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後的準備（二）
鬼鎮副本世界。
參天巨樹巍峨聳立。
那是名為樹主的至高存在！
距離上一次災難，已有三年之久。樹主鎮壓所有繁育祭壇，並汲取祭壇中的繁育之力快速成長、壯大！到了現在，樹主已經有了近邪神級的實力。
但比較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時間，從祭壇中流淌出的繁育之力越發稀少，並在月余之前徹底斷流。
樹主和祂的女兒、歐菲亞研究了半天, 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只能聽之任之。
今日，夜晚。
月明星稀。
站立在樹主的某一枝椏上，歐菲亞放眼望向遠方。
便看到，連串的燈火散發著明亮的光。
不大的城市，整齊有序的街道上, 來來往往的行人過客穿梭不息，即便夜漸濃，城市也依舊煥發著活力。
不由自主的，歐菲亞想起了那群異界過客……
「我想，如果陸銘先生他們看到現在的場景，應該也會很欣慰的吧。」
身後樹葉婆娑，隱隱傳出詭異的音調。
「大概會的。」
「畢竟，我們已經向他們證明了，我們並未辜負他們的託付。」
「也並未辜負盧比奧的奉獻。」
聆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歐菲亞轉頭看向身後，便看到身後樹主的主幹上不斷扭曲著，最後幻化成了一張滄桑的大臉。
「另外，歐菲亞，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
「您說。」
「就在剛才，咱們的世界出現了一點兒不同尋常的變化。我能察覺到，咱們的世界，彷彿被某位大能，以大手段遷離了原先的位置, 放置在了另外一處未知之地。」
這個消息對歐菲亞來講，簡直魔幻……
她愣了半天, 方才抬頭看向頭頂……
卻發現頭頂上方的星空，與之前沒太大的變化。
「不用瞧了，你感知不到這種變化的。」樹主的聲音再次響起，復而又道：「不過我想，那位偉大存在對咱們並無惡意。因為他故意調整了咱們星球的方位，使我們能感知到的各項參數都不會產生過大的變化。」
說完這個，樹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唯有一聲嘆息，幽幽響起。
「有某種事情正在發生。」
「但這些，與咱們無關。」
……
樹主的態度，其實也代表了多數人的態度。
哪怕有些存在，能隱隱意識到宇宙正在發生變化，有大動蕩即將產生，但在濤濤大勢面前，又有幾人能夠成為時代的弄潮兒？
答案是沒有……
有資格入場，成為棋手的人，早已註定，他們為了各自的利益，各自的立場不斷出招, 除他們之外的所有人，都只能被動忍受, 被動接受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壞的結果。
樹主和歐菲亞的對話，其實陸銘聽到了……
尤其是最後兩句話，讓陸銘短暫恍惚了一瞬。
這一刻的他，隱隱理解了伊卡洛斯的心態。
那種名為，毀滅你與你何乾的心態。
當實力成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看向眾生百態，就會有一種詭異的偏差感——彷彿他們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串串冰冷冷的數字。
神性終將戰勝人性。
神性必將戰勝人性。
這是註定的發展，也將成就必然的結果。
感慨一閃而逝。
因為從本質上講，陸銘的神性，亦大於人性。
被陸海峰剝奪了共情能力之後，陸銘的情緒波動本就不強烈——從這方面看，陸銘雖然年少，但比之伊卡洛斯，及其他至高真神，心態上其實也不差什麼……
繼續修鍊。
都市怪談副本，夜宴副本，終產者副本，等等等等。
借著全球副本系統的威力，陸銘一個接一個的，將副本世界拽入到內宇宙中，使之成為自身力量的一部分。
短短時間之內，大量的副本被陸銘吞噬。
但……
「還不夠。」
演變期距離至高真神的真神期，只差一步之遙。
但這一步的差距，卻是天差地別——實力上的差距，體現在了修鍊難度上。
演變期每往前走一步，都千難萬難！
受全球副本系統影響的世界，確實很多。
但宇宙之大浩蕩無垠，全球副本系統能夠影響到一半宇宙疆域，已是頂天。
想要戰勝終焉，一半明顯不夠，陸銘對另一半亦志在必得！
更何況還有深淵。
念及於此，陸銘身影陡然模糊了一下。
下一秒，兩道分身出現在了陸銘左近。
三個陸銘平靜對視后，兩道分身二話不說，直接離開了此地，前往星空深處。
……
深淵。
新正義帝國。
自從正義從陸銘那邊，得到了深淵的詳細地圖之後，便在深淵最富饒的地區建立了新正義帝國。
當然，富饒也是需要對比的……
新正義帝國的地盤，在深淵中確實算是富饒，但與希望宇宙的地盤作比較，這裡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不毛之地——除了能夠容納希望宇宙居民生存外，正義實在不知道這地方有什麼能稱得上是資源的東西。
最近正義很忙。
忙著發展勢力，擴張地盤。
雖然之前決戰之地一行，正義抱永恆大腿的計劃徹底宣告失敗了，但這並不妨礙正義東邊不亮西邊亮。
祂在戰場上的表現，收服了一大堆邪神的效忠，這使得正義的影響力愈發擴大。再加上深淵這地方本來就是貧瘠之地，高位邪神都沒幾個。如此，短短時間之內，正義就將新正義帝國，發展成了深淵中最大的勢力。
宮殿中，正義正在思考今後的發展路線。
卻陡然皺緊眉頭，看向一旁。
便看到，自己的王座不遠處，兩道身影先後現身。
一人頭生雙角，有著深紅色的、滿帶熔岩條紋的皮膚，散發著低位邪神級的氣息。
此乃深淵。
而另一人蒙頭遮面，氣息全無如同普通人。
目視此人，片刻后，正義方才深深嘆息一聲。
「是陸銘對吧？」
陸銘摘下頭套，點了點頭。
「是我。」
「所以……」正義用放鬆的姿勢，坐在王座上，俯瞰向陸銘：「又有何事前來求我！？」
正義還真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當然，站在正義的角度上講，祂也不算說錯。
因為就在幾天之前，陸銘的實力也就堪堪達到了高位邪神的底線——面對這種實力的陸銘，正義又何需謹言慎行？
祂卻沒看到，一旁的深淵，臉色漸漸古怪了起來……
陸銘對此只是微微搖頭。
「求你算不上，只是來通知你一聲，深淵我要了，你的新正義帝國我也要了。三天之後，我將徹底吞噬整個深淵，還請你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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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瞬間僵硬了下來。
正義目瞪口呆的看著陸銘，似乎懷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我想你聽到我說什麼了，我不想再把話重複一遍。」
話至此，正義反而冷靜了下來——身為正義帝國的皇帝，祂終究不是什麼有勇無謀之人。
沉默良久，正義深深吸氣。
「先是神主。祂侵吞了我的正義帝國。」
「然後我建立了新正義帝國……結果你又上門，想要奪走我的一切……」
「你們，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祂的語氣中，沒有惱火與憤怒，但正因為平靜，方才顯示出正義的憤怒。
祂的憤怒指數已經達到了頂點。
看著「平靜」的正義，陸銘忽然覺得，這小子也挺倒霉悲催的……
想了想，陸銘反而開口道。
「你不投我，也得投別人……」
「你說的是神主？不好意思，祂沒辦法吞噬深淵——這是永恆給我的消息。」
「我說的不是神主。而是終焉。」
「這更不可能！」永恆一口否決陸銘的說法：「終焉迷霧已經被災變壓制住了，終焉的事情早就過去了……」
正義言之鑿鑿。
陸銘卻慢慢歪了歪腦袋。
看著一臉鄭重的正義，陸銘突然悟了……
「你這是在……裝鴕鳥么？」
只要災難尚未發生，那就等於沒有災變。
別管災難的預兆有多明顯，只要我沒看到，那就是不存在！
這不是鴕鳥又是什麼？
正義頃刻間便不說話了……
陸銘的聲音，卻陸續響起。
「你知道，我指的不單單隻是終焉迷霧，還有被終焉奪舍了的永恆。」
正義猛地開口嚷嚷道：「那不是奪舍！只是永恆在清理體內終焉的後手！」
得。
感情祂自認為祂懂得比希望神和陸銘加起來還多……
「那我再說說終焉迷霧的問題，我們都清楚，災變鎮壓終焉迷霧，只是緩兵之計。災變不可能鎮壓太久……」
「呵……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了！？」
話雖如此，但能聽出，正義語氣中的決絕，已經越來越弱。
片刻后，陸銘再開口。
「這與你的神名之力有關係，對么？」
正義的正義必勝狀態，依託於神名力量——這是正義最強橫的底牌和大招。
但假設說，一件事情完全超出正義的應對範圍，那麼正義又將如何？
祂只能死鴨子嘴硬……沒有別的解法。
因為如果正義承認，面對某個敵人祂也無能為力的話，那麼正義的正義必勝狀態就出現了漏洞，由此導致的後果，可能就是正義再也穩不住至高強者級的實力了。
於情於理，正義只能死鴨子嘴硬。
祂也只能裝鴕鳥。
面對陸銘的問題，正義再不作聲了。
陸銘卻隱隱發現，正義的雙手，正在顫抖……
祂不是裝傻。
祂只是在自欺欺人。
甚至祂自己都清楚，祂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區別在於，除了陸銘，沒人會點破這一點。
直到正義悲哀開口。
「我又能怎麼辦吶！？」
微不可察的能量，開始從正義體內逸散而出。
其氣息在短時間內，暴降了一截。
然而，可能是意識到陸銘找上自己，便已經意味著最後的時刻即將到來，這一刻的正義，反而變地光棍了起來。
「我追求力量，從始至終。」
「我努力變強，不放過任何變強的可能！」
「但我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先是神主，然後是你……」
說到這兒，正義不開口了。
祂沒做錯什麼。
卻迎來了一個不算太好的結果。
對此，陸銘也只能微微一嘆。
他開口道：「去了我的內宇宙之後，你的地盤還是你的地盤，什麼都不會變。而且，我還承諾會將你原本被神主奪走的正義帝國，完完整整的還給你……」
正義冷笑一聲：「就憑你！？」
陸銘點頭：「是的，就憑我……」
話中自信十足，這讓正義隱約察覺到了陸銘自信的由來。
沉吟片刻，祂再道。
「你說，如果我答應了你，那這跟之前我答應親自歸附神主，又有何不同呢？」
想到了之前正義、自己、神主的三方合作。
正義捨棄了全部正義帝國的疆域，只為在深淵中東山再起……然而僅僅只是幾個月之後，事情就走到了現在這一幕。
思考後，陸銘給出了答案：「不同之處在於，我比神主更強，更有資格笑到最後。」
這讓正義深深嘆息一聲。
「證明給我看吧。」
話畢，祂起身，舉拳。
能量暴動！
……
希望宇宙。
陸銘的另一個分身，正以極快的速度穿梭於浩渺星空之中。
能看到，此刻的希望宇宙，星球稀疏，怎麼看怎麼有種不協調的感覺。
陸銘對此並不稀奇，因為這正是陸銘所造成的後果。
——短短時間內，陸銘藉助全球副本系統的力量，侵吞了希望宇宙近一半的面積。
而剩下的這一半，陸銘也不準備放過。
能看到，隨著陸銘一路前行，沿途，大量的規則、物質，如同被黑洞吸引了似的，紛紛向陸銘湧來，最後被陸銘納入體內，成為了陸銘內宇宙的養分。
就這樣，陸銘前行了整整月余時光。
直到前方，幽能教派的領土，已經遙遙在望。
曾經的宇宙御三家：神域聯盟、幽能教派，正義帝國。其中神域聯盟被神主帶在了身上，希望宇宙中本就沒有神域聯盟的領地。而正義帝國也被神主侵吞。
唯獨只剩下幽能教派，還在維繫宇宙御三家的尊嚴……
但那只是曾經。
遠方，呈現在陸銘眼中的幽能教派的領土，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混沌的虛無。
而就在那虛無之中，有人慢慢轉頭，看向了陸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