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我號青蓮
「馬道長,這裡是?」
看到「劉蔣村」的名字,郭默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這是我師當年發跡之地,也是埋骨之所。傳聞當年我師在此「遇仙」,習得上乘武學,其實不過是有了一番奇遇罷了。」
二人繼續往裡走,已經是二更時分,村民們早都已經睡下,偶爾能聽到三兩聲犬吠的聲音。
山村不大,所有住戶都集中在兩座山丘之上,而重陽真人埋骨處,卻在山村另一側的「成道宮」。
重陽是為道號,原名中孚,字允卿,入道后,改名嚞,字知明,號重陽子,咸陽人。
祖上殷實,為當地富甲一方的豪族,得益於此,王重陽自幼就受到了良好的儒家教育。
二十歲時,他便修進士課業。
「自稚不群,既長,美鬚眉,軀幹雄偉,志個儻,不拘小節。」
金太宗天會十一年,王重陽參加了貢舉考試,成績名列前茅,得到一個小官職,沒多久就被罷免。
王重陽轉身又去參加武舉考試,以武狀元的身份當起了甘河鎮酒監,鬱悶的他自稱「王害風」,整日瘋瘋癲癲,胡言亂語,仕途之路就這樣走到盡頭。
相傳,王重陽四十八歲的一天,突然長嘆一聲。
「孔子四十不惑,孟子四十不動心,予猶碌碌如此,不亦愚乎!」
一聲嘆息后不久,他的人生出現了大翻轉,從而走上了修真悟道的道路。
王重陽在甘河鎮集市上巧遇兩人,他們蓬頭散發,舉止異常,身披氈衣,一看就是住山之人。
王重陽遂一路留意觀察,逮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他便向他們恭敬行禮。此二人見狀,並沒有馬上反應。
其中一人反倒是端詳了他好一會兒,隨後緩緩地吐了一句,「此子可教」,便傳了他幾句內丹修鍊的口訣。
這便是,「四旬八上始遭逢,口訣傳來便有功。」
第二年中秋,王重陽竟再次遇見此二人。
這一回,王重陽二話沒說,趕忙上前叩拜。
二人遂再傳五篇秘語,並囑咐他「讀畢焚之」,說天機不可泄露。
這些當然只是郭默聽來的傳說,當著人家弟子的面,郭默也不好來求證,也許只是一種為掩蓋事實真相的說辭罷了。
前邊就是「成道宮」,二人沒走正門,順著東牆繞到殿後,卻是一個與「成道宮」相連的小院。
「成道宮」金碧輝煌,這個小院子卻相當不起眼。
整個院落都是用青石砌成,靜靜地立在那裡,門上卻落了鎖。
馬鈺從袍袖之中取出一把鑰匙,將院門上的銅鎖打開。
「吱呀呀——」
開門的聲響,在寂靜的山村裡,顯得格外的清脆。
「默兒,且隨我來——」
馬鈺先行進入小院,小院不大,院子的四個角落,分別種著一株海棠樹。
不禁讓郭默又想起了,「我將來要使四海教風為一家」的傳說。
不過,那個傳說是在古墓里的,不想在這裡也能遇到。
正中央有三間青瓦房,馬鈺徑直走了過去,似乎對這裡很是熟悉。
開門進去,「丹陽子」點亮了屋中的蠟燭。
郭默這才看到,正中央的屋裡,掛著一副人像畫,看畫面的大小,應當是等同人身畫的。
此人一身藏青色道袍,修長的身材,面如冠玉,竹簪別頂。
看年齡大約四十歲左右,三綹須髯飄散前胸,條條透風、根根露肉。
好一副仙風道骨,即便面對的只是畫像,郭默都不禁生出()親近之感。
馬鈺進門之後,先是朝著正中間的畫像拜了拜。
「默兒,此畫像就是先師——」
馬鈺說話的時候,語氣明顯有些低沉,內涵無限的追思。
郭默聞言,也趕忙過來,沖著王重陽的畫像拜了三拜,心中默念道。
「晚輩郭默見過重陽真人,恨不早生幾十年,能聆聽真人教誨,此行終南山,希望能承享重陽真人遺澤,解晚輩心中之惑。」
等郭默拜完之後,就聽「丹陽子」馬鈺說道。
「弟子馬鈺,奉師尊遺命,遍尋海內,終於找到滿足師尊要求之人,今夜已是月圓之夜,弟子將他帶來了,打擾師尊安息了。」
馬鈺是對著牆上的畫像在說話,聽到郭默的耳朵里,渾身都有些毛骨悚然。
「馬道長,您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事到臨頭了,郭默總得心裡明白一些,這樣糊裡糊塗的,都不知道該怎麼提前應對。
「默兒,事情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原來,第一次「華山論劍」之後,王重陽奪得了「天下第一」的名頭,事實上他並沒有太多的喜悅。
因為,在王重陽的心裡,天下第一另有其人。
在「華山論劍」往前推十來年,江湖中流傳了一句話。
「南林北王,陰勝於陽。」
「北王」說的就是王重陽,而「南林」卻是指林朝英,她出身於廣西。
林朝英不僅容貌才華冠絕天下,更是一個武學奇才。
武功修為之高,只有「五絕」之首的「中神通」王重陽可與之匹敵,比之其他四大宗師,要高出一個境界。
只因她是女流之輩,素不在外拋頭露面,是以外人知道的不多,聲名也是默默無聞。
但其一生行俠仗義,後世很長時間,在華山「玉女峰」還供有林朝英的神像。
心中愛慕王重陽,而王重陽對她也十分尊敬欣賞。
但兩人性格皆高傲不群,始終不願向對方坦然表達愛意,以致未能長相廝守。
當王重陽在「華山論劍」之後,又跟「斗酒僧」喝了三天三夜,雖然最後輸給了對方,卻也從彼此的交談中,解決了自己很多武學上的疑惑,自覺突破最後一道關卡指日可待。
當他再次回到終南山時,卻聽聞古墓之中的林朝英,練功走火入魔,香消玉殞了。
林朝英比王重陽還小了兩歲,二人都已經是「半步先天」的境界,居然也難逃此厄運嗎?
可惜,王重陽沒有見到林朝英最後一面,不久之後,王重陽也鬱郁而「終」。
在「假死」重傷歐陽鋒之後,大行之前,王重陽單獨留下了大弟子「丹陽子」馬鈺。
「為師即將遠行,我去之後,你為全真教掌教。可惜你師兄弟七人,資質只能算是中上,即便勤奮修行,也難至絕頂之境,好在我留下的「天罡北斗陣」。」
「你七人布陣當不輸於一般絕頂高手,你為人穩重,處事公允,全真教交到你手上,為師也放心。只是尚有一事相托,如果能實現,為師再無牽挂。」
「我去之後,你當遍訪宇內,但有三十歲前,能達到絕頂之境者,你當引來「成道宮」,將一番機緣送於他。」
然後王重陽將一幅草圖遞給了馬鈺,雙目低垂,駕鶴而去,終年五十八歲。
處理完王重陽的後事之後,馬鈺才將那份草圖拿出來。
原來上邊畫的正是「劉蔣村」的地形,而重點標註的位置,正是當年王重陽修行的庵堂,緊靠著終南山一處山壁。
不過,在王重陽功成之後,曾經一把()火燒了那處庵堂,難道在掩飾著什麼?
火燒庵堂的事情,馬鈺是知道的,為此,王重陽還曾經寫過一首詞。
「踏莎行·燒庵」
數載殷勤,謾居劉蔣,庵中日日塵勞長。
豁然真火瞥然開,便教燒了歸無上。
奉勸諸公,莫生悒怏,我咱別有深深況。
惟留灰燼不重遊,蓬萊路上知來往。
而草圖之上,還寫有一行小字。
「將來人引進石門即可,爾等萬勿入內!」
馬鈺很是不解,但也只好遵師傅遺命行事。
在「劉蔣村」修建了「成道宮」,並將王重陽的法體安放在此。
緊挨著「成道宮」,又秘密建了一個小院,小院正房的牆壁,緊靠著草圖上那石門所在的位置。
這件事情,只有「丹陽子」馬鈺一人知曉,沒有告訴任何一名師弟,或師叔周伯通。
「成道宮」建成之後,事情也過去很多年了,馬鈺已經不抱什麼幻想了。
試想,何人能夠在三十歲之前就到達絕頂之境?
不說絕頂,就算是三十歲的一流高手,在江湖上都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直到那年,馬鈺在大漠見到了郭默。
當時的郭默,境界當然遠遠不夠,架不住他有著驚人的資質和潛力啊。
又是幾年之後,中都一役,馬鈺再次見到郭默的逆天之舉,才完全確定,此子當夠得上師尊的要求,才向他發出了邀請。
沒曾想,七年之後,郭默已經是「半步先天」,不弱師尊當年多少。
這樣的郭默,如果獲得了師尊所說的「機緣」,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馬道長,也就是說您也根本不知道,重陽真人到底留下了什麼?」
「丹陽子」馬鈺的介紹,不但沒有能給郭默解惑,甚至讓他更加迷茫。
天下「五絕」,無論「東邪」、「西毒」,還是「南帝」、「北丐」,都有他們的傳承來歷。
唯有這位「中神通」王重陽,沒人知道他師承何方,全真教是他一手創立的,所有的武功彷彿都是憑空而出的。
「呵呵,的確如此,老道有幾次也曾想著進去看看,可惜自身離師尊的要求差得太多了。」
馬鈺被郭默問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口口聲聲要給對方一場「機緣」,事實上這場「機緣」,是凶是吉,又能給郭默帶來什麼,他完全都毫無把握。
所有的一切,只是出於馬鈺對自己師尊的崇敬與信任。
這要是隨便換個旁人,不說是場騙局,至少也得自己探查一番再說。
看到馬鈺的神情,郭默也明白了對方此刻的想法。
「馬道長無需如此,既然晚輩自願跟您來了,勢必要一探究竟的,還請送在下過去吧。」
「也罷——」
二十多年的等待,就為了這一刻,馬鈺雖然心裡也沒底,總不能事到臨頭再反悔吧?
馬鈺親自將正中央的供桌挪開,又朝著王重陽的畫像行了個禮。
輕輕地拉動旁邊的繩子,只見王重陽的畫像,慢慢地被卷了起來,畫像背後的牆壁,赫然就是一道石門。
馬鈺走向前去,伸出右掌,輕輕的在石門突出的一角,「啪——」擊打了一下。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又在同樣的位置,連續擊打兩下。
再等一盞茶的功夫,第三次在同樣的位置,連續擊打三下。
「咔啦.……咔啦啦——咔——」
裡邊的機關就犯了,石門竟然向後方緩緩倒下,最()后平鋪在地上。
二人面前,就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大洞,彷彿一隻洪荒巨獸張著的大嘴,深不見其遠也。
「默兒,師尊有遺訓,除了滿足條件之人外,其他人等都不得入內,老道沒辦法陪你進去了。」
馬鈺伸手從房間一側的屋子裡,拿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火把,和幾根兒臂粗的牛油大蜡,順手點亮了火把。
「默兒,你帶著這些進去,也好方便行事。如果有什麼危險,你就大聲召喚,老道拼著違背師尊的遺命,也會進去助你。」
郭默真要進去了,馬鈺卻憑空多了一份愧疚。
「多謝馬道長,晚輩這就進去了。」
到了現在,郭默表面上反倒平靜了許多,內心裡有種「尋幽探密」的冒險感。
郭默將幾根蠟燭包好背在背上,左手持著火把,右手已經抽出了自己的「赤霄」劍。
這把寶劍在黑暗之中,火把照耀之下,竟然泛起一層詭異的紅光。
郭默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倒在地上的石門,很快就躍過了石門。
剛往前走,腳下就踩到了一塊踏石。
就聽見「嘎巴」一聲,緊接著「吱呀呀……轟隆……砰」的一連串聲響,再看郭默身後的石門,竟然再次回歸了原處。
「默兒——默兒——」
「丹陽子」馬鈺,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呆了,在外邊用力地拍打著石門,卻毫無反應。
他急忙又按照剛才的順序,想再次開啟石門。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手法,石門居然紋絲不動。
「完了——」
連續操作三次之後,依然毫無變化。
「丹陽子」也顧不得許多了,運足了功力,沖著那道石門,「啪啪啪」連擊了三掌,石門依然紋絲不動。
世人都知,「全真七子」里,要論武功那一定是「長春子」丘處機排第一,連全真教眾弟子以及「全真七子」之間,也是這樣認為的。
殊不知,「丹陽子」馬鈺的全真內功,不僅早已達到了大成之境,這幾年修鍊「天罡北斗陣」時,又萌生新的感悟和想法。
試圖通過「天罡北斗陣」,演練出一套掌法或劍法,無需七人操持,依然能保留一定陣法的加成。
雖然還沒完全創出來,但即便那絲感悟,對他這個境界的人來說,也分屬難得。
因此,「全真七子」中,內功心法到達一流之境的四個人里,「丹陽子」的功力,悄然之間已經躍居第一的位置。
又是在含憤之下,這一掌下去,少說也有六百斤的力道,卻動搖不了這道石門分毫。
郭默也被石門的動靜給嚇了一跳,回過身去借著火把的亮光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
索性不再理會,重新向山洞裡走去。
如果從外邊的地勢看,這個石門是開在一座山的石壁上,而供人行走的暗道就是通往大山腹部的路。
郭默小心翼翼地走著,剛剛進入這一段還是徑直的,走出十幾丈后,就向右轉彎了,而且道路變窄,僅能容下一人行走。
讓郭默感到奇怪的是,這條暗道里,居然有風透進來,這到底是人工的,還是天然形成的呢?
又走出二十多丈,發現暗道再次轉彎,向左而行,沒走出多遠,竟然見天了。
是的,此時是月圓之夜,一輪明月正掛在頭頂,照亮了郭默周圍。
這裡居然是大山中的一處絕地,之所以叫絕地,因為四周都是高聳直立的山峰,而中間恰恰留出來方圓數十丈的一處平地。
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天井」吧?
()已經入冬數日,關中之地清冷的很,在此處絕地居然還能看到綠色的草木。
郭默手持著火把,在這絕地之中走了兩個來回,猛然抬頭髮現自己進來的地方,離地一丈處竟刻有「青蓮」兩個字。
以郭默的見識,竟然分辨不出,這兩個字到底是用什麼物事刻上去的。
兩個隸書的「青蓮」,每道筆畫都有手掌寬窄,一橫一豎似乎橫天平地,而在筆畫的轉角處,卻又拐的那麼自然。
彷彿……彷彿有一個人的手掌,在不停地按這筆畫在書寫著。
這不會是有人,直接用手掌「抹」出來的字吧?
郭默的腦海中,莫名地冒出這樣的疑問。
「青蓮?何意?」
郭默知道,青蓮是一種睡蓮,葉子寬而長,青白分明。
天竺人認為,其形具有偉人眼睛的特徵,所以用來形容佛的眼睛。
「維摩詰所說經.卷上」中寫道:「目凈修廣如青蓮,心凈已度諸禪定。」
而在中土說到「青蓮」,似乎有名氣的,要算上前朝那位謫仙人了。
郭默無心去揣摩,石壁上「青蓮」二字蘊含的武學,因為他發現了更有興趣的東西——石洞。
要不是抬頭看到「青蓮」,在這夜間,郭默也許還是固有的思維,順著石壁再找出路。
正是抬頭看到了「青蓮」,他才發現離地一丈高的位置,在「青蓮」二字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一人來高的石洞。
離地一丈高,自然難不倒郭默,腳尖輕輕點地,縱身先躍入左邊的那個石洞。
明顯很多年沒人來過了,半懸於空中,良好的空氣流通,倒聞不到難聞的氣味。
火把已經快燒盡了,郭默順勢點燃了一根蠟燭,在無風的空間里,蠟燭的亮光卻更加平和。
進入洞內,首先看到的是一張低矮的石桌,權且這樣稱呼,其實就是一塊尚算平整的方石,兩側竟然還擺放著兩個蒲團。
這是曾經有兩人對坐嗎?
這算是一個居室,沒多大空間,徒有四壁,想必是用來待客的吧,如果有可客人能來到這個地方。
左側沒有路,郭默繼續向右行,這算是再次進入大山的腹中,又是一條暗道,而且暗道的走勢居然是向下的。
順著一條不算太平整的暗道,又走了一刻鐘的功夫。
郭默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迷路的時候,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個寬闊的石洞。
這個石洞,很明顯就是天然形成的,不知怎麼居然還有亮光進來,山洞裡還能聽到滴水的聲音,卻略顯得有些潮濕了。
這個山洞,約有五六丈見方,又成不規則狀。
中間算是平地,奇特的是,左右兩側的石壁上,竟然刻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並搭配著一些古樸的圖案。
這是?小篆?
幸虧在「桃花島」時,郭默跟隨黃藥師學習了大半年,而一些典籍也是用篆書寫成了,他現在倒也能認得七七八八。
「按劍清八極,歸酣歌大風。
天子憑玉幾,劍履若雲行。 ……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
狂飲瓊漿數百盅,醉舞長劍指虛空 ……
劍氣縱橫三萬里,一點光寒十九州。
一劍青蓮破百神,三進三出我非魔。」 ……
文字配合著圖案,文字郭默倒是能夠認得,圖案大多數都是一些人形的動作。
在郭默看來,這些動作卻古怪至極,似乎有人故意()刻畫出來,要整蠱別人般。
當郭默聚精會神地看向其中一副圖案的時候,他體內的真氣,彷彿失去了控制,要透體而出嗎?
趕忙深吸一口氣,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收斂心神,拋棄剛剛看到的一切。
為何如此古怪?這些圖案到底是些什麼?
左側好像是開端,郭默沒找到這些內容的名稱,不敢再仔細看,舉著蠟燭直接轉到右側石壁的最末端。
果然,在那裡郭默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字,因為方才在洞外的石壁上,剛剛見到過。
正是「青蓮」二字,而在這二字的一旁,還有兩字,是為「劍經」。
「青蓮劍經」?要不要這麼搞?
郭默徹底無語了。
對於「青蓮劍經」,郭默也算有些熟悉,只是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個時空里?
而且,「青蓮劍經」的流傳也太多了。
靠譜一點兒的,牽扯到唐代的那位謫仙人,說李太白就修行的「青蓮劍經」,在此基礎上又創出了「俠客行」。
再荒誕一點兒的,說這是當年上八洞神仙之一的呂洞賓的傳承,不知是何緣故落入凡間,就像一個閹割版似的,不再能夠御劍飛行。
最最誇張的,居然說這是上古封神時期的產物,源頭就是截教聖人,是那位傲視洪荒的聖人,從「青萍劍」中悟出來的。
無論是哪個版本,郭默都解釋不清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是重陽真人託付的,難道當年王重陽就是到了此地,才突然武學大進嗎?」
想到此處,郭默也不再去糾結,這個「青蓮劍經」到底是怎麼來的。
不過,自己所在的時空既然是金大大的武俠世界,那麼他認為,這個「青蓮劍經」跟李太白有關係的可能更大一些。
只是不知道,先有的李青蓮,再有的「青蓮劍經」,還是恰好相反。
郭默在石壁左右兩側,都點上了一根牛油大蜡,仔細數了一下,總共有十二幅圖,所有的文字其實都是在為圖形做註解。
名字叫做「青蓮劍經」,展現的卻不僅僅是劍法,內功、掌法、輕功、劍法.……
至少郭默自己感覺,這裡邊包含的功法就不會低於十二套,甚至還有陣法的存在。
可惜,這十二幅圖完整的看一遍之後,郭默似乎只能夠看懂第五幅圖和第九幅圖。
準確的說,不是他能夠看懂,而是別的圖他只要一凝神觀看,全身的真氣就狂躁不安,嚇得郭默急忙終止自己的行為。
只有第五幅圖和第九幅圖,沒有讓郭默產生狂躁的感覺,彷彿還是在主動的「吸引」他。
算了,入寶山豈能空手而回,既然只有這兩幅圖於我有緣,我就無需再貪圖別的了。
想明白之後,郭默就在第五幅圖之下,盤膝而坐,靜靜地參詳著。
這是一幅人體的結構圖,似乎很是平常,至少郭默就見過很多這樣的,標滿了人體的所有穴位、經絡、肌肉、骨骼.……
不對,這幅圖上的穴位和經絡,為何如此詭異?
為何有些從來沒見過,身體里有這個穴位嗎?
這條多出來的經絡是怎麼回事?
郭默完全沉浸入其中,不停產生這樣那樣的疑問,陷入冥想,又似乎找到了答案,可答案卻並不是唯一的.…… ……
「大師兄,你說默兒真的進入了這扇石門嗎?」
「長春子」丘處機看著憔悴不堪的馬鈺,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問第幾遍了。
原來,郭默與李莫愁分手之後,約定十日()后兩人再見。
如果郭默辦完事,就直接去古墓找李莫愁,如果郭默沒辦完事,那麼過十五日之後,李莫愁就去重陽宮找郭默。
離開古墓也一年多了,去年的時候,李莫愁偶爾一次出古墓採買生活所需的時候,聽到了全真教小道士們的交談。
其中,就提到了在中都即將舉行的「天下英雄大會」,一一列舉當今各大門派的青年才俊。
可惜,說了那麼多人,也沒人提一句「古墓派」。
此時的李莫愁,已經學會了王重陽刻在古墓的部分「九陰真經」,又修鍊了從歐陽克那裡得到的「寒冰綿掌」。
無論是內功、身法、掌法還是劍法,都達到了一個瓶頸,戰力達到一流,境界離突破尚差一線。
聽到「天下英雄大會」的消息,李莫愁倒不是想去揚名立萬,而是想去尋找突破之機。
這兩年多的古墓潛修,又翻閱了當年師祖婆婆林朝英留下的諸多手札,才知道這位師祖婆婆是何等的風采。
「五絕」之首的王重陽,都不是師祖婆婆的對手啊?
「南林北王,陰勝於陽!」
何等霸氣啊,自己何時能夠達到師祖婆婆的境界?
然後,就有了中都之行,與黃蓉和慕容嫣的義結金蘭,跟隨郭默輾轉軍營,讓李莫愁的心更加地離不開那個「家庭」。
尤其過去這幾個月,雖然她和郭默之間,沒有戀人的甜言蜜語,沒有戀人的親密舉動。
可是幾乎整日的形影不離,尤其是郭默那些部下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種很自然的認同和接洽。
李莫愁從長安城,狠狠地買了兩大包東西,有很多好吃的,還有一些漂亮的衣物,也有給小龍女的小禮物。
見過「桃花島」上那些孩子,李莫愁突然對孩子充滿了愛心和期待,自己也好想有一個孩子。
如果是女兒,就像自己,如果是個兒子,那麼……
捎帶著,李莫愁對小龍女這個小師妹,也平添了更多的關心。
郭默說的是對的,古墓派卻是有些死氣沉沉了,尤其是對小龍女那樣的小孩子。
李莫愁的回歸,孫婆婆和小龍女都非常的高興,尤其是小龍女。
剛剛九歲的小女孩,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只是常年在古墓里待著,少見陽光,臉色看起來略微有些發暗。
「姑娘,你這次出門時間可不短啊,都一年多沒回來,龍兒的武功都有些耽擱了。」
孫婆婆有些無奈,她在古墓里待了幾十年,也知道李莫愁這樣的年輕女子,未必能夠常年待在這裡。
可是,古墓派就這幾個人,除了李莫愁這個掌門,誰來教龍兒武功啊?
「孫婆婆放心,不會耽誤師妹學武的,我這幾天就傳授龍兒武功,配合「寒玉床」,進境不會太慢。」
「以後如果我再出去,我想也帶龍兒一起出去,這樣就不耽誤她的課業了。」
孫婆婆覺得李莫愁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
想想前兩任掌門,一個是不怎麼出古墓,但祖師婆婆當年,卻經常出去行俠仗義的。
孫婆婆也說不清楚怎樣是好,只是覺得如果不能天天見到龍兒,那我老婆子該做些什麼呢?
小龍女的入門的功夫,已經練的差不多了,無論是「柔網勢」,還是「夭矯空碧」都有了一定的底子。
李莫愁就開始傳授她「易筋鍛骨篇」和「天羅地網勢」,並藉助「寒玉床」來穩定並加快練功的進程。
十日之後,郭默沒有過來;
十五日之後,郭默依然沒有過來。
李莫愁就有些坐不()住了。
第十六日一早,李莫愁先給小龍女安排了今日練習的目標,要能空手抓住十六隻麻雀。
小龍女更是一個沉靜的女子,不苟言笑,練武卻認真的很。
短短十數日,「易筋鍛骨篇」已經練完,效果也在不斷地顯現。
而「天羅地網勢」,她已經可以輕鬆地抓到八隻麻雀。
「孫婆婆,我到全真教去一趟,你在家裡照顧好龍兒。」
「姑娘,你去那裡做什麼?小姐當年就說過,全真教里沒有一個好東西。」
李莫愁對全真教沒有太多的成見,孫婆婆可不行,兩代掌門灌輸給她的「仇恨」,早已經根深蒂固。
「我一個朋友去了那裡,我只是去找個人。」
李莫愁也知道孫婆婆的想法,就沒解釋太多,出了古墓直奔全真教。
郭默跟著馬鈺,連夜下的終南山,這件事情除了丘處機知道一些,其他人根本無從知曉。
當李莫愁上門找人時,全真教弟子眾口一詞:燕王殿下不在重陽宮。
李莫愁是什麼人,在郭默面前那是淑女,對待外人可沒那麼客氣。
尤其是李莫愁認定,如果郭默下了終南山,一定會去古墓找她的。
現在十五天沒見到人,那就一定還在重陽宮,這幫小道士卻矢口否認,其中的內情可想而知。
李莫愁當場就動手了,想硬闖上重陽宮。
剛剛半個多月前,有人來全真教鬧事,現在已經加強了戒備。
但是,還是被李莫愁連續突破了四道攔截,一直打到了「靈官殿」前,正好碰到了李志常。
當看到李志常用的武功,正是「落日掌」的時候,李莫愁才收回了「含光」劍。
這時候,在後殿處理事務的丘處機也趕了過來。
丘處機是認識李莫愁的,也知道她跟郭默的關係,這才讓雙方罷手,並帶著李莫愁,到「成道宮」找大師兄馬鈺。
「邱師弟,是我對不住默兒啊,是我害了他,已經十多天了,進入此門,再無音信啊——」
聽完馬鈺的介紹,李莫愁早已淚流滿面,撫摸著冰冷的石門。
「默哥哥,你在哪裡?莫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