「金玉風?.……默兒怎麼看待此事?」

  聽到郭默這樣問,南希仁彷彿瞬間清醒了過來,走出了方才那悠長的回憶,也看不出酒眼朦朧的樣子。

  「徒兒覺得,四師傅未婚,金師姐未嫁,大家都是江湖兒女,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如果二位都有意,結為連理也未嘗不可。」

  「只是,方才聽了四師傅的故事,徒兒想問,四師傅對金師姐有意,是因為她這個人本身,還是因為她也來自於西夏呢?」….……

  郭默離開了四師傅的院子,甚至,還帶走了剩下的小半壇「英雄醉」。

  他知道,這種事情急不得。

  也沒去催促四師傅必須給出一個答案,是單純地對金玉風有意如何?是因為多年前的蒙面女子,才產生現在這份情愫又如何?

  滿目山河空望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郭默覺得,無論是自己的四師傅,還是金師姐,他們都已經過了那個做夢的年齡。

  與其活在毫無意義的夢想里,不如珍惜眼前的現實。

  只是,有些話別人可以說,有些事情卻只能自己去想清楚。

  洛陽城裡的冬天,一天冷比一天,似乎要在新年到來之前,將自己最大的冷意釋放乾淨。

  燕王府里,卻逐漸地熱鬧起來。

  最先趕來的,自然是離的最近的,「岳家軍」的都統制岳翱。

  這小子當年在武舉之時,就被郭默的風采所折服,在內心裡一直將郭默當作自己的大哥對待。

  即便眼看著「敦武軍」和「靖難軍」,不停地在開疆擴土,而自己除了在「敦武軍」時還打過幾仗,這幾年都在訓練軍隊了。

  可是,岳翱也不敢有怨言。

  自己才多大年齡?

  燕王殿下已經將五萬大軍交到了自己手上,還是直接以「岳家軍」命名的,這在現在的大宋朝,完全是獨一份的存在。

  如果他岳翱還敢炸刺兒,不說別人,估計他老爹岳珂會第一個跑到「岳家軍」來,讓他知道一個「不孝子」該有的下場。

  郭默和李莫愁的婚期定下來之後,李莫愁就搬出了燕王府,在洛陽城新裝飾了一套宅院。

  從大金手裡接管了洛陽城,像樣的宅院自然有的是,何況這還是給燕王側妃做「娘家」用。

  小龍女也跟了出來,這是地道的娘家人。

  馮衡卻暫時在燕王府里待著,畢竟她是來照看懷孕的黃蓉的,只是會在成婚那天,提前到李莫愁的府邸去。

  作為李莫愁的義母,風風光光地將女兒嫁出去。

  隨著日子的臨近,郭默手下的文武重臣也陸續趕到了。

  好在現在是冬天,無論是蒙古還是西夏,都處於貓冬狀態,誰家起兵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

  即便如此,孟珙和郭靖還是分別做好了部署之後,才帶著親衛隊向洛陽趕來。

  郭靖是郭默的大哥,上次郭默在桃花島成婚他都沒趕上,這次二弟再次成婚,他說什麼也得趕過來祝賀。

  和他一起同行的,還有郭默的那四位徒弟,和河北經略安撫使劉克莊。

  小師妹張婷卻留了下來,她要陪著華箏,因為華箏也懷孕了。

  知道了華箏懷孕的消息,中都城裡的哲別師傅,甚至親自來了一趟,連一名親兵都沒帶,卻足足帶了十車禮物。

  隻字沒提拖雷的事情,大家也心照不宣,如果不是拖雷,又怎麼會送這麼豐厚的禮物?….郭靖他們離得算是遠的,為了照顧劉克莊,也只好提前出發。

  倒是只帶了十名護衛,負責打雜跑腿什麼的,安全問題自然無需擔心。

  臘月二十六。

  老程珌卻千里迢迢地,從臨安趕到了洛陽城。

  本來,他是要在明年開春之後,才率領半個禮部來洛陽城建衙門辦公的,為了趕郭默的婚禮,愣是先帶了十名護衛兼程趕了過來。

  「哈哈,殿下,老夫可是沖著證婚人來的,沒有我這禮部尚書在場,我真怕你們這些不通禮儀的人,搞不清楚事情。」

  一見面,老程珌就倚老賣老了起來,作為燕王府長史的趙汝述,也懶得跟這老貨理論。

  你愛搶活干,老夫還落得個清閑。

  郭默麾下的能人異士越來越多,趙汝述有的不是妒忌,而是滿滿的幸福感。

  這幾年自己兢兢業業的付出,連趙汝述自己都有些感動,他更知道郭默是一個重感情的人,跟這樣的人共事,以心換心就好,來不得半點兒的心機和算計。

  洛陽城裡的人,似乎也多了起來,今年的春節,看樣子要提前了。

  在臘月二十七日黃昏的時候,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進了洛陽城的東門。

  一進城中,立馬就有兩名護衛模樣的人迎了上去。

  「老爺,您來了——」

  「嗯,地方知道了嗎?直接領路過去吧——」

  馬車裡的人也沒下車,甚至連車帘子都沒掀起來。

  兩名護衛聞言,再次翻身上馬,不緊不慢地在前邊帶路。

  離開東城門,繼續往裡走,繞過兩條街就來到中央大街,如果繼續往北走,就會到達原來的皇宮,現在的燕王府。

  這輛馬車,距離著燕王府還有一個街區,都已經能夠看到那一片高聳的宮殿群。

  馬車向右手邊的一條副街拐了進去,不多時來到一座新裝飾的府邸門前。

  「老爺,到地方了,接下來該怎麼辦?」

  那兩名護衛再次來到馬車前,躬身問道。

  「拿著這枚玉佩,上前叫門,讓他們把這枚玉佩交給此宅的女主人,她看過之後自會明白。」

  馬車上的人,依然沒有下車,只是將車帘子掀開一條縫,將一枚上好的玉佩遞了出來。

  兩名護衛,分出一人在車旁守護,另外一人走上前去叩射門環。

  這是這座府邸的後門,門前幾乎沒什麼人來往。

  此時天還未完全黑下來,後門處的大紅燈籠,卻早已點亮了。

  「啪啪啪——」

  護衛再三地叩打著門環,時間過去了好久,都快有一頓飯的功夫了,才聽到裡邊有說話的聲音。

  「誰啊?怎麼這個時辰還有人從後門進來?」

  彷彿是一個小廝的聲音,語氣中透露著疑惑和一絲不滿。

  時間不大,後門還是打開了,從裡邊走出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廝,滿臉泛著紅光,鼻子和嘴裡還不時冒著酒氣。….看來是正在吃喝,被護衛的敲門聲給打擾了,怪不得會有些不耐煩。

  看到叩門的是一位威武雄壯之人,後邊還跟著一輛馬車,馬車旁也站著一名魁梧的漢子,這名小廝沒敢再說怪話,卻也沒示弱。

  「你們是什麼人?到我們府上有什麼事?」

  護衛拿出剛才馬車上那人給的玉佩,雙手向前遞了過去,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生怕給掉地上摔壞了。

  「煩勞這位小哥,進去通稟一聲,將這枚玉佩交於你家女主人,她自然會知道我們是誰。」

  還搞得神秘兮兮的?

  小廝接過玉佩,入手沁涼,玉的質地極溫軟,光滑得沒有一絲瑕疵,通透的玉身彷彿是山洞頂上落下的翠色水滴。

  好東西啊——

  小廝雖然無法估量這玉佩的價值,卻也知道必然不是凡品。

  「您稍後,我將這玉佩拿給我家主人看看,如果她願意見你們,我再來相請。」

  這個宅子里住的是什麼人,小廝的心裡明鏡似的。

  可是,在這裡也住了二十多天了,來的人都是直接走的前門,還沒人從後門拜訪過,尤其在這個時辰。

  小廝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宅子里整天出來進去的人,個個都比他身份金貴,能拿出這種品相玉佩的人,絕對非富即貴。

  後門再次被關上,小廝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老爺,怎麼還沒有人來接您,會不會?……」

  馬車旁站立的護衛,是車中人府上的老人,跟著主人也十幾年了,知道主人跟這宅子里這位之間的關係。

  甚至,在一年多前,還親眼目睹了他們二人之間的爭吵。

  一位憤然離家出走,一位也蟄伏了快一年時間了。

  「嘎吱——」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後門再次從裡邊被打開,出來的還是那個小廝。

  「咱們府里大多都是女眷,主人說了,你們最多能進來兩個人。」

  小廝淡淡地說著,既沒有趾高氣昂,也沒有卑躬屈膝。

  看來,剛才他進去通報之後,此宅的主人並沒有告訴他來人是誰。

  「好吧,石勇你就陪老夫進去吧——」

  小廝的聲音不大,坐在馬車裡的人卻聽了個真真,一撩帘子從裡邊探出了身子。

  站在馬車旁的護衛,趕忙上前去,將搭在前車把上的矮凳放在地上,親自將老者扶了出來。

  是的,走下來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身體微微有些發福,裹著厚厚的貂皮大氅,還時不時哆嗦一下。

  雖然穿的是便裝,就是普通員外的打扮,卻也顯出與眾不同的氣質。

  看來,他還真的不太適應北方冬天的寒冷。

  「老爺,他們只讓咱們進去兩個人,您看——」

  叩射門環那名護衛有些猶豫。

  「哈哈,石剛,你就留在外邊吧,看看哪能買些吃的,這馬夫也大半天沒吃沒喝了,讓石勇陪我進去就行了。」

  石剛和石勇,都是老者府上護衛中的佼佼者,二人還是親哥倆兒,石剛是哥哥,石勇是弟弟。

  「怎麼,你們還在擔心老夫的安危嗎?這是我大宋堂堂燕王殿下的洛陽城,豈能有宵小之人出現?」

  「再說了,老夫這是去見我的女兒,你們無需多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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