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給臉不要臉
坐在公寓的沙發上，陸銘閉目感應莫倫特那邊的情況，影子也從陸銘腳下鑽出，不停掃視著公寓中的布局。
公寓一室一衛，簡單但乾淨，從一些裝修的細節上看，能看出濃濃的賽博味道。
這讓影子如同找到了玩具一般，不停把玩著房間中那些遠超現實科技水準的科技造物。
不多時，影子便坐回到陸銘身邊，他打開電視機，電視機中傳出好聽的女聲。
「與深淵的戰鬥依舊看不到盡頭。」
「近日，深淵發動S級總攻，幸運的是，在我方戰士們的不懈努力下，深淵再次無功而返……」
「等等。這地方怎麼跟深淵扯上關係了？」
陸銘睜眼看向電視機屏幕，
能看到，電視機中的女主持人一臉正色的播報著前線戰況。
也能看到，電視屏幕中配上的幾幅插圖中，確實有深淵生物的影子。
這更讓陸銘迷惑不解。
好好的邪神級副本，怎麼又跟深淵扯上關係了！？
真就哪裡都有你們唄，深淵？
影子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正值電視機屏幕上畫面一轉，新的畫面展現在陸銘與影子面前。
「機械神靈計劃已於今日正式啟動！」
「為應對深淵入侵的威脅，最高議會通過了機械神靈計劃的提案，該計劃的主導者，乃是有科技之神美譽的達奈·馬泰爾先生。」
畫面再轉，於人山人海之中，陸銘看到了機械神靈計劃啟動的剪綵畫面，以及那個名為達奈·馬泰爾的男人。
達奈·馬泰爾年約70，頭頂白髮稀疏，雙眼卻奕奕有神，他身穿一身乾淨的白大褂，臉上帶著和煦的笑。
此刻的他，正站在講台上，暢談著對機械神靈計劃的展望，並簡單談及了機械神靈計劃將會對前線戰局，帶來何等變革性的改觀。
然而陸銘和影子的目光，卻並未放在達奈·馬泰爾先生身上。
兩人只是看著站在達奈·馬泰爾身邊的那個女人，臉上慢慢浮現出驚訝的表情。
因為那長相甜美，身材極佳，一身白衣的女子，不是失蹤許久的學者又是何人！？
此時此刻，學者站在達奈·馬泰爾身邊，臉上帶著乾淨的笑容，雙眼明亮澄澈，一點兒都沒有被人控制的樣子。
當然，因為有電視機的阻隔，陸銘看不透學者體內是否存在黑霧，自然也不知道學者是否被黑霧更改了記憶。
但目標已現，當真稱得上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一刻，陸銘哪裡還管得上莫倫特那邊的情況，他二話不說站起身來，簡單查了下達奈·馬泰爾的公司所在之處，拉著影子便往門外沖。
影子並未制止陸銘的衝動。
祂只是縮回到陸銘的影子中，同時悄聲提醒陸銘：「一切小心。」
……
尤因穿行於繁忙的街道中。
很快，他便通過迷宮般的廢棄地鐵線路，來到了某處不起眼的鐵門前。
輕輕敲擊鐵門，隨著鐵門上的小窗打開，露出一雙機警的眼。
「願純凈之光照亮世界。」
「願聖者滌盪黑霧，還世界清明。」
對完了暗號之後，反鎖的鐵門被打開，一瘦瘦小小的半大孩子對著尤因咧嘴一笑：「歡迎回來，尤因先生。」
尤因一邊點頭，一邊往門裡鑽，同時開口道。
「聖者呢？我發現了一名純凈者，但跟丟了。」
一名新的純凈者……
這在純凈者組織中，乃是大事兒——畢竟，純凈者確實急需新鮮血液。
聽到尤因的話，男孩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急忙反鎖鐵門，帶著尤因走向了四通八達的內部。
穿過數條走廊，通過數道暗門。
很快，尤因以及附體在他身上的莫倫特，便看到了那個所謂的聖者。
那是一名金髮碧眼的女子。
女子年約三十許，正是最有滋味的年紀，再搭配上窈窕的身段和嬌媚的容顏，端是惹人遐想。
但看到此女，無論是尤因還是莫倫特，卻都沒升起任何亂七八糟的念頭——這女子似乎有什麼魔力一般，只是在她身邊，就能找回內心中的平靜與平和。
很快，玄幻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女子伸手，輕輕拍擊著尤因的額頭，淡淡白光從女子手中綻放，很快便滌盪了尤因全身。
這光，如凈化之光。
不僅讓尤因身上的腐臭氣味消散無形，隱約的，還讓莫倫特有一種燒灼感。
幸運的是，這女子的能級顯然不夠強，無法驅逐掉附身在尤因身上的高等凶神……
正當莫倫特以為自己被發現了的時候，女子笑著退後兩步，對尤因道。
「我已經洗滌掉您身上的黑霧了，尤因先生。」
尤因重重吐了口氣，神色輕鬆了不少……
見狀，莫倫特心底便有了猜測。
……
在這個純凈者組織中，尤因似乎是外勤組的一員——每天出門接觸外面的世界，身上不可避免地要沾染到一些黑霧。
而這個女人所謂的「洗滌」「凈化」，並非是驅鬼之類的手段，其洗滌的真正目標，就是那種無所不在的黑霧。
如此方能保證，這個秘密據點不會被黑霧背後的幕後黑手發現……
「但這就又不對了……」
悄悄從尤因身上浮出，果不其然，無論是尤因還是那個代號為聖者的女人，都沒發現莫倫特的存在。
莫倫特慢悠悠的在房間中踱著步，時不時的打量著周遭的牆體。
他心中嘀咕。
「按照主人的說法，這個世界的建築，乃至土壤，統統都被黑霧滲透了。」
「換句話說，只要存在於這個世界，就不可能逃離黑霧的監控……」
所以，這個秘密據點的地下，乃至牆壁中有沒有黑霧？
莫倫特沒有靈異通感，不能第一時間驗證這個問題的答案——但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肯定是有的。
於是就能得出一個淺顯的結論。
這個所謂的純凈者組織，所做的隱蔽措施……簡直就像是過家家似的……
黑霧早就被發現他們了，只不過人家根本懶得理會這大貓小貓兩三隻。
這邊廂，莫倫特做著猜測。
那邊廂，尤因與「聖者」的談話，也進入了尾聲。
聖者開口道：「一個沒在編的純凈者么？嗯，尤因先生，這件事情您已經儘力了，所以無需自責。」
「至於那位純凈者，我相信，命運會指引他前行的道路。」
說白了就是隨緣……
也不知道尤因聽沒聽懂這話中的含義。
總之，又是三言兩語過後，尤因離開房間。而那被稱為聖者的女子，也坐回到書桌前，借著昏暗的油燈看起了書。
氣氛一時靜謐。
莫倫特則慢慢走到女人身後。
簡單思考，莫倫特聯繫陸銘，然而陸銘卻只回了他一句話：「你自己看著處理。」
這讓莫倫特無奈聳肩。
「看著處理……好吧，這樣的話，就只有一種辦法了。」
「帶走，帶到主人那邊，然後搜魂。」
「純凈者組織的聖者……嗯，她腦子裡應該有不少有價值的情報吧。」
這操作就突出一個簡單粗暴。
但有效。
搜魂之法，確實是陸銘尋找情報的最便捷方式！
一邊想，莫倫特一邊伸出了手。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聖者後背之時。
天旋地轉之感卻陡然湧來。
莫倫特猛地一個激靈，再次回神之後便看到，不知從何時起，大量的黑霧狀納米機器人，已經從牆壁、地底、乃至空氣中突兀浮現而出，並浮蕩於自己與聖者之間！
劇烈的危機感從四面八方傳來。
無需對話，莫倫特已經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一旦自己再想打這個聖者的主意，迎接自己的，只會是更高位存在的暴怒！
果然，有一件事莫倫特沒猜錯……
黑霧早就知道這個聖者及純凈者組織的存在。
甚至不知出於何種目的，黑霧——這種被純凈者組織所忌諱的東西，竟然成了純凈者組織的保護傘……
其中的恩恩怨怨莫倫特是搞不懂。
現在這情況，他顯然也無法深究……
他只能舉起雙臂做投降狀。
黑霧並沒有進一步的攻擊舉動。
無數黑霧蠕動著，慢慢組構成兩個大字：「離開！」
莫倫特不由眯眼。
……
「離開？好，沒問題！」
「接了學者之後，我們馬上就走。」
當莫倫特將自己的遭遇告知給陸銘時，陸銘已經來到了達奈·馬泰爾的公司前。
前方，是高聳巍峨的「靈幻科技」大廈。
腳下，是潛伏不動的影子。
而陸銘，則站在靈幻科技大廈前方的廣場上，吐字清晰的說出了以上兩句話。
這讓周邊的行人，只以為自己碰到了自言自語的精神病——唯有陸銘清楚，自己在這個副本世界內的所作所為，一言一行，皆會落入那位存在的眼中。
是的，一切都會落入那位存在的眼中！
這既是陸銘之前謹小慎微，不敢大肆出手的原因——因為他的目的不是完美通關，只是接走學者。
如果可以的話，比起直接動手，陸銘更傾向於能先與那位談談——談不妥再打也不遲。
而此刻，陸銘之所言，無疑就是一種答覆，也是一次對話請求！
——電視上出現了學者的身影，已經為陸銘提供了充足的線索……這意味著，此時此刻，陸銘已經無需再搞什麼彎彎繞繞。
要麼放人，要麼咱倆過兩招。
但可惜。
陸銘的對話請求，並未得到任何回應。
這讓陸銘微微眯眼，心中泛起了不耐。
深深吸氣，壓下了心中無用的情緒，陸銘抬頭，看向前方的靈幻科技大廈。
隨著陸銘念頭一動。
腳下的影子再無任何束縛！
黑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瘋狂蔓延，短短片刻，便已經延伸到了靈幻科技大廈的大門前。
與此同時，陸銘盡情揮灑感知，僅僅片刻功夫，便已經感知到了學者的所在位置！
三十七層。
學者正在靈幻科技大廈的三十七層！
此時此刻，學者所在的房間，乃是一間高科技實驗室，實驗室中，學者忙忙碌碌，不知道在進行什麼研究工作——她似乎並未察覺到陸銘的到來。
這讓陸銘深深吸氣，隨後放聲大吼道。
「學者！我來接你回家了！！」
激蕩的音波從陸銘口中宣洩開來。
與此同時。
腳下，影子揮灑出的黑暗更進一步，眼看著便要侵入到靈幻科技大廈內部！
然，就在此時……
巨大的危機感，陡然從陸銘心頭閃過！
他剛剛準備躲入幽魂村中，卻猛地發現腳下的大地，乃至遠方的靈幻科技大廈瘋狂震顫。
無數的黑霧瞬間從四面八方噴涌而出。
地面、大廈、人們體內、乃至空氣中……
這些黑霧呈鋪天蓋地之勢，如同洶湧的海浪，向著陸銘和影子狂壓而來！恐怖的能量壓迫影子釋放的黑暗不斷倒退，甚至陸銘還能感知到，自己口中發出的聲浪，亦被那黑霧大壩倒推回來！
「這好像是個陷阱……」
腳下影子這般嘀咕一聲，陸銘則平靜回應道。
「是的……電視上的學者，可能也是個陷阱……但這些都不重要。我要人，祂如果放人，那一切都好商量。但祂要是不放人，這一仗就在所難免了。」
「事實上，之前我不斷暴露蹤跡，不進行深入試探，甚至不需要你遮蔽我的存在，就是想主動接觸這東西。」
說到這兒，陸銘眉宇陰沉，不再言語。
還是影子替陸銘補全了下一句話。
「但這玩意，祂給臉不要臉呢……」
聲音落，影子已然出現在陸銘身邊。
看著身邊一身黑色風衣的影子，陸銘對其微微點頭，乾脆躲在了影子身後，而影子，則看向前方不斷推來的黑霧大壩，雙眼慢慢轉變成了純黑色。
「讓我們，換個戰場！」
祂伸手。
深邃的黑暗瞬間綻放開來。
黑暗席捲之中，傳出影子的喃呢之聲：「影域！」
頃刻間，斗轉星移！
……
以邪神之力釋放出的鬼域，威力自是不同凡響！
僅僅只在眨眼之間，陸銘便感覺到周遭的一切，盡皆劇變。
周圍的建築仍舊存在，但外表卻不復剛剛的光鮮亮麗，反而如同風化了一般斑駁滄桑，時不時的還有暗色的灰漬，從樓體上脫出，洋洋洒洒飛向空中。
周遭的行人也未消失無蹤。
然而細細看去，卻能看到那些行人們的臉上，已經沒了五官，只是如同無面人一般在這個名為影域的世界中蹣跚前行，宛如喪屍。
影域快速蔓延。
陸銘轉頭便能看到，其身後，就在這簡短的數秒鐘之內，影域已經不知道蔓延到了何處——他目之所及，盡皆是灰白的天，破敗的建築，以及無面的行人。
然而前方。
靈幻科技大廈巋然不動……
更多的黑霧，從靈幻科技大廈後方洶湧而來，如同不可逾越的高山，阻擋住了影域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