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書中世界
下方，天罡北斗大陣所在之處。
隨著縈繞在外環的霧氣盡皆散去，露出天罡北斗大陣內部的模樣……
按照書生和盟主的估算，此刻天罡北斗大陣內，哪怕風鬼等人未攻破大陣核心，斬孟扁舟於馬下，他們至少也應該佔據絕對優勢！
但當一切的一切，赤裸裸的暴露在書生眼前時……
他發現哪裡是那麼回事兒！？
此時此刻，天罡北斗大陣中的人或鬼，總數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但少的那些，不是獄者聯盟的人，就是書生找來的援手，孟扁舟等同光會之人一個沒死你敢信！？
即便是盟主的副手——風鬼戰鬼血鬼三鬼，都銷聲匿跡不知去向。
這一幕讓書生沉默了。
讓獄者聯盟盟主也麻了……
「人呢！風鬼他們人呢？」
凝望下方，書生和盟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風鬼三人的影子。
直到書生神色驀地一僵。
因為……剛剛還有42人的下面。
就在他們思考的功夫中，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兩人，變成了40人……
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沒了……跟變魔術似的。
書生左右思考。
直到書本中，突兀傳來了一律能量。
能量順著書生的身體，慢慢灌入了書生的雙眸中。
於是書生再看向下方，便能看到，下方的某人身上，突兀閃爍出高亮。
下一秒，他眼看著那個「戴著墨鏡，根本就不起眼，彷彿消失在自己感知範圍中」的面癱男人，無聲無息的來到一頭獄者聯盟所屬的鬼物身後，他伸出手，伴隨著幽光綻放，那頭鬼物當即消失無蹤。
不遠處傳來盟主的驚呼聲：「又少了一個……怎麼可能又少了一個！」
書生心中驚駭，面色卻不變，他只是隨手揮出一道鬼氣，鬼氣化劍狠狠斬在那人身上，卻被那人輕鬆避開。
隨手摘下墨鏡，陸銘看向書生，平靜道。
「你手上的那本書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
不起眼的墨鏡，只是紫色品質的道具。
然而在副本規則下，能免疫道具特效的，除了邪神再無他物。
換句話說，只要陸銘戴上墨鏡混入人群，即便是近邪神，也難以一眼找出陸銘之所在。
雖然自己剛才「光明正大」的動用幽冥吸收鬼物，動作確實是大了點兒……但陸銘已經很小心了好不好？
在這種情況下，書生能一下子找准自己的位置。
這與書生的實力不符。
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書生手上的那本書，出了問題，帶來了變數。
一旁，哈莉特緩步走來，把戰鬼三鬼帶到了陸銘身邊。
陸銘就這麼當著盟主與書生的面，啟動了幽冥，將戰鬼三人收入了體內。
耳中轟然炸響連串的系統提示音！
【幽冥能力生效！】
【您的力量，敏捷，體質，精神，感知，+1！】
【幽冥……】
連續三聲。
至此，在剛才那一戰中，混入人群大收四方的陸銘，已經將力量、敏捷、體質、精神、感知，吸到了82點！
就連珍貴的靈魂強度，都借著幽冥的力量，往上竄了2點，來到了52點！
這些只是小節……真正的大收穫，還在於靈異殿堂中的新居民們……
本來，陸銘只是想收掉獄者聯盟的鬼物們。
卻沒想到書生不甘示弱，同樣給陸銘送來了一份大禮包。
你說這事兒鬧得……
你這叫找援兵么？
你這是給我加餐吶……
我這一波真吃撐了。
本來還尋思叨咕下這事兒，看看能否再搞一波書生的心態。
卻不曾想，上面的書生，盟主，王同光三人，卻先一步有了動作！
……
盟主當即撤銷了束縛王同光的鬼域，身影如電般激射到書生身邊。
看著下方摘下墨鏡的陸銘，盟主臉上不由露出驚悚之色。
「那傢伙到底是誰！」
手下人幾乎全部消失，盟主心知自己大勢已去。
再加上對面還有王同光和那個代號死神的神秘人，盟主即便想跑都夠嗆跑得了。
如此，他只能將一切寄托在書生身上。
盟主拉來書生，本意是讓書生助陣從而贏下這一戰，卻不曾想，現在的書生反而成了他保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書生只是微微一笑，目視著陸銘，眼中緩緩流淌出恨意。
那眼神無疑就是再說：「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王同光則縮小身體，來到眾人身前，目視著前方的書生與盟主，王同光卻沒有獲勝的喜悅，反而眉宇凝沉，不知在思考什麼……
直到陸銘上前一步，站在王同光身邊。
目光看向書生手中的書籍，陸銘再次問道：「你手上的那本書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書生笑道：「想知道么？」
陸銘微微點頭，同時快速啟動鬼化！
鬼化：牙牙。
鬼化：哈莉特。
鬼化：莫倫特。
鬼化：艾爾雪。
鬼化：戰鬼！
五頭高等凶神的鬼化互相疊加，密密麻麻的鬼紋從陸銘的皮膚泛起，這一刻，陸銘整個人已變的鬼氣森森，龐大且不加掩飾的力量震驚全場！
五鬼化疊加態下的陸銘，乃是正了八經的近邪神！
這份戰力，在場中所向無敵！
感知到陸銘身上煥發出的能量波動，王老天師微微凝眸，盟主情不自禁的退後兩步，一副驚駭表情，唯有書生站定不動，哪怕陸銘突然展現出遠超自己的實力，神色也依舊波瀾不驚。
「嗡」的一聲。
陸銘瞬息之間，便已經來到了書生身後！
一手輕輕蓋在了盟主的頭頂，一手徑直抓向了書生手中的書本！
顯然，陸銘想全都要！
不是貪，就是有這能力罷了。
不出預料的，盟主在高過一個大等級的力量壓制下，根本沒有任何反抗餘地！他輕輕鬆鬆的被陸銘撈在手中，如同待宰的小雞。
「救我！書生快救我！！」
盟主口中發出驚怒的聲音。
然而近邪神陸銘的幽冥能力，亦得到巨大增幅！強悍的實力加上專克鬼物的幽冥，盟主也就說出來了這麼一句話，便乾脆利索的被幽冥拉入了靈異殿堂之中！
【幽冥能力生效！】
【您的全屬性+1！】
這盟主還是有點兒東西的。
吸了他，陸銘不止基本屬性獲得了+1的提升，就連靈魂強度，也跟著上竄了1點。
然而在另一方面，陸銘卻遇到了阻力。
出乎預料的……
陸銘探向了書本的手，被攔了下來。
不是書生……
書生哪敢攔截陸銘的攻擊！？
攔下陸銘攻擊的，乃是那本書！
一頁書紙，莫名其妙的脫離了書，並輕飄飄的蓋在了陸銘的手上……
這一瞬間，陸銘只感覺莫大吸力從紙張中湧現而出。
它彷彿要將陸銘，拉入某未知之處。
陸銘不由皺眉，狠狠一拽，卻聽「刺啦」一聲，紙張崩碎，陸銘身影飛退回王同光身邊，卻隱隱的，聽到書中傳來一聲嘆息。
「哈哈哈哈！！」
「沒用！沒用沒用沒用！！」
「死神先生……您身為玩家，卻也只是個井底之蛙罷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究竟掌握著什麼樣的力量！」
笑完了，說完了……
書生垂首看向陸銘。
又看了眼王同光在內的同光會一眾人，書生嘴角翹起，張狂說道。
「同光會？」
「獄者聯盟？」
「一群宵小螻蟻之輩罷了！」
「你們的眼界太低太低……低到我根本就不屑於跟你們為伍的程度！」
所以，書生除了夜宴之外，根本不與外界有多少交集。
因為從本質上講，書生根本就看不上這群劇情土著！
輕輕摩挲著書的黑色封皮，書生悠哉道。
「我得到這本書，已經七年了……七年時間，我舉辦夜宴搜集故事。」
「話說，你們就真的不好奇，我為什麼要舉行這麼奇怪的聚會么？」
其他眾人禁不住面面相覷。
就連陸銘都豎起了耳朵。
唯有一人表情有異。
王同光！
他看了眼書生，又看了眼書生手中的書籍。
片刻，一聲輕嘆從王同光口中傳出。
他盤膝坐地，慢慢閉上了眼睛。
口中吐出四個大字。
「天道異位。」
書生笑容更盛。
他抬手，指向了王同光，笑著說道：「答對了！」
陸銘：「什麼意思？」
書生狂笑道：「意思就是，你可以去死了！」
聲音落。
書生手上的書籍，瞬間崩散！
大量的紙張從書中蜂擁而出，朝著四面八方飄飛而去！
這一幕，讓陸銘狠狠皺起眉頭。
他想要有所動作，卻又不知該如何行動——找書生？還是直接搶那本書？
書生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似乎根本不怕陸銘。
而那本書也很奇怪……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經證明，陸銘沒辦法強搶那本書。
正糾結中，王同光的聲音忽然傳入陸銘耳中。
「三年，意味著這個！」
聲音剛落。
王同光猛地睜開了眼！
「合道！」
暴呵聲陡然從王同光口中傳出。
緊接著，王同光整個人化光升空，並於天空中轟然炸開！
無數光點迸濺而出，組合成結界，牢牢封鎖住了靈道市近郊的這方天地！
那紛飛的書頁碰上了結界，頃刻間崩散瓦解。
這導致那些書頁，只能飛翔於結界之中，根本飛不到外面更遠的地方。
書生見罷狠狠吸了口氣，臉上不由流淌出陰鬱之色。
但很快，這分陰鬱逐漸消散，書生冷哼一聲：「沒用的……你能撐多久？」
「十年？二十年？別做夢了……只要我繼續搜集故事，靈界書就越能加深與世界本源的聯繫。取世界本源而代之只是時間問題！別說十年……五年恐怕都高估你了。」
聲音剛落，又有聲音，依稀傳入所有人耳中。
「三年……」
「這麼精準的么？」
「因為這是陸銘小友告訴我的。」
話音落，眾人齊齊看向了陸銘。
陸銘卻疑惑撓頭。
首先，他沒告訴王同光三年相關的東西……大概是王同光自己看出來的——應該是他心通一類的手段？誰知道呢。
其次，眼前發生的一切，著實是把陸銘給搞迷糊了。
他真的理解不了，王同光與書生，到底在玩兒什麼猜謎遊戲。
直到王同光的聲音，再次落入陸銘耳中。
「天道異位。」
「而天道，等於世界意志。」
「如果還不理解，請看看周圍。」
陸銘不由看向四周。
便看到，隨著白色的紙張飛舞游竄，整個結界內的世界，已經徹底變成了黑白色一片。
無論是天空，大地，人類，花草，所有的所有，統統都變化成了黑白二色。
這一幕，與畫家的黑白畫境極其相似，但陸銘卻能察覺到，兩者之間有本質上的不同！
因為在黑白畫境中，你能發現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只是個鬼域罷了。
但身處於此地，除了顏色有問題之外，一切的一切，簡直再真實不過了！
「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陸銘仍未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
直到書生，以勝利者的姿態，趾高氣昂的說道。
「意思就是，我將把這整個世界，變成書中世界！」
「而我，則會成為世界之王！」
陸銘沉默良久，突然道：「我還是不太理解這裡面的邏輯……這樣吧，你把那本書借我看看，這樣的話，該知道的，我大概就全都能知道了。」
……
這話其實只是陸銘逗書生玩兒的。
他大概理解了這裡面的邏輯。
首先從這一戰說起。
這一戰，同光會與獄者聯盟打生打死的，但實際上，最後贏家卻不是兩者，而是書生！
如果沒有陸銘干涉的話，書生不會找來援軍，卻會繼續看戲——這也意味著，同光會與獄者聯盟一戰，依然會像之前幾次那般，落個平手的結局。
但在戰鬥的最後關頭，書生出手了。
他用出了剛才那個狂撒書頁的手段。
然而王同光卻以合道的方式，將書頁困在了這一隅之地——結界能維持三年的時間。
這，即是正常邏輯下，副本的局勢走向。
從上一次副本最後，書生依舊能用分身自由行動的情況看，王同光的結界，目的不是困住書生和那本書，目的，應該是為了控制住那四散飛舞的書頁。
原因剛才王同光也講過了。
天道異位這碼事兒。
……
之前王同光便說，天道等同於世界意志。
再加上書生的隻言片語，陸銘半蒙半猜的，也大概捋清了這個副本的世界觀。
書生手上的那個名為靈界書的東西，可以頂替世界意志？反正靈界書可以對世界意志造成干擾。
待到這種干擾加深到某種程度之後，書生便能讓靈界書取代世界意志！
而一本書，變成了世界意志……這也意味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書中的世界。
所有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人與物，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命運與未來，都將走上一條既定之路——一條，被一本書主宰的既定之路！
畢竟……
天道等同於世界意志，而在一個世界當中，世界意志的權柄是難以想象的——參考蓋亞。
而書生，身為靈界書的頭號狗腿子，自然也會在這一切結束之後，獲得莫大的好處。
耳邊突兀傳來系統提示音。
【世界觀已破解，破解程度百分之八十！】
【恭喜您獲得遊戲幣1000點。】
事實，果然與陸銘所料不差。
當然，其中還有細節需要推敲一下。
比如說，靈界書，會用什麼方式才能頂替掉這個世界的世界意志？
那四散飛舞的書頁就是答案！
一旦不加控制的讓書頁蔓延到全世界，整個世界就會被納入書中。
那麼，這種方式有沒有限制，或是需要何種前置條件？
想到書生舉辦的夜宴，陸銘瞭然……
「故事。」
「故事，即是靈界書滲透世界意志的限制和媒介……」
靈界書聽到的，有關於本世界內人與物的故事越多，它與世界意志的聯繫也就越深。
實際上，這次副本的時間節點，同樣符合全球副本系統的規矩——那即是，在這十五天內，書生實際上已經完成了前置準備工作……
不。
抬頭看了眼書生，陸銘恍然。
就在此時此刻，書生才剛剛做完了前置準備工作！
因為這場靈道市之戰，這個名為「靈道市之戰」的故事，方才是靈界書頂替世界意志的最後的臨門一腳！
同時，這也能解釋另一個問題。
那本書，能看穿玩家講述的重複性故事，卻對土著講述的重複性故事無動於衷。
之前陸銘也奇怪這一點。
但現在，陸銘明白了……
因為陸銘講的故事，對靈界書而言只是故事……有好處么？大概率是有。但這個好處，絕對不是什麼為滲透世界意志帶來幫助……
但劇情土著所講的故事就不一樣了。
劇情土著講的故事，能夠加深靈界書滲透世界意志的進度……
既然如此的話。
陸銘猛地抬頭，看向了靈界書。
眼中光芒乍現，陸銘直接啟動靈異通感！
無窮光從陸銘眼中揮灑而出。
慢慢的，陸銘的目光，似乎看穿了那本書的黑色封皮，直接看到了其內部的本質！
猛地合上了雙眼。
陸銘眼角流淌血跡，嘴角卻微微上揚！
「是異常物品！」
「是一件低位邪神級的異常物品！」
是的。
這就是一切的解釋！
因為靈界書，乃是邪神級的異常物品，所以才能打破副本循環規則！保留之前副本的記憶！
又因為它只是低位邪神級異常物品，所以沒辦法在副本中保留力量，只能在一次次的副本中，重複搜集副本土著所講的故事，以加快替代世界意志的進度！
更因為它的本質，只是一件異常物品！根本不是活的邪神，所以這個副本處在了一個「有邪神，但又不完全有」的詭異狀態，獲得了個S級副本的評級！
【世界觀破解百分之九十！】
陸銘深深吸氣，輕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水很深呢……」
說完，再抬頭看向靈界書，陸銘眼中光芒陡現。
「想要啊……」
低嘆聲從陸銘口中響起，天空中，書生再次癲狂大笑道。
「想要？你要個屁！」
「陸銘，領死！」
手中微光綻放，黑色書籍重新出現在了書生手中。
書生迫不及待地翻開書頁，於是，磅礴鬼氣洶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