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馬革裹屍
四月中,長安城。
當大宋在此地的春闈開考的時候,沉寂了半年之久的河北戰場,再次熱血沸騰了起來。
蒙古一方,悍將木華黎親率兩萬蒙古鐵騎,偷襲了郭仲元在大名府的中軍大營。
卻被郭仲元將計就計,以自身為誘餌,將木華黎的兩萬人馬,死死地纏住了。
同時,命令左右兩翼的偏師,迅速從潞州和東平府向中軍靠攏,這是想徹底吃掉這兩萬蒙古鐵騎的節奏。
可惜,郭仲元還是低估了蒙古鐵騎的實力,和木華黎拚死一戰的決心。
郭仲元的中軍,倒是有三萬多人馬,藉助營寨之利,真要是堅守不出,守上十天半個月問題也不大。
當木華黎進攻到第三天的時候,雙方已經各自傷亡了幾千人。
郭仲元耗得起,他就算是把這三萬人都打光了,再等上一天,只等左右偏師各有兩萬人一到。
對面剩下的一萬多蒙古鐵騎,就會被他們徹底包了餃子。
可惜,木華黎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第四日一早,蒙古軍連夜從附近抓過來的,兩萬多名金國當地的百姓,被推到了兩軍陣前。
蒙古人用皮鞭和彎刀,驅趕著這兩萬多百姓,向著郭仲元的大營衝擊而來。
「大帥,我們該怎麼辦?」
看著手無寸鐵的百姓,離著大營越來越近了,旁邊的偏副將領,一個個不知所措地看著郭仲元。
此次北上抗蒙,郭仲元除了自己的五百名親衛隊,其他的軍隊都是之前在河北戰場被打散的潰兵,或者見敵勢太大主動撤退的地方駐軍。
只有從關中來的那兩萬多人,算是生力軍,還被郭仲元安排到潞州,防守責任較重的左翼。
三萬人防守,面對兩萬蒙古鐵騎的進攻,這要是他之前率領的「花帽軍」,郭仲元都敢直接拉出去,跟對方進行一對一的野戰。
而現在,短短的三天時間,蒙古鐵騎預計損失了兩千多人,作為防守方的金軍,卻死傷接近五千人。
「讓前邊的將士們喊話,膽敢靠近軍營者,一律格殺勿論——」
郭仲元鐵青著臉,向兩旁下命令道。
「可是大帥.……」
「怎麼,你難道想違抗本帥的命令?」
見到那名偏將,不僅沒有去傳達命令,反而想對自己提出質疑,郭仲元就有些惱火。
另一名副將卻說道。
「大帥,您不能責怪吳偏將,我們都是大名府本地人,對面這幾萬百姓也都是鄉里鄉親的,說不定還有將士們的親人在裡邊。」
「如果將這樣的命令傳遞下去,恐怕反而軍心不穩啊。」
郭仲元被這名副將的話給氣樂了。
怪不得之前你們屢戰屢敗,怪不得處於防守方戰損都是敵人的兩倍,就這樣的心性和眼光,你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本帥的命令,不想重複第二遍,爾等都下去執行吧——」
….郭仲元依然堅持己見道。
且冷冷地盯著這兩名偏副將,彷彿這兩人如果再不執行,直接就會以「戰場抗命」罪論處。
命令是傳下去了,但是事到臨頭,真正敢開弓放箭的軍士終是少數。
甚至有的金兵,從慌亂的百姓中,看到了自己的親人。也顧不得許多,直接翻出營寨,向自己的親人跑去。
這樣的例子不在少數,關鍵是對金兵心理的影響是巨大的,看見的能跑過去,那些看不見的呢?
「蒙古的勇士們,大名府就剩下眼前這兩萬多金兵了,只要殺光了他們,咱們就直奔大名府去,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
「三日不封刀——」
對於這些離開蒙古草原,已經快兩年的中青年漢子,還有比屠城更能刺激他們熱血的嗎?
前邊有兩萬多金國百姓,被驅趕著做肉盾,已經有數千的百姓,衝到了金國的大營前。
他們撞開了鹿角,甚至被擠得摔倒在地,填滿了溝壕。
沒辦法,都知道後邊是皮鞭和彎刀,已經有很多跑得慢的百姓,被蒙古人的皮鞭抽得皮開肉綻地嗷嗷直叫,或者直接被彎刀收割了腦袋。
跑,拚命地向前跑,萬一還有條活路呢?
畢竟,身後是兇狠的蒙古人,而對面卻是自己金國的軍隊。
可惜,第一波收割他們性命的,就是自己人零零散散的箭支,第二波就是溝壕中冰冷的倒刺。
見到金國的百姓,已經打開了阻擋在前邊的層層鹿角,木華黎就及時下達了衝鋒的號令。
牛角別列號「嗚嗚」地響起,蒙古軍士像打了雞血一樣,縱馬沖了過去,離著多遠就開弓放箭。
蒙古人的騎射功夫,絕對是這個時代的王者,尤其木華黎這兩萬鐵騎,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悍勇之士。
「大帥,不好了,蒙古人衝進大營了——」
一名傳令兵飛奔而來,未到郭仲元跟前就栽倒在地,背上赫然還插著一支凋翎箭。
「什麼?怎麼會這麼快?大金騎軍速速集結,隨本帥將蒙古人殺回去——」
防守大營,當然用不到騎兵。
郭仲元的三萬多人,也能湊出來八千多騎兵,在後營嚴陣以待。
八千騎兵在郭仲元的帶領下,趕到大營門口的時候,本就不寬闊的營門口,已經徹底被堵死了。
有奮死抵抗的金兵,有倉皇逃命的百姓,更有如狼似虎的蒙古鐵騎。
「全體都有,弓箭準備,無差別射擊——」
郭仲元直接彎弓搭箭,瞄準一名正在砍殺的蒙古百夫長就是一箭。
箭去如流星,正中那名百夫長的哽嗓咽喉,死屍栽倒於馬下。
身後的五百名親衛,也紛紛開弓放箭。
八千多金國騎軍見了,也不好再耽擱,顧不得百姓里是不是有自己熟悉的人,再磨蹭估計蒙古人就真的完全衝進來了。
….可惜,營門已經大開,金國騎軍手裡的只是弓箭,而不是連發的硬弩。
這麼近的距離,剛剛發出兩輪散射,蒙古鐵騎就衝到了眼前。
「速速棄弓箭,換彎刀——」
郭仲元再次命令道。
其實不等他下命令,最前邊的金國騎軍,已經換上了彎刀。
金國的騎軍和蒙古鐵騎一樣,都是習慣手持彎刀,只是經過這一百多年的演變,金國的彎刀已經不同於最初的時候。
在不斷吸納大宋的鍛造技術下,連彎刀的供應和樣式也發生了改變,越來越追求美觀度,而喪失了實用性。
這不得不說,大宋尤其是南渡之後這幾十年,上層階級貪圖享受的思潮,嚴重地蔓延到各個方面,就連金國人都深受其害。
大宋最近這幾年,幸虧在郭默的堅持下,在馬戰兵器上,條件允許的就配備斬馬刀,不允許的也能人手一把環首刀。
很快,蒙金雙方的騎軍就打了交手仗了。
堵在大營之內,雙方的戰馬都沖不起來,這樣反而對金軍更有利一些。
「組織弓箭手,向蒙古人的后隊放箭——」
既然騎軍用血的代價,延緩了蒙古鐵騎的衝擊,郭仲元索性騰出手來,親自指揮弓箭手的行動。
「哼,跟大蒙古比弓箭?你們這些金國的軟腳蝦還嫩了點兒。」
見到自己麾下的鐵騎被阻擋住了,而且金兵竟然開始向後方發射弓箭,木華黎不怒反笑。
「去,找一個千人隊,向金國人的大營,發射火箭。」
之前無法衝到大營前一箭之地,現在前邊雙方的騎軍堵在了一起,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郭仲元能夠讓弓箭手藉此來攻擊蒙古人的后軍,木華黎當然也不想放過金國人的大營。
很快一千名蒙古軍準備就緒,蒙古軍不需要特別去挑選弓箭手,彎弓搭箭人人就都是弓箭手。
一輪火箭出去,金國大營前邊的幾處營帳就著了火。
其實損失並不算大,卻架不住在氣勢和心理上,給金軍造成不可估量的壓力。
「大帥,咱們恐怕頂不住了,跟蒙古人硬拼,咱們基本上都一比三以上的傷亡。」
郭仲元的親衛隊長,在郭仲元耳邊低聲道。
戰場上廝殺的情景,郭仲元也看在眼裡。
奈何戰馬不如人,武器不如人,悍勇也不如人,親衛隊長說的一比三,可能還是為了照顧他的情緒。
經常見到對方普通的士卒,就能殺掉金國的十夫長,而對方的十夫長,有的甚至能連斬十數名金國軍士。
戰鬥進行了不到一個時辰,八千多金國騎軍已經死傷過半,這還是因為場地限制,雙方都無法完全展開陣勢。
而金國的大營,半數已經點燃,處處冒著濃煙。
更難受的是,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肉香味,有戰馬的,更多的是被燒烤的人的屍體。
….很多經驗尚淺的金兵,忍不住嘔吐了起來,卻在嘔吐之時,也被蒙古人帶走了性命。
「撤——」
郭仲元做出了艱難的決定,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三萬多金國軍士,全部葬身在此。
三萬多人,除去前三日已經戰死的五千人,尚有兩萬八千餘。
再除去八千多的騎軍,步卒尚有兩萬餘,這提前撤退的,當然是那些步卒。
要不然,真被蒙古鐵騎追上來,這兩萬步卒只有被屠殺的份兒。
「傳令下去,步卒向南撤十里地,就地紮營、以待蒙軍。」
此地距離大名府所在,尚有四十里地,剩下的四千多金國騎軍,絕對沒可能給這兩萬步卒爭取到逃回城池的時間。
兩萬多步卒撤走了,沒有了弓箭手的配合,金國騎軍的處境更加危險。
「親衛隊,留下十人,剩下的全部給老子壓上去——」
郭仲元惡狠狠地吼道。
心中卻有些難受,可惜這不是自己的「花帽軍」啊。
當年,郭仲元駐紮在山東之地,訓練了一支兩三萬人的「花帽軍」,無論戰力還是軍紀,都是大金國軍隊中的佼佼者。
可惜,被朝中的小人誣陷,得了個「擁兵自重」的罪名。
要不是這麼多年功名赫赫,又有一些昔日的同僚求情,郭仲元都不確定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即便如此,他也被調離了駐守多年的山東,而被派到南邊去防備大宋。
當然,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花帽軍」,是不可能讓他帶走的,只是挑選出五百人作為自己的親衛隊。
因此,郭仲元的親衛隊,也許是所有親衛隊里,平均年齡最大的。
五百人中,年齡最大的已經四十多歲,年齡最小的也超過了三十五歲。
他們都是當年從「花帽軍」中篩選出來的佼佼者,跟著郭仲元被貶到南邊十多年了。
別看只有五百人,如果放出去,至少都是十夫長、百人將級別的戰力。
留下十人拱衛在郭仲元的身邊,其他四百多人在親衛隊長的親自率領下,直接就衝到了兩軍陣的最前沿。
這股生力軍的湧入,還真解了一時之急,蒙古鐵騎的攻勢被遏制住了。
這四百多親衛軍,完全可以跟蒙古鐵騎一對一放對,甚至還要強上一些。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又堅守了半個多時辰。
郭仲元估摸著,兩萬多步卒應當築營完畢,而曾經的八千金國騎軍,已經剩下不足兩千。
要不是郭仲元親自督戰,都不確定這些騎軍會不會頂到現在?
傷亡了六千多騎軍,也僅僅殺傷了三千多蒙古鐵騎,這還要算上郭仲元親衛隊殺傷近千人的戰績。
「撤——」
郭仲元終於發出了全軍撤退的命令,剩下的不足兩千金國騎軍,還尚存的百十名親衛隊,紛紛脫離戰場,向南逃竄。
….「想跑?門都沒有,給老子追——」
木華黎也殺紅了眼,區區三萬多金國步騎把守的營寨,四天時間居然讓超過五千名蒙古勇士喪命於此。
現在,對方大部也撤走,連主帥都準備逃了,木華黎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短短不到兩個時辰,金國騎軍由八千多銳減到不足兩千,作為統帥的郭仲元當然難過,但他卻覺得值得。
血拚掉對方五千多鐵騎,前方再藉助營寨,依然可以擋住蒙古人。
算算時間,離得最近的左翼偏師,應該在今晚或明早就能趕到。
自己有了四五萬人馬,還對付不了你剩下的一萬多疲軍?
可是,等郭仲元趕到十里處的時候,徹底傻眼了。
這哪裡有什麼營寨啊?
那先前撤退的兩萬多名步卒,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大帥,這可怎麼辦?」
郭仲元的親衛隊長,此時也負了傷。
在連殺對方兩名百夫長之後,居然被一名小兵偷襲,一彎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上,鮮血染紅了半邊身。
「哎,如此軍將,亡國之兆也,可惜了這兩萬多條性命啊。走,咱們繞道,向西去接應一下潞州來的援軍,如果他們按時趕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郭仲元如何不知,那兩萬先行撤退的步卒,從將領到軍士早被嚇破了膽,哪裡還肯再紮營抵擋?
估計順路向大名府逃去了吧,如此反而可能徹底葬送這兩萬多條性命。
郭仲元料想的不錯,當他接到潞州來的兩萬兵馬,再次折過來時,就發現了大片的死屍。
以一萬五千蒙古鐵騎,在荒野上追逐兩萬多名嚇破膽的步卒,那跟單方面的屠殺有什麼區別?
「大帥,看來咱們能逃走的兄弟,不會超過三千人.……」
看著屍橫遍野,郭仲元的心裡,除了憤恨就是悲涼。
「大家動手,讓弟兄們入土為安了吧。」
郭仲元擺了擺手,讓眾人去打掃戰場。
「將所有斥候都派出去,看看該死的蒙古人到了何處?派人到大名府看看,那裡只有兩千駐軍。」
郭仲元是聽到對方「三日不封刀」的喊聲,要想屠城,估計大名府是最好的選擇。
兩刻鐘之後,戰場打掃完畢。
「大帥,咱們金軍遺骸總共收攏了一萬九千多,蒙古人只找到不足一千。」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金軍跟蒙古鐵騎的差距,那是全方位的,郭仲元短時間內也無可奈何。
正在這時,派出去的斥候紛紛回報。
「稟大帥,蒙古軍正在進攻大名府,卻被我們的人給包圍了,看旗號好像是移剌蒲阿將軍。」
「真的?哈哈,太好了——」
這可能是這麼多天來,郭仲元收到的最好的消息。
移剌蒲阿也是大金國一名悍將,比郭仲元的資歷更老。
這一年多來,因為有了他率領的三萬「忠義軍」的牽制,窩闊台才陷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傳令下去,全軍向大名府開拔,務必全殲這一萬多蒙古人,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報仇——」
「報仇——」
郭仲元率領這兩萬多金軍,鬥志昂揚地殺奔了大名府,滿懷信心地要徹底殲滅木華黎所部,卻沒想到陷入了更大的包圍圈。 ……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洛陽城,燕王府。
郭靖已經從長安城回來兩個月了,也帶回來三萬更加強悍的「靖難軍」。
現在,「靖難軍」是一支完全超編的軍隊,已經九萬人出頭了。
除去留在關中地區的兩萬人,在洛陽所在的河南府,已經聚集了七萬餘眾。
郭靖回來之後,這兩個月直接就住在了燕王府,這兄弟二人也好久沒能有這麼長時間來切磋武藝了。
「靖難軍」的訓練當然不會放鬆,由副都統秦鉅帶著,保持著一日一練的強度。
這幾年,雖然郭靖忙於「靖難軍」的訓練,後來又挂名在燕王府下,逐漸參與政事,自身武功的修鍊卻一日也不曾落下。
洛陽城裡這幫人,武功跟郭靖最接近的,要數「銅屍」陳玄風了。
二人當眾交手了五百個回合,也未能分出輸贏。
雖然是個平手,陳玄風心裡卻明白,這恐怕是自己最後一次能跟郭靖戰成平手了。
郭靖的潛力尚在,而他陳玄風已經基本定型了。
當「聽風」的急件送到燕王府的時候,郭默、郭靖兄弟正在閑談。
其實,郭默早已到河北戰場的動向。
進入四月,河北戰場的消息,也由原來的兩日一報,改成了一日一報。
「二弟,是什麼消息?」
郭靖雖然穩重,但事關替成吉思汗復仇,他這大半年也一直在壓抑著自己。
「好大的手筆啊——」
郭默也被急件的內容驚到了。
昨日還是郭仲元率領兩萬多步騎,匯同移剌蒲阿的三萬「忠義軍」,要將木華黎的一萬多蒙古鐵騎殲滅在大名府城下。
一天一夜的時間,卻變成了木華黎帶領著一萬多人為誘餌,吸引了郭仲元和移剌蒲阿的五萬多人。
而在更大的外圍,窩闊台和博爾術兵分兩路,各帶三萬騎兵,一左一右,夾擊金國軍隊。
蒙古軍共計七萬多,而金國軍隊只有五萬多,大名府內的兩千人卻只能在城頭搖旗吶喊。
「大哥,該我們出手了。七萬『靖難軍』,留下一萬駐守河南府,你率領三萬人過潞州,拿下邢州。」
「讓秦鉅率三萬人,走衛州,拿下東平府。再通知孟共,讓他也率三萬『敦武軍』,東出太原,拿下恩州、濟南府。」
「都拿下之後,留下少量兵力駐守,確保三路軍都要有兩萬以上的戰力,南下圍剿蒙古軍。」
….「我就帶著一萬燕王護衛軍,稍後出發,就在黃河邊等著窩闊台。」
「那麼金國軍隊救不救?我們何時對蒙古軍發起進攻?」
郭靖問出了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郭默站了起來,來回在大殿里走了兩趟,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殺氣。
「等蒙古人完全打敗了金國軍隊,正在狂歡的時候吧……」
郭靖走了,他要把這個消息儘快告訴華箏。
片刻之後,郭默的燕王府,聚攏來一桿小將。
大徒弟張世傑,郭默到了洛陽城幾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這個大徒弟。
算算時間,上次見面到現在,竟然已經兩年多了。
才十六歲多的少年,在一身戎裝下,卻顯得威風凜凜的。
「徒兒拜見師傅——」
也不管是不是穿著甲胃,張世傑直接就跪在了地上,畢竟兩年多沒見到師傅了,一向少年老成的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張世傑一跪下,旁邊站著的武南天、呼延德和哈吉,也趕忙過來,跪倒在郭默面前。
他們三個,現在也天天就住在燕王府里,天天都在師傅的監督下練武。
尤其是二徒弟武南天,他其實是一眾徒弟里,年齡最大的,已經十七歲了。
郭默私下裡給武南天定了目標,如果他在十八歲生日之前,還不能將自己的功夫練到二流境界,就休想跟張婷在一起。
好嘛,這一下子年輕人的幹勁就被逼了出來,妥妥的二五更的功夫。
每天指定第一個到達練武場,又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而且,他修鍊的內功是全真心法,現在連晚上睡覺都用打坐來代替了。
不知道誰將這麼私密的事情告訴了張婷,小丫頭在感動之餘,又找到二師兄,蠻不講理地說他欺負武南天。
卻又被郭默拿出二師兄的架勢,狠狠「訓示」了一頓,並宣布在他們二人成婚之前,不允許張婷落後於武南天,否則自己同樣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小張婷這下傻眼了,哭鬧無果,甚至央求了李莫愁出來說項,也沒能動搖郭默的想法。
就這樣,燕王府里這兩三個月,真是練武成「瘋」啊。
有這兩個人的帶動,其他人也不好偷懶啊。
受「東邪」黃藥師的啟發,郭默也從「盤龍棒法」中,將鍛體運氣之術剝離出來,專門又給眾徒弟開了個小灶。
尤其是呼延德和哈吉,學了這個法門,即便是專註戰場廝殺,也能因此鍛體,並轉化為內力,提升他們所修鍊的「大漠七式」的品級。
值得一提的是,哈吉見到呼延德用的「丈八蛇矛槍」,也見獵心喜,纏著馮默風硬是讓他也給自己彷造了一把。
只是哈吉的力量要比呼延德差一些,在斤兩上就減輕了不少。
都是自己親師兄弟,大大咧咧的呼延德也不藏私,將「呼家槍法」傾囊相授。
….現在,這哥倆兒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世傑,此次北伐是你獨自領兵的第一戰,雖然主攻的任務已經分給了『靖難軍』和『敦武軍』,咱們護衛軍只是去捧捧場。」
「但是,身為軍人一旦到了戰場之上,就沒什麼主攻副攻的,殲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是我們對敵之時唯一要做的事情。」
「這次,你的這三位師弟,全部都歸你調遣,哪個不聽話,就直接軍.……軍杖伺候。」
話說一半,郭默趕忙停頓了一下,差點兒說成「軍法伺候」,他擔心張世傑這小子,萬一一根筋鬧出麻煩了,就改成了「軍杖」。
打軍棍,這幾個皮猴子,總不至於會被打壞的。
「師傅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都聽大師兄的。這也就是不好意思跟大師伯搶功勞,要不然我們幾個直接過去,把窩闊台的人頭給您帶回來——」
敢這樣渣渣嗚嗚當眾說話的,也只有呼延德了。
這小子現在已經變聲,說話瓮聲瓮氣的,在那一杵一站,高人一頭乍人一背。
郭默還沒說話,張世傑站起身來,沖著呼延德瞪了一眼。
「嘿嘿,大師兄您別看我,我就是在師傅面前,順嘴胡咧咧,絕不會跟您惹麻煩。」
呼延德軍杖不怕,就怕師傅發明那種小黑屋,叫什麼「關禁閉」。
好傢夥,一天一夜,關在那個小黑屋裡,沒吃沒喝,也沒人說話的。
進過一次之後,這小子就老實多了。
有意多鍛煉一下這幾個小子,郭默直接讓他們帶著五千護衛軍,作為前部先行,第一波就出發了。
而越來越沉穩的趙成宇,率領剩下的五千人,跟在郭默身後。
說起趙成宇,也算是「敦武軍」老人了,又是燕王府長史趙汝述的小兒子,這幾年無論在「敦武軍」中,還是到了燕王護衛隊,一直都兢兢業業的。
細論起來,這也是大宋的宗族子弟,現在也徹底成了郭默的人。
不僅傳授了「楊家槍法」,更是把「大漠七式」和「朝陽掌」都傳給了他。
父子二人,一文一武,共同輔左燕王殿下,也算是一段佳話。
「默哥哥——」
當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後,旁邊突然響起了李莫愁的聲音。
「莫愁,你有什麼事嗎?我這就要出征了,你就先帶著龍兒在燕王府里等我吧。」
這兩個多月,郭默也慢慢地適應了跟李莫愁這種「關係」,當然僅限於言語之間,尚不曾越雷池一步。
更讓他驚訝的,卻是小龍女練武的天賦和進度。
郭默認識這麼多人,恐怕只有黃蓉在這方面,可以跟小龍女不相上下,而小龍女卻要比黃蓉勤奮多了。
短短兩三個月,「九陰真經」里的功夫,就掌握了大半,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
本來古墓派的輕功就佔了一絕,現在來修鍊了「螺旋九影」,更是事半功倍。
….也就是受她目前的內力限制,否則效果會更加明顯。
「默哥哥,我正要跟你說此事。龍兒還小,就留在燕王府里練武,你我教給她的東西,即便練上三年五載也夠她用的。」
「我是一定要跟在你身邊的,本來我就是受大姐所託,豈能半途而廢?」
又是這一套說辭?
郭默也無話可說,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是徒勞的。
一道道命令發布出去,三路大軍開出了河南府,而遠在太原的「敦武軍」,反而可能會後發先至。
「聽風」在陸乘風的親自指揮下,整個hb區域都被調動了起來。
經過近兩年的發展,河北諸州府,已經沒有哪個州府不在「聽風」的監聽之下。
每個州府,少則三五十人,多則一兩百人。
配合著丐幫在黃河以北的諸多分舵,攻城拔寨還差點兒意思,刺探點兒軍情、傳遞消息,甚至小規模的刺殺,都不在話下。
郭默是晚了大軍三天才出發的,當郭默出發的時候,大名府城外那場焦灼的大戰,已經慘烈地結束了。
最終的結局沒有郭默意料的那麼懸殊,畢竟蒙古的七萬多人,其中有四萬多是由高麗僕從軍構成的。
真到玩命的時候,這幫高麗棒子還是有些爛泥扶不上牆,而移剌蒲阿那三萬「忠義軍」,卻是實打實的精銳。
蒙古鐵騎還是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除了移剌蒲阿率領一萬多人,最終突圍西遁之外,剩下的所有金兵都隕落在大名府城外,包括忠心耿耿的一代名將郭仲元。
眼看難以挽回局面,郭仲元自告奮勇地留下來斷後,讓移剌蒲阿率軍殺了出去,而郭仲元選擇了跟木華黎同歸於盡。
在博爾術砍下郭仲元的頭顱之前,郭仲元的冷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木華黎的面門。
收到這個信息,郭默還是愣了半天。
二人雖然敵對而立,但都是當世少有的俊傑之士,戰功赫赫、名標青史,不想雙雙摺損在大名府。
木華黎,郭默年幼之時就認識他,又是哲別師傅的至交好友,雙方更是成為了兒女親家,兩年前的「天下英雄大會」時,郭默還跟對方有過接觸。
而郭仲元,郭默也曾有過一面之緣。
當時甚至有想過,哪天真的宋金交兵時,他都有心想收復這名老將。
「瓦罐不離井口破,大將難免陣前亡」,也許馬革裹屍,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吧。
窩闊台,你心心念念想著飲馬黃河,現在已經實現了,不知道是否心愿已了?
也是時候,送你去伺候成吉思汗他老人家了……。
重生射鵰之劍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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