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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喋血成雄

  「快,放箭,把你囊中的箭支,全部射出去——」

  完顏洪烈站在中都南城門上,望著城外不遠處,一個個金國的騎兵被斬殺,他們都是死在了衝鋒的路上。

  「王爺,那裡還有咱們的弟兄們啊?」

  副將看到完顏洪烈,竟然命令城牆上的金國弓箭手,向城外的蒙古騎軍放箭,完全無視那些尚在廝殺的金國騎兵。

  「湖塗,一旦等博爾術將他們完全殲滅,再行攻城我們的損失更大。」

  完顏洪烈似乎失去了理智,率先彎弓搭箭,向城外射去。

  「為了大金國,殺啊——」

  被遺棄在城外的金國騎兵,已經由三千多人,銳減到不足八百人,他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但是依然義無反顧地在廝殺著。

  「盡量瞄準蒙古兵,放箭——」

  副將也知道不能耽擱,指揮著兩千弓箭手,趁著城下尚有金國騎兵在牽制著蒙古軍,拚命地放箭,不停地射殺著敵軍。

  博爾術也發了狠,必須全殲這股金國騎兵,不斷地催促著全軍突擊,直到最後一個金國騎兵栽落到馬下。

  等於是博爾術大軍出現之後,完顏洪烈整整損失了六千多人,時間卻僅僅過去了半個多時辰。

  而博爾術的軍隊,卻更是銳減了八千餘眾,大多數都是死於弓箭之下。

  雖然經過了幾個月的訓練,但這五萬人,畢竟只是高麗人的底子,騎射的功夫比起金國騎兵還是要差上一些。

  時間緊急,刻不容緩。

  博爾術只是讓大軍稍作調整,從地上撿起金國人留下的巨盾,居然還有一百多面,勉強可以再次使用。

  五千騎兵上前,不停地向城頭拋射弓箭,另外組織了兩千敢死隊,前邊舉著一百多面巨盾,對中都南城門發起了攻擊。

  「誓死也要將城下的博爾術,拖在城外半個時辰,本王親自去為大家打開一條生路——」

  完顏洪烈知道這南城門根本就守不住,不說攻守之間的兵力差別懸殊,城頭上連基本的守城器械都沒多少,而中都城內的戰鬥還在繼續著。

  面對兩千多名「怯薛軍」的進攻,金國騎兵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幾乎都是一換五,甚至更高的比例。

  「怯薛軍」陣亡了一千四百多人,卻斬殺將近七千名金國軍士。

  這也就是在中都城內,要是在寬闊的野外戰場上,恐怕金軍會付出更多的傷亡。

  者勒蔑早已失去了戰鬥力,緩了半天,現在的他也只能在軍陣的後方,大聲指揮著。

  而金國的悍將移剌蒲阿,也退出了征戰。

  他被親兵裝束的渾壽羅偷襲了一掌,正中移剌蒲阿的左膀,整條胳膊暫時都不能活動了。

  只好單手倒提著三亭大砍刀,也像者勒蔑一樣,撤到了軍陣的後方。

  「王爺,您怎麼過來了?末將無能……」

  剛撤到後方,移剌蒲阿就看到,從城樓上匆匆下來的完顏洪烈。….不知何時,完顏洪烈的肩頭居然也中了一箭,看著露在外邊的箭桿,就知道這一箭插得很深。

  像這樣的箭傷,還不能隨隨便便地拔出來,只能等到戰鬥結束了,才能找郎中或軍醫處理。

  「移剌蒲阿將軍,南城外來了博爾術帶的五萬高麗軍,我大金又折損了六千多勇士,不過對方的死傷更在我軍之上。」

  「現在,如果不能儘快拿下城中的蒙古軍,只能選擇一門突圍了。」

  完顏洪烈艱難地說道,他也知道突圍才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只是這樣一來,參與本次偷襲的兩萬步卒,將會全部被留下。

  「王爺,您帶人從西門突圍吧,出了西門一直往西走,再轉向南,直到太原府,一路都不會遇到像樣的蒙古軍。」

  「給末將留下一萬弟兄,末將誓死拖住這些蒙古人!」

  移剌蒲阿也是個明白人,更是個狠角色,他也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兩萬步卒,在生和死之間,他選擇了留下斷後。

  此時此刻,都說不準這兩萬人,還剩下了多少。

  完顏洪烈看了看眼前的移剌蒲阿,這本是一名契丹的漢子,在金國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就已經是他的護衛了。

  直到太子登基,成為了金國的皇帝,移剌蒲阿也成為大金國數得著的戰將。

  只是皇帝當久了,就往往喜歡聽阿諛奉承,或者歌功頌德,反而對軍中的廝殺漢疏遠了。

  就比如移剌蒲阿,本是皇帝護衛出身,卻已經有四五年都沒見過皇帝的面了,被派到蒙金交界的州府,鎮守邊疆。

  金國朝廷南遷,耿直且勇勐的移剌蒲阿,不願意就這樣灰熘熘地「逃走」,才自告奮勇,帶著自己麾下的三萬人,跟隨完顏洪烈一起,守在了河北地區。

  「移剌蒲阿將軍,此次偷襲中都城是本王的主意,現在陷入如此境地,也該由本王來承擔。」

  「幾個月前,本王已經從這裡逃過一次了,不想再逃一次。」

  完顏洪烈說著,解下了自己腰間的佩劍,又從懷中拿出自己的令牌。

  「移剌蒲阿將軍,就按照你剛才說的路線,儘可能多帶些弟兄出去。麻煩將軍將這兩樣東西,帶給我在西夏的兒子。」

  「告訴康兒,不要替我報仇,讓自己好好地活著就行!」

  「王爺——」

  移剌蒲阿沒想到,生死時刻完顏洪烈會來這麼一手。

  他們二人平日接觸得不多,雖然也算認識很多年了,但還是最近這幾個月,才有了更多的交集。

  「移剌蒲阿將軍,這是軍令,帶著所有的騎兵,快走——」

  完顏洪烈看到移剌蒲阿還想拒絕,直接就將佩劍和令牌扔到他懷中,拿起一桿鐵槍,逼著移剌蒲阿走。

  「王爺——」

  移剌蒲阿看到完顏洪烈毅然決然的樣子,知道事情無法挽回,鐵打的漢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只好在馬上深深行了個軍禮。….「王爺放心,移剌蒲阿一定將東西和您的話帶給小王爺!……從今往後,移剌蒲阿就護衛在小王爺左右,定不讓他死在移剌蒲阿的前頭——」

  「哈哈哈,好,有移剌蒲阿將軍這句話,我完顏洪烈死也瞑目了!快走——」

  移剌蒲阿不再拖泥帶水,領著剩下的騎兵,轉身向西城門殺去。

  就算是想從西門走,也不是順順噹噹就能離開的,也需要一路殺出去。

  完顏洪烈的幾百親兵自然是要留下來的,不算南城門樓上的兩千弓箭手,南城門內尚有五千多步卒。

  「赤赫爾,你怎麼沒走?」

  完顏洪烈發現,居然還有兩千多金國騎兵留在了南城,領頭之人正是當年自己的王府衛隊長赤赫爾,後來放出去做了一軍統將。

  「哈哈,我赤赫爾爛命一條,當年要不是王爺賞口飯吃,赤赫爾早就不在人世了。」

  「如今我大兒子也跟隨小王爺去了西夏,就讓赤赫爾再陪在王爺身邊吧。」

  憨憨的赤赫爾,也不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四十多歲卻已經剃光了頭髮,一顆鋥明瓦亮的大黑腦袋,頭盔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好,不愧是我趙王府出去的漢子,咱們就憑藉這不到一萬的金國勇士,好好跟名震天下的成吉思汗拼上一場!」

  看到赤赫爾這樣的熱血,也激起了完顏洪烈的豪情,伸手扳斷了露在外邊的箭桿,省得廝殺的時候再被碰到。

  金國騎軍的撤退,也引起了蒙古軍的注意。

  只是無論是窩闊台,還是成吉思汗,都沒有第一時間發出追擊的命令。

  戰鬥到現在,已經廝殺了快四個時辰了,連東方都有些微微見亮。

  「怯薛軍」損傷過半,加上護衛在鐵木真身邊的五十人,存活的也剛剛到一千四百人。

  窩闊台麾下,本來有一萬四千多人,現在卻不足五千。

  木華黎帶走了五千人,城內的清剿還在進行中,有些潛進來的金兵,見勢不對又從地道逃出了城外。

  而木華黎留在南城門戰場的八千多人馬,也折損了三千多。

  也就是說,站在完顏洪烈對面的蒙古軍,整體也不過一萬一千多人,比他們這邊多不了多少。

  關鍵是對方有一千四百人的「怯薛軍」,還有木華黎那隨時都可能回來的五千蒙古鐵騎,以及南門城外四萬多的高麗軍。

  「鐵木真大汗何在?大金國完顏洪烈請鐵木真大汗上前答話——」

  也許已經看澹了生死,完顏洪烈竟然催馬上前,向著對面的蒙古軍喊話道。

  其實,雙方隔得並不算太遠,只是幾千人費了半天勁兒,清理出來的通道,此時又快堆成了屍山。

  天光漸亮,眼尖的人,甚至還能看到屍山之中,有尚未咽氣的兵卒,試圖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層層屍體,想從裡邊爬出來。….斷臂殘肢到處都是,腸紅腦白更是滿地可見,這裡簡直就是名副其實的修羅場,血肉磨坊。

  雙方各投入了八萬多人馬,金國除了在場的不足一萬人,移剌蒲阿帶走的也不足三萬,損失過半。

  蒙古軍到底要強悍一些,總共損失兩萬多人,還是要算上那高麗軍死傷的八千。

  「本汗在此,完顏洪烈你還不下馬投降嗎?」

  「天命在我大蒙古,豈是你能抵擋得住的?看在相交多年的份上,本汗可以考慮饒你一命,從此就在中都城內頤養天年吧。」

  鐵木真也打馬上前,甚至揮手制止了跟在左右的「怯薛軍」,只帶著一名親兵緩緩上前。

  完全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還要邀請完顏洪烈,在中都城「頤養天年」?

  這是想囚禁到死的節奏啊?

  成吉思汗鐵木真,已經將完顏洪烈當作俘虜來對待了。

  「哈哈哈,鐵木真,本王承認你是一個人物,雄才大略,乃本王生平僅見。但我完顏洪烈,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豈能降你這一個塞外蠻人?」

  正在這時,蒙古那把飛馬過來一個軍士,來到鐵木真近前說了幾句,鐵木真擺了擺手讓那人退了下去。

  「完顏洪烈,你叫本汗出來答話,就是想為你的屬下爭取時間,好讓他們從西門逃去吧?恭喜你,他們已經成功逃脫了。」

  本來,中都城裡的蒙古軍就這麼多,大戰一起,守衛西門的更是不足兩百人。

  移剌蒲阿帶走了近三萬的金國騎兵,又是從城內往外闖,根本就沒法攔的。

  一走一過,就將擋在路上的蒙古軍踩成了肉泥。

  聽到從鐵木真嘴裡說出,移剌蒲阿他們脫險的消息,完顏洪烈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完顏洪烈為了大金國,也算是殫精竭慮了半生,最後時刻自私了一回,為完顏康贏得了兩三萬的騎兵,外加一個悍勇的戰將。

  再加上完顏康已有的家當,在這亂世之中,也算是有了一定立足自保的力量。

  歲月不饒人,又過去了五年多的時間了。

  那個風雪漫天的早春,也是在這條街上,自己這輩子唯一深愛過的女人,在此紅顏卧雪、香消玉損。

  五年後的今天,自己再次率軍到了這裡,犧牲了幾萬名將士的性命,真的只是為了奪回昔日舊都嗎?

  還是說,自己捨不得離開這個地方?

  「惜弱是從這裡離開的,今日我完顏洪烈也會把自己的鮮血,全部澆灌在這片土地上——」

  完顏洪烈手持鐵槍,心中默默禱告著。

  「鐵木真,都說你驍勇善戰,我完顏洪烈今日就打破你這個虛妄的神話。大金國的勇士們,隨本王衝過去,拿下鐵木真的腦袋,殺啊——」

  完顏洪烈大叫一聲,宛若殺神附體,催馬直奔鐵木真。

  「王爺,末將赤赫爾隨您死戰到底——」….「死戰到底——」

  兩千多名騎兵,五千多名步卒,還是有兩千名箭支耗盡的弓箭手,各自揮舞著手中的刀槍,緊隨在完顏洪烈身後,躍過屍山血海,殺向蒙古軍。

  此時的郭默,已經匯合了黃蓉和陳玄風,就站著不遠處的一座高樓之上,看著眼前兩軍的衝殺。

  本來,郭默還想著,能夠親手將完顏洪烈的頭顱帶回去。

  娘親李萍和大哥郭靖,到現在還不知道,完顏洪烈才是當年牛家村慘桉的幕後主使,但是郭默卻是知道的。

  可是,看著眼前的場景,他又猶豫了。

  算了,即便他曾經因私慾作惡,但今日已是死局,就憑他此時此刻的表現,讓他做一回勇士吧。

  死在沙場上,也算是死得其所,相信如果大哥在此,也許會跟自己一樣的決斷吧?

  同樣是鏖戰了大半夜,同樣的傷亡慘重,人數少於對方的金國軍士,即便都存了必死之念,也難擋蒙古人的勇勐。

  「轟——」

  城外的四萬多蒙古軍,終於撞開了中都城的南門,金國將士徹底陷入了絕境。

  「殺——」

  博爾術面無表情,再次發出進攻的命令。

  廝殺又起,金國軍士像風吹麥浪一樣,在加速地倒地,卻再也沒站起來。

  「王爺——」

  完顏洪烈的左臂,被深深地劃了一道口子,偷襲他的蒙古軍士,也被完顏洪烈回馬一槍刺死當場。

  赤赫爾就在不遠處,拚命地往完顏洪烈的方向殺去,卻怎麼也突破不了幾十名名「怯薛軍」的包圍。

  「哈哈哈——鐵木真,你這個懦夫,你只會躲藏在別人的身後嗎?拿命來——」

  「噗通——」

  完顏洪烈座下的戰馬,被兩名蒙古兵一左一右,兩槍穿了個通透,死屍栽倒在地。

  即便完顏洪烈機敏,也被摔了下來。

  幸好還有活著的親兵,拚命地殺過來,將完顏洪烈從馬屍下搶救出來。

  可惜,他的右腿已經摔傷,只能點著腳站在地上。

  「不,我還得再向前殺十步,那裡才是惜弱離開的地方。」

  完顏洪烈甩開了親兵的扶持,一瘸一點地向前繼續廝殺。

  八步——

  完顏洪烈的頭盔失去了,蓬亂的落髮披散下來,頭髮稀疏,滿眼花白。

  五步——

  完顏洪烈的鐵槍,扎進了蒙古騎兵馬肚子里,卻沒能再拔出來。

  只好硬挨了蒙古兵一槍,生生將對方拉下戰馬摔死,才又搶了一把鐵槍。

  三步——

  完顏洪烈的左臂,齊肘被人砍斷,來不及尋找自己的斷手掉在何處,又一名蒙古軍士,揮刀斬了過來。

  「王爺——啊——」

  最後一名受了傷的親兵,奮不顧身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記彎刀。

  一步——

  完顏洪烈半跪在地上,左腿也被扎了一槍,鮮血直流。….而他手中的長槍,也已經斷為兩截,棄了一段木頭棍子,只是拿著一頭帶槍尖的,在無力地揮舞著。

  半截鐵槍尖?好熟悉的畫面。

  哈哈,我終於還是和惜弱一樣的歸宿嗎?

  「完顏洪烈,本汗再給你一次機會,跪地投降吧——」

  鐵木真的聲音,再次無情地傳了過來。

  場中的數萬人,彷彿都被這個聲音定住了,暫時忘記了廝殺。

  尚存的一千多名金國軍士,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完顏洪烈,哪還有往日的雍容華貴?

  「王爺——」

  完顏洪烈似乎沒有聽到鐵木真的聲音,咬著牙,用手中半截鐵槍支撐著站了起來,兩條腿卻在不停地打顫。

  「鐵木真,想讓本王投降?還是那句話,本王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本王先走一步,先去下面等著你,哈哈哈——」

  槍尖調轉,對準自己的哽嗓咽喉,「噗——」

  「惜弱,我來了——」

  完顏洪烈的屍身,向前栽倒在地。

  他倒下的地方,距離五年前包惜弱的卧雪之處,僅有半步之遙。

  半步之遙,宛如天塹,生難相隨,死不同槨。

  「王爺——」

  「本汗一直覺得,完顏洪烈不過是一個虛有其表的王室子弟,如今才知道,他也有此忠勇節烈的一面,當得起一句『英雄』!」

  「窩闊台,命人將完顏洪烈,按王侯之禮厚葬,不可辱沒了他身後之名。至於這千餘忠勇的金國將士,送他們一同上路吧——」

  鐵木真撥轉馬頭,回皇宮裡去了。

  折騰了一晚上,鐵木真也累了。

  雖然堅信自己會笑到最後,可是真到了最後,他卻半點兒也笑不出來。

  完顏洪烈,這個跟自己同時代的人,曾經高高在上,蒙古人都要仰其鼻息,到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

  那麼,自己呢?.……

  一千餘金國將士,在數萬蒙古軍圍困中,全部戰死,無一人跪地乞降。

  天早已大亮,中都城內的百姓,都瑟瑟地躲在家裡。

  一晚上的廝殺,整座城的百姓,一起經歷了一個不眠之夜,甚至有些倒霉的,自己家的院子也成了戰場。

  無辜的店鋪遭到了砸搶,無論是潛進來的金兵,還是奉命搜查的蒙古軍,亦或是那些趁火打劫的江湖客。

  姦淫捋掠、砸打搶燒,最終受害的終究還是中都城的百姓。

  郭默、黃蓉和陳玄風三人,已經離開中都城,與之同行的,還有李莫愁和慕容嫣。

  在距離中都城十里處,竟意外的碰到了全真教的「長春子」丘處機,而丘處機卻正在等著郭默。

  「晚輩郭默,見過丘道長——」

  郭默急忙上前見禮,自己大婚一別,也有三年沒有見面了,自己兩個孩子都已經兩歲多了。

  「哈哈,貧道我可不算什麼長輩,要從周師叔那裡論,我都還得叫你一聲『師叔』呢。」….「長春子」丘處機,一如既往的豁達豪邁。

  兩人剛剛相識的時候,丘處機還存著較量之心,覺得自己和一個晚輩實力相近,已經讓自己難以接受了。

  慢慢的,有更多關於郭默的消息傳來,甚至在武學上自己最佩服的周師叔,都說跟郭默打了個平手。

  丘處機就知道,終其一生,自己是沒機會趕上郭默了。

  這次的「天下英雄大會」,本來請的是全真教掌教真人「丹陽子」馬玉,而馬玉閉關到了關鍵時刻,就只好讓丘處機代他走這一趟。

  坐在東看台,丘處機親眼目睹了黃蓉憑一人之力,力壓李莫愁和慕容嫣的聯手。

  李莫愁和慕容嫣的實力,丘處機都不敢說自己能夠穩勝,更不用說黃蓉了。

  那麼,郭默呢?

  「長春子」丘處機等在這裡,還有一個目的,也是臨下山時,掌教師兄「丹陽子」馬玉交給他的一項任務。

  如果能夠見到郭默,讓他閑暇之時,無論如何要上一次終南山重陽宮。

  聽到丘處機的邀請,郭默有些詫異。

  算上這次,好像馬玉已經是第三次邀請自己了吧?

  難道,是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第一次,那還是五年多以前,大哥郭靖跟自己一起拜師馬玉的時候,馬道長給了大哥一本「三花聚頂掌」。

  輪到自己的時候,卻被告知,閑暇之時要到終南山重陽宮一趟,說是有東西要送給自己。

  第二次,那是三年前,自己大婚的時候,「丹陽子」馬玉和「長春子」丘處機,恰好到了「桃花島」。

  臨別之時,又是一桶邀請。

  這次,已經是第三次了。

  「丘道長,您可知道馬真人讓郭默過去,到底所謂何事?」

  郭默覺得有可能事關重大,否則為何不是直接把東西帶給自己,非要讓自己跑一趟終南山呢?

  「這個.……貧道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能讓大師兄如此鄭重其事的,也許跟師尊有些關係。」

  丘處機的確沒有說謊,他甚至就此事還專門詢問過大師兄。

  可是,馬玉也三緘其口,最終被問得急了居然說自己也不清楚。

  看來,還真的要找時間去一趟了。

  可是,自己哪裡有時間啊,連家都一年多沒回去了,朝中、軍中也有一大堆事情。

  這次中都血戰,蒙金都遭了重創,估計能安生一段時間,有些事情還得靜下來規劃一番。

  郭默抬頭,又看到了黃蓉旁邊的李莫愁和慕容嫣,覺得這兩個女子跟在身邊,恐怕也是個麻煩。

  哎,怎麼這麼多事兒?頭疼……

  「丘道長,您也看到我的現狀了,確實忙了一些,還請迴轉馬真人,一旦郭默有暇,一定到訪!」

  只能這樣保證了,郭默終於知道「身不由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得到郭默的答覆,丘處機大笑著離開了,身後跟隨著兩名年輕的道士。….其中一人,正是郭默認識的甄志丙,只見他離開之際,眼睛還不忘看向郭默身後的三女。

  那紅、白、黃三色,在秋風中格外的耀眼。

  「大師兄,咱們也走吧,耽誤太長時間了,先回洛陽,駕——」

  離開中都南下,走真定府、恩州、邢州、大名府……

  這些區域,名義上還屬於金國的疆土,卻已經成了軍事上的中空地帶,沒什麼金兵駐紮。

  原本黃河以北,總共有十二三萬金兵駐防。

  此次中都血戰,折損了五萬多,剩下的不足三萬騎兵,也在移剌蒲阿的率領下,向西投奔完顏康去了。

  其餘的四萬多金兵,大部已經撤到了黃河北岸的衛州一帶,作為北邊拱衛汴梁城的最後一道防線。

  「蓉兒,她們兩個怎麼還跟著咱們啊?這要是到了洛陽,怎麼跟娘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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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默偷偷地將黃蓉拉到一邊問道。

  眼看向西進入了懷州,這裡已經屬於郭默自己的地盤,距離洛陽也就一天多的路程。

  「怎麼了?這是我的兩位結義妹妹,我帶她們回家住幾天你反對?你要是反對的話,我們就出去找客棧住好了。」

  郭默一頭黑線,這是住客棧的事兒嗎?

  好吧,自己還是不要問了,大不了到時候自己躲到軍營里去。

  陳玄風先行一步,到孟津渡口安排船隻,這裡駐紮著兩千水軍,也在「敦武軍」的編製之內。

  一行人回到洛陽城時,得到消息的洛陽城文武,已經在城門處迎接了。

  郭默最怕這樣的麻煩,迎來送往的,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領頭的是兩位老者,頭前一個正是「燕王」府的長史趙汝述。

  在趙汝述旁邊的,正是請假來洛陽城「養傷」的,禮部尚書兼樞密院副使程珌。

  而河南府知府杜杲、大哥郭靖、三師傅「馬王神」韓寶駒、秦鉅等人也在迎接的隊伍里。

  郭默還看到了小師妹張婷,這小丫頭正帶著武南天和哈吉兩個跟班,躲在人群的後邊,連大嫂華箏帶著五歲多的小郭平也在。

  自從「敦武軍」北上之後,河南府的防禦就換成了郭靖的「靖難軍」,因為郭靖本身還是丐幫幫主的關係,「靖難軍」是招收武林人氏最多的軍隊。

  單單丐幫中人,就有上千人加入,直接組成了郭靖的親衛隊,由「鐵掌無情」陸平生統領。

  本來,郭默將自己的兩位徒弟,武南天和哈吉打發到郭靖這裡學藝加實習的,移師到洛陽城之後,張婷也加入了進來。

  這三人平時除了自己練武,最愛待的就是郭靖的親衛隊。

  張婷竟以替大師兄調教親兵的名義,把這一千名親兵,當成了自己三人的陪練。

  「殿下出去一年多,滿載而歸啊?哈哈哈——」

  趙汝述走上前來,沖著郭默一抱拳道。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這個老傢伙居然如此口無遮攔?

  就沖著他不停地將眼神,在郭默身後的紅、白、黃三女身上掃來掃去,郭默就知道這個老東西在想什麼。

  失誤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個。

  洛陽城門處,出來進去的,已有不少人在圍觀。

  郭默的麾下,自然不會太過分擾民,即便迎接郭默這麼大的事情,也沒有做到完全的戒嚴。

  「燕王殿下一路辛苦了,老程我是來洛陽養傷的,沒想到殿下卻是如此的『春風得意』啊,哈哈哈——」

  好嘛,這都是什麼人啊,一個兩個的,還有一個正常人嗎?

  這兩位在那裡倚老賣老,其他眾人也都笑而不語,人不風流枉少年嘛,懂的都懂。

  郭默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一笑而過,沖著各位一抱拳,道聲「辛苦」,就隨著眾人進了洛陽城。

  「燕王」府里早已準備停當,娘親李萍一大早就過去了。

  平日里,她還是喜歡住在郭靖府里,有華箏和郭平在,郭靖也時不時能夠回家看看。

  「娘親,您怎麼親自到大門口來了?」

  眾人到了「燕王」府時,發現李萍居然迎在了大門口,郭默急忙滾鞍下馬。

  「呵呵,娘親不是聽說你回來了嗎,想早點見到你。」

  「我的兒媳婦兒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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