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最後的倔強（新年快樂！）
迦羅娜多市並未受到戰火的干擾。
該吃吃該喝喝，一片接著奏樂接著舞的繁榮景象。
對於迦羅娜多的居民而言，星雲成立的星耀反抗軍，就像是個飯後談資，大家笑笑就可，誰都沒當回事兒。
畢竟，正義陛下還在，而只要正義陛下還在，又有誰能抵擋正義陛下的雄風？
迦羅娜多的居民們，並不知道正義已經身受重傷……這種事情正義也不會跟普通民眾講。
但羅爾知道。
幾千平米的大別墅中，羅爾跪坐於地，面向東方。
虔誠的禱詞，從其口中傳出。
「偉大的神主，賜予我食物，賜予我力量，賜予我一切。」
「吾願全身心的侍奉吾主，無論貧窮與富貴……」
冗長的禱詞。
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禱言內容。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羅爾完成了禱告。
他起身，走出門，登上了飛車。
「羅爾先生，去哪兒？」
私人司機這般問道，而羅爾，則平靜回答。
「去正義的皇宮。」
……
飛車穿梭過街道，停在了金碧輝煌的皇宮前。
走下飛車，羅爾轉頭。
正義皇宮所在的位置，位於迦羅娜多最高的山峰，從皇宮前向下望去，能看到整個迦羅娜多的全貌。
於是羅爾便能看到，整個迦羅娜多的布局方方正正，城市如同一個規整的豆腐塊，他眼尖，甚至還能看到城中聳立的巍峨的正義的雕塑。
直到淡淡的光，從羅爾眼中閃過，簡單觀察，其嘴角挑起嘲諷般的笑容。
他能看到，
迦羅娜多上空，飄蕩著淡淡的紫黑色霧氣……
不詳。
日暮西山。
這是國運！
人有運，國亦然。
而此刻正義帝國的國運，就如同風燭殘年的老者，隨時都有可能咽下最後一口氣。
轉頭，看向皇宮正門，羅爾整理衣衫，一邊整理他一邊低聲嘟囔道：「從這方面看，我給星雲傳遞的情報倒也沒差。」
從剛才開始，司機便一直站在羅爾身邊，如同保鏢，聽到羅爾開口，司機亦應和道。
「您說的是，正義的實力十不存一這件事情？」
羅爾點頭：「對，今早星雲讓我幫她打探，正義還保存了多少實力，而望氣數告訴我，正義的傷勢，已經嚴重到了影響正義帝國國運的程度了。」
司機蹙眉：「望氣數很難評估強者的狀態。」
「這個我懂，但你總不至於要我去跟正義動手吧？」
說著，羅爾笑了，司機也笑了。
「反正，正義和星雲，都不是什麼好餅。我告訴星雲的消息也不算是錯誤的，星雲又能藉此搞出什麼事情，我也不在乎。」
「只要我們的軍隊及時抵達，就憑現在的正義和那個根本就不入流的星雲，哪有可能抵擋神主的兵鋒？」
兩人不再聊此話題，只是走入了皇宮。
……
身為神域聯盟駐迦羅娜多的大使，羅爾是有直接會面正義的權利的。
但以往時候，正義鳥都不鳥羅爾，祂也不在乎得罪神域聯盟。
然而在身受重傷之後，正義似乎轉變了性子。
偏殿中，羅爾見到了正義的本體。
金燦燦的頭髮披灑在肩，強壯的身軀散發著雄性魅力，柔和俊秀的五官隱隱有些蒼白，但同時依舊透露著威嚴。
目光掃來，羅爾與司機對著正義恭敬行禮。
「代表神主，見過正義陛下。」
正義回之以笑：「無需客氣。」
祂面無表情，心中卻不知如何做想……
畢竟，以一國之主，高位邪神的身份，會面兩個近邪神……正義卻霸氣不起來……
這不僅不符合正義即強權之道，也必然會讓自尊心極強的正義感受到屈辱，憋悶。
祂很好的掩飾住了心中的雜念，然而羅爾的望氣數也確實不一般——羅爾能看出正義心中泛起淡淡的憤怒，但卻如即將沉寂的火山一般，凋零漸熄。
這讓羅爾鬆了口氣。
正義的脾氣確實不太好，以往跟正義打交道，羅爾無時無刻不再擔心自己的小命，而現在，形勢偏轉。
所以，自己的措辭，也就可以稍稍激烈一些了。
他落座后開口：「吾代表神域聯盟而來。」
正義笑道：「這個我知道，話說兩位來到迦羅娜多也有幾年了，但咱們見面的次數卻屈指可數。怠慢了貴客，這是我的錯誤……」
正義一邊說，羅爾臉上的笑意，一邊越發濃郁。
直到正義說完了，羅爾突兀道：「正義閣下被神名之力反噬了吧？」
正義的臉色忽地一僵。
便聽羅爾再道：「正義閣下的神名之路，走得乃是正義即強權之道。當然，您的正義必勝我們也有所耳聞，但不可否認的是，您的神明之路，從根源上還是正義即強權。」
「以往時候，正義閣下說話從不會如此溫和，您更不會說什麼『這是我的錯誤』之類的話語。」
「為什麼？因為違背神名，必遭懲罰！越強者，受到的神名約束力也越強！曾經的正義閣下，只是簡單承認自己錯了，恐怕都會付出不小的代價。而現在，閣下如此作態，更加證明陛下的實力，恐怕滑坡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
正義沉默片刻，慢慢閉上了眼。
清冷的聲音，從其口中傳出：「你，很不禮貌。」
因為羅爾點破了事實。
他竟然敢點破事實！？
他竟然敢在自己的皇宮，對身為高位邪神的自己指指點點！
代表著憤怒的紅色飄蕩著升起，火山即將爆發！
羅爾見狀，卻又添了把火。
「實不相瞞，神域聯盟的大軍，將於十五日後抵達，而且我們會站在星雲那邊。正義閣下……我覺得，您還不如提早投降，這樣的話，不但能夠避免不必要的傷亡，而且神主大人也極可能，會幫正義陛下解決掉您當前身體上的麻煩。」
怒火愈加高漲。
甚至讓羅爾慢慢眯起了眼睛。
自己言語帶刺，羅爾自是清楚。
帶刺的言語，又把自己送入了險境。
但這是必要的付出……
如果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將正義拉入到神域聯盟中，這無疑是滔天之功！
下一瞬間，滔天怒火猛的平息。
正義睜開了眼。
祂開口：「我同意了。」
羅爾一愣，隨後狂喜！
「正義陛下您同意了！？」
「您同意加入神域聯盟了！？」
「這可真是……」
羅爾喜不自勝，直到一隻手，輕輕撫摸在了他的肩頭。
有熟悉的聲音響於耳中：「祂同意的，是我的提案。」
猛地轉頭看向身後，羅爾便看到，自己的私人司機正對著正義淺笑著。其臉部一陣變換，很快，便轉化成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陌生，是因為羅爾從未親身見過這張臉。
熟悉，乃是因為這張臉，經常性的出現在電視新聞，街頭雕塑，乃至書籍課本之中。
羅爾猛地跪地，高呼道：「神主大人！」
有淡漠的聲音，響於羅爾耳中：「你的任務完成了。現在，出去吧。」
羅爾忙不迭離開。
直到偏殿中，只餘下正義與神主，神主方才開口。
「你的狀態，確實糟糕到無法形容。」
正義也不裝了。
祂猛地咳嗽了兩聲，淡淡的金色血液從嘴角溢出。
「天人五衰，名不虛傳。我以為憑藉我的資源儲備，能夠扛過這一招，卻不想……」
說到這兒，正義不在說了，只是搖了搖頭。
沉默良久后，正義再道：「你的要求，我全同意了。我唯二需要的，一是保住我的命。」
神主微微點頭：「這個很簡單。」
「那麼，第二點呢？」
「我要換路。」
「我不要走神名規則之路了……因為正義神名強度有限！我要轉修你的真神力量體系！而你，需要為我提供資源，提供方法，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
聽完正義的訴求，神主笑著落座。
祂輕聲道：「首先第一點，解決天人五衰的問題……這個很簡單，雖然繁瑣，但本質上很簡單。」
「畢竟，巔峰期的災變，與曾經的我，也只是在伯仲之間。我確實有能力處理天人五衰的問題……」
「之前跟你提過的，蘊含時間之力、和希望之力的特殊群體，你搜集到了多少？」
正義答道：「58人。還有那叫玩家……」
神主笑道：「叫什麼都無所謂，玩家也只是最近的稱呼，最早的時候祂們確實是叫我說的那個……不過這個不重要。」
「當前，迦羅娜多已經被希望的力量所覆蓋，藉助這份力量和58名……玩家？嗯，玩家，我確實可以逆轉你的狀態。」
「但……」
神主說出了轉折。
「但你的第二個要求，就讓我很為難了……」
一邊敲擊著椅子扶手，神主一邊開口：「轉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對實力越強者，越是如此！」
「你身為高位邪神，甚至在啟動某些手段后，能達到至高強者的等級……這份力量，已經算是希望宇宙排行第二梯隊的強者了。你的轉道，不僅涉及到能力體系的更換，更需要克服希望神的干擾。」
「換句話說，為你轉道，我可能要直接性的與希望神對抗……」
正義猛地蹙眉：「希望神已死。」
神主嗤笑一聲：「淺薄的言論。」
「這種存在，用死與活來形容祂的狀態，真的淺薄到無以復加！」
神主的話，正義也有點兒聽不懂。
但看出神主不願深談希望神的狀態，正義轉換了話題。
「如果，我能拿出一個已經走上真神之路的身體呢？」
神主一揚眉：「那麼所有問題就都好解決了。」
換體嘛……
這活查普曼熟。
但他再熟，也熟不過高位邪神們。
在這種級別的強者眼中，換體的技術含量真的不大。
正義想想，揮手。
手上光影浮現，空氣中自動出現了陸銘的身影。
「就是他，這具身體也修練了真神之路。」
「而當前，他也在迦羅娜多。」
神主臉上帶笑，安靜聆聽不發表任何評價。
直到正義再開口：「但結合前一陣的某些事情，我懷疑，他的真神之路，並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真神之路。」
「我懷疑他的路有問題。」
神主開口：「他現在在哪？」
「反抗軍大本營。」
強悍的感知能力轟然炸開。
卻又於不聲不響間瀰漫到整個迦羅娜多。
反抗軍總部的陸銘，無知無覺，只覺得有股微風刮過。
而皇宮中的神主，已經睜開了眼。
「他那個不叫真神之路，那只是偽路。」
「應該是某個聽過真神之路名字的智者，研究出來的拙劣仿品。」
「順帶提一嘴，這個智者很有想法。」
「可惜，祂沒見過真正的真神之路，是什麼樣的……」
這般做出評價后，神主便聽正義道：「但從表象上看，他的路，和你的路簡直一模一樣。」
「表象是表象，本質是本質，這不可以一概而論。」
說完，神主笑道：「但有句話你說的沒錯。那即是這具身體，對你的換路，確實有幫助……」
沉吟片刻，神主補充：「這樣吧，你拿下他，我幫你換路。」
「也就相當於，你的兩個條件，我都答應了。」
「而你，在收了我的好處之後，該做什麼，我想你心中應該也有了解了吧？」
正義沉默著，直到神主的眼逐漸眯起時，正義方開口。
「幫你……」
「幫我做什麼？」
「幫你侵吞希望宇宙。」
神主笑道：「答對了！」
「畢竟，一山不容二虎。」
「我的內宇宙，嚴格意義上講，也是希望宇宙的一部分，雖然曾經的兩者，互不干涉，但隨著我的實力愈發精進，便越覺得，希望神的存在，對我來講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當然，這是所有修鍊真神之路的必經步驟，希望你也有心理準備。」
正義心中一震：「你的意思是……」
「真神，唯一！」
「那你還幫我換路？」
「我從不懼怕挑戰。」
神主淡淡一笑，正義卻心頭一顫。
片刻，正義再開口：「一個額外要求。回去后，殺了羅爾，因為他冒犯了我。」
神主笑著點頭，身影飄遠。
羅爾，只是個小人物，也是個小問題。
用羅爾的命，換正義，怎麼想也不虧。
所以祂答應了祂。
就當是滿足一下，正義邪神的最後倔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