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司馬茜和司馬徽
呼嘯的寒風吹拂著大地，天地之間一片肅殺。
從北向南的官道上，數十人的隊伍正在行走著。
其中五六輛騾車走在最前，騾車上滿載著貨物，有十幾個身穿黑色衣服手拿刀槍的漢子護衛在兩側。
車隊的後面，四五十人跟隨著，有騎著馬的文士，有背著包裹坐在毛驢上的婦人，更多的人則是背著包裹步行。
很明顯這些人並非一夥兒，更像是臨時組成的隊伍。
這是一個亂世，亂兵，賊匪，都威脅著行人的身價性命。出遠門的人不得不聚在一起結伴而行，很多人會選擇隨商隊一起，畢竟商隊都有護衛，足以應付小股的賊人。
司馬茜坐在騾子上，身體隨著騾子微微起伏，腦袋則四下轉著，看著兩邊的景色。
在她的身側，是一個穿著麻佈道袍腳蹬芒鞋的中年人，四十多歲年紀，衣袖飄飄步履矯健，飄飄然有出塵之意，正是司馬茜的父親司馬徽。
「田地荒蕪，白骨路邊，行人寥寥。阿爺，都說鎮南將軍把荊州治理的夜不閉戶，這裡也屬於荊州了吧，怎麼還是如此景象？比潁川好不了多少？」司馬茜邊看邊道。
司馬徽微微一笑：「這裡才是湖陽，雖然屬於荊州管轄，但太過靠北，過了漢水到了襄陽，才真正算鎮南將軍的地盤。」
司馬茜道：「都說鎮南將軍撫地萬裡帶甲之士十萬，這裡距襄陽這麼近，為何又屬於他的治下，為何對這裡不管不顧？」
司馬徽笑道：「南陽名義上還屬於鎮南將軍治下呢，但卻駐著曹司徒的軍隊。」
司馬茜道：「但願襄陽真的想別人說的那麼好，阿爺，我真的很懷念咱們老家潁川呢。」
司馬徽嘆了口氣，沒再說話了。
都說故土難離，他何嘗想背井離鄉？襄陽再好，也不是自家啊。
可是，豫州之地連年戰亂，亂兵、賊匪，還有官軍的橫徵暴斂，在老家生活實在艱難。
眼下，袁紹和曹操正在距離潁川不遠的官渡對峙，戰火很可能會波及到整個豫州，到時潁川絕無法避免。大戰之下，潁川的百姓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能倖存。
正是在這種情形下，恰好荊州的龐統龐德公叔侄派人送來了信，邀請自己前往荊州，司馬徽考慮過後，便帶著女兒離開了家鄉。希望能在襄陽過幾年安穩日子，順便再給即將及笄的女兒司馬茜尋找一門好親事。
「阿爺，昨天宿營的時候聽說湖陽境內不太平，您說會不會有賊匪截道？」司馬茜又道。
司馬徽剛要回答女兒無聊的話語，眼睛一下子定住了，就見前面道路兩旁的枯草叢中突然出現無數人影。
衣衫襤褸，手持刀劍木叉，不是賊匪又是什麼？
「阿爺，真的是賊人！」司馬茜卻隱隱然有些興奮的叫道。
司馬徽翻了翻白眼，暗道怎麼生了這樣一個白痴女兒啊！
「阿爺，我去幫著商隊的護衛對付賊人。」司馬茜說著從腰間抽出一柄短劍，就要催動騾子上前，卻被司馬徽一把拉住了韁繩。
「阿爺！」司馬茜詫異的看著司馬徽。
司馬徽卻微微搖頭，緊張的道：「賊人數量太多，先看看再說。」
商隊首領呼喊著，二十多個護衛抽出武器，把貨車擋在了身後，而隨著商隊一起的男丁們也都裝著膽子，站在了商隊護衛後面。
足足一百多賊人拿著武器，從官道緩緩逼來，把商隊圍在了中間。
看著賊人的情形，司馬徽眼角微微抽搐，他震驚的看到，賊人中竟然有十多個弩箭手。
麻煩大了！
商隊首領派人試圖談判，希望給錢買一條道，然而派出的人剛剛脫離了隊伍，便被一支弩箭射中了大腿。
「和賊人拼了！」商隊首領絕望的叫著，帶著二十多個護衛向賊人衝去，試圖靠近廝殺減小弩箭對己方的傷害。
十多支羽箭飛過，五六個護衛倒在衝鋒的路上，然後護衛們衝進了賊人之中，雙方廝殺在一起。
在商隊首領看來，他的這些護衛都是訓練有素的武士，各個武藝嫻熟，只要衝近廝殺，說不定能把賊人殺散。
然而，真正廝殺的時候，他絕望的發現，這些賊人竟然絲毫不弱，個個武藝不差，相互間竟然懂得配合，一看便是經驗豐富的老賊！
「阿父，咱們去幫忙！」司馬茜就要催動騾子衝上前去，卻被司馬徽一把拉住。
「打不過的，只能白白丟掉性命，阿茜，你趁著這個機會趕緊跑！」
「阿父，我怎麼能拋下你！」司馬茜搖頭道。
司馬徽道：「為父只要投降，未必會丟掉性命，你卻不同，你是女子，若是落到賊人手中，後果不堪設想。阿茜，你騾子速度快，能逃得出去，然後找人來救為父便是。」
司馬茜使勁的搖著頭，只是不肯。司馬徽不再和她多說，從懷中掏出一把刀子插入騾子臀部，騾子立刻奮起四蹄狂奔了起來，帶著司馬茜向著遠處奔去。
「阿父！」司馬茜凄聲叫著，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眼看著騎騾子少女衝來，幾個賊人奸笑著，試圖去攔截。司馬茜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拿著短劍，身子往左邊前傾，短劍輕鬆的從一個賊人脖子掠過，那賊人立刻扔了手中長矛，雙手試圖去捂飆血的脖子。
再奮起一劍隔開一根長矛，司馬茜騎著騾子衝出了賊人的攔截。胯下騾子瘋了一般，奮蹄飛奔著，司馬茜扭頭看時，那些商隊護衛已經被賊人淹沒，而父親也已經看不到。
「阿父！」司馬茜哭泣著，她很想掉頭殺回去救出父親，卻知道不能，那樣父女兩個都會陷進去。
「我一定要找到援軍，救出父親！」司馬茜擦乾了眼淚，騎著騾子繼續狂奔，又奔跑了十多里，騾子一頭栽到地上，司馬茜措不及防也摔落在地。
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時，看到騾子口吐白沫已經不行了，騾子的后臀上赫然還插著兩支羽箭。
我一定要找到援軍救出父親，司馬茜一邊想著，飛奔著向前奔跑，終於，當她力氣即將耗盡的時候，前面出現一座城邑，城邑的大門上寫著兩個篆字，鄧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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