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欲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蟲母現在的狀態，就有點兒這個意思了。
原本已經步入正軌的計劃，已經接近完成的謀算，因為意外的X因素，全部泡了湯！
而這個意外的X因素。
本身只是蟲母壓根就瞧不上的螻蟻！
蟲母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但不得不說，憑她當前的力量，想要反打……似乎是想多了。
不過蟲母完全不在乎這個了……
浩浩蕩蕩的蟲潮，鋪天蓋地洶湧而來！
低等天災級蟲族有不少，卻沒有中等天災級或是高等天災級……
而缺少能夠一錘定音的高級戰力，這一戰的結果，自是可想而知。
……
當蟲母斃命之時，陸銘從蟲母體內鑽出。
直到這一刻，陸銘依舊維持著鬼化：牙牙的狀態——抽了蟲母的那一波，實在大補。
當感知到四面八方無窮無盡的蟲潮之後，陸銘卻發自內心的鬆了口氣。
大局已定……
主動解除了鬼化狀態，牙牙、影子、戰士三者聯袂出擊。
有牙牙影子開啟鬼域，對蟲群展開慘無人道的大屠殺。
有戰士定點擊殺母蟲，以求瓦解掉蟲群的指揮中樞。
火烈鳥，猴子，甚至學者，都各自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藏了起來，以避免被戰鬥波及。
學者主動找上了陸銘。
看到陸銘安然無恙，學者似乎也放下心來，然而隱約的，陸銘卻發現學者手上的手環，已經消失無蹤。
心中好奇，但嘴上沒細問。
學者也不談及這些東西，兩人只是站在蟲母的屍體旁邊，安靜等待戰事結束。
……
這一戰打到一半……
嗯，大概也既是蟲族被屠殺了一半后，蟲母的怨氣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報仇？
顯然是別想了。
怨氣消散的主要原因，還在於蟲母已經確定，自己大勢已去的事實。
死亡危機籠罩心頭，逃命的想法頭一次佔領高地。
而對於蟲母來講，逃命這件事情，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主動放棄軀體，借著極遠方的母蟲重獲新生，簡單幾個來回，自然沒人再能找到蟲母的蹤跡。
「所以，抓不到？」
一天後，當陸銘這般詢問之時，戰士無奈搖頭。
「確實抓不到……我們根本不知道蟲母在哪兒放置了蟲巢，也不知道這個世界還剩下多少蟲巢，而且大部分蟲巢，都坐落在地下，蟲母要跑，我們沒得抓……」
當沒有謀算，只剩下逃命的情況下，蟲母完美展現出她的生存能力。
而以蟲族的繁衍速度和種族特性……
這一波殺不死蟲母，蟲母遲早還會捲土重來！
不說什麼近邪神，什麼高等天災……
哪怕是中等天災級的蟲母，率領著萬億蟲群，以現在這個副本的本土高層戰力來講，蟲母還是世界一極！
而這，又引申出了另一個問題。
也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
完美通關副本，該怎麼辦？
大傢伙打生打死的……結果最後無法完美通關……這豈不是捨本逐末，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盧比奧啊盧比奧……」
陸銘低聲開口，似有所感。
整場戰鬥。
盧比奧乃是當之無愧的MVP！
無論是他獻祭自己，成全牙牙，還是曾經留下的絕育刀，都幫了陸銘老大的忙，成了決定戰事走向的關鍵。
然而沒了盧比奧……曾經陸銘做出的完美通關假想，全數化作飛灰——計劃需要推翻重做，但陸銘等人又去哪兒找一個值得信任的變異生物，以護衛人類族群的安危？
再加上外部還存在蟲母的威脅。
以上幾個情況，讓陸銘頭都大了……
直到衣角傳來細微的牽扯感。
陸銘低下頭來，便看到牙牙正瞪著漆黑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四目相對，細微鬼語響於耳邊。
片刻，當陸銘聽完牙牙的鬼語后，立刻長嘆一聲。
「盧比奧……」
「可真有你的！」
……
盧比奧是個複雜的人。
但同時，他也是個聰明的人。
以及……有那麼一丟丟善良的人……
當時，陸銘與盧比奧坦誠相見，陸銘清楚說明了，自己的目的以及自己想要讓盧比奧，擔任人類守護神的訴求。
盧比奧卻有自己的打算……
總之，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然而當一切落幕之後，陸銘卻陡然發現，盧比奧並不是完全沒考慮到自己。
對於蟲母，以及人類守護神這兩方面的問題，盧比奧都留下了後手。
不能說絕對有用。
但肯定值得一試。
首先是蟲母的問題。
這個問題反而最好解決！
因為陸銘有牙牙。
陸銘，其實犯了一個燈下黑的錯誤。
他稍稍低估了牙牙的實力……
想當初，在鬼鎮副本內，盧比奧和牙牙為毀滅源頭，根據鬼鎮副本的情況，陸銘做出了一個猜測。
一旦牙牙晉陞凶神，牙牙的能力，是完全可以在十五天內毀滅世界的——否則鬼鎮副本也無需玩家們介入了。
而當一切塵埃落定時，牙牙方才將他覺醒的另外一項能力，告訴給了陸銘。
……
鬼域中。
曾經燭火基地的倖存者們，還在沉眠。
沉眠中的他們依舊沉浸在美夢之中，嘴角露出甜甜的笑，為陸銘積蓄著數量龐大的喜悅情緒。
當陸銘牽著牙牙的手，來到了發之領域內后，一人一鬼主動來到了一名年輕女人的面前。
女人年約30左右……
長得挺漂亮。
根據這個世界的情況，大概在五年前，末世降臨，而那時，女人大約25歲。
又考慮到曾經這個副本世界操蛋的世界觀……
陸銘平靜開口道：「開始吧。」
牙牙點了點頭，小小的身體漂浮到了女人身前，並伸出手來，輕輕觸碰了下女人的小腹。
這一次，牙牙並未動用惡意生產。
他只是輕輕拍打著女人的小腹，伴隨著絲絲鬼氣從牙牙體內瀰漫而出，片刻，陸銘便看到女人的小腹處，閃爍起了四顆光點……
那是，被墮掉的嬰兒的殘念……
這份殘念，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
如果不是牙牙用能力激發出殘念，哪怕是身懷共靈能力的陸銘，都無法觀察到這些早就死去的嬰兒殘念。
很快的。
殘念，在牙牙鬼氣的催化下，快速成長、成型……直到微弱但確實存在的嬰兒啼哭聲，從陸銘耳邊響起。
他看到，從女人的腹部，先後擠出四個小小的、半透明的嬰孩。
四個嬰兒長相相似，剛一出現，便瞪著只剩眼白的大眼睛，好奇打量著這個世界。
隨著牙牙憨憨一笑，四個新生的小嬰兒的氣息，快速強大起來！
僅僅是秒秒鐘的功夫，四名小嬰兒，便已經具備了高等厲鬼的實力！
「哇哇哇哇~~」
「哇哇哇哇~~」
「哇哇~~」
「哦哦~~」
連串的嬰語響起。
於是，陸銘便又看到，四頭新生的嬰兒厲鬼，主動飄向了牙牙，並環繞在牙牙左右。
而後，牙牙走到了另一名墮過胎的女子面前。
……
惡意生產。
百命鬼嬰。
以及……嬰兒樂園。
牙牙的動作不慢。
而那些墮過胎的女子們，也陷入沉睡全無反抗之力。
很快的，牙牙就聚集起了成千上萬的小鬼！
一水的高等厲鬼的實力——這實力，比之牙牙肯定是弱的不行，但高等厲鬼其實真的不算弱了……
一時間，整個鬼域中，都響起「呀呀呀」「哦哦哦」的嬰語聲。
但陸銘，卻不覺得這聲音吵鬧刺耳。
他只是看著孩子們嬉戲著、玩耍著，最後的最後，又轉頭看向了牙牙。
他能看到，牙牙臉上帶著純純的笑容。
因為自己的經歷，牙牙理解這些小鬼們的怨憤與悲哀。
於是，成就了凶神的牙牙，獲得了嬰兒樂園這項能力。
因為了解，所以理解，所以救贖。
如果，大家都是被拋棄者的話，那就不如由我們自己，來創造出一個專屬於我們的樂園。
而同樣的，陸銘也明白了，為何在鬼鎮副本中，一旦牙牙晉陞凶神，便有毀滅整個世界的能力了……
按照實力算，高等凶神的牙牙能創造出高等厲鬼級的小鬼。
那麼，低等凶神級的牙牙，就能創造出低等厲鬼級的小鬼。
而低等厲鬼對普通人類的優勢，乃是碾壓性的！
現在，此刻……
嬰兒樂園這項能力，用來尋找蟲母，真的再合適不過了……
……
約半天后，陸銘帶著牙牙，離開了影子的鬼域。
而牙牙的鬼域中，也出現了其他住客——共1.232萬的小鬼們。
小小的嬰兒們，漂浮在海峰鎮鬼域的上空，時而遊盪，時而嬉鬧，如烏雲一般遮天蔽日。
而第一私立醫院，盧比奧的辦公室內，99隻牙牙環繞在老父親身邊……
很難想象。
一頭高等凶神的鬼域，會有如此吵鬧但祥和的一面……
很快，當牙牙一聲令下后。
小鬼們紛紛四散而出，開始了名為追殺蟲母的行動。
此刻的陸銘，卻已經來到了海峰森林的地下。
並於此，見到了一名老熟人。
那是一顆懸挂在某條枯萎根繫上的，翠綠色的光球。
……
樹主竟然還活著，這是陸銘所沒想到的……
看著眼前的樹心，很快，陸銘便發現，樹主確實還保留著自身的意識。
但遺憾的是，樹心中的能量，已經被盧比奧吸收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換言之，此刻的樹心，已經沒了太多能量，論能量總量算，他甚至連低等天災級的邊都夠不上。
一人一樹再次見面，卻沒了曾經的勾心鬥角。
陸銘先開口：「牙牙說，你能幫我解決一個大麻煩。」
樹心中傳出樹主的聲音：「是的。」
他娓娓道來，陸銘認真傾聽，很快，陸銘便知道了，盧比奧和樹主究竟打得是什麼算盤……
盧比奧獻祭自己，成全牙牙之心，已決。
但這傢伙，也確實給陸銘留了一道後手。
這個後手，便是樹主！
曾經的樹主，乃是高等天災級，以等級論，擔任人類的守護神確實綽綽有餘，然而考慮到樹主本身並沒有戰鬥能力……他這個守護神，顯然差了點兒意思。
君不見曾經的女兒國，也要拉出來一個高等天災級的彌蒙么？
但樹主的一句話，卻讓陸銘明白了這個方法的核心思路。
「你知道，曾經的彌蒙是如何晉陞高等天災的么？」
邏輯徹底清晰。
曾經的彌蒙，肯定是純種人類。
既然她可以借著樹主的力量，成就高等天災級，那麼其他人理論上應該也行……
當然，彌蒙跟繁育的關係不一般，無法用發生在彌蒙身上的事情，套用在所有人類上——不過別忘了，女兒國可不止彌蒙一個超凡者……
女兒國的那些議員們，統統都是超凡者，實力雖然不強，但其中確實有天災的存在！
樹主的聲音繼續響起：「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
「你從頭到尾都考慮著，讓一頭變異生物成為人類的保護者。但你似乎沒想過，與其將安全寄托在變異怪物身上，還不如讓人類自己掌握力量，保護自己。」
「而我，一個純輔助的天災級，只要你幫我取來祭壇，並給我一點兒時間，我實力恢復后，就能幫助人類批量成就天災……」
人類，乃是群居動物。
大量的低等天災級的人類抱團，確實能夠抵禦外界的危險。
更何況陸銘等人，還能繼續留在副本十天左右的時間，這十天，憑藉牙牙的本事，陸銘真的足夠清理掉中等天災級以上的變異生物了。
陸銘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片刻后，陸銘平靜道：「歐菲亞……你的女兒。」
樹主回答道：「她將成為這個新的聚集地的第一任首領。」
老子控制人類的進化途徑。
女兒成為聚集地的第一位首領。
你們父女倆倒是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然而未等陸銘說些什麼，樹主卻開口道。
「我的本質不是樹，而是人。」
「而你們的本質……我猜肯定不是保姆。」
「陸銘。」
「我能理解你的擔憂……你肯定會想，如果按照這樣的方法去處理的話，那麼整個人類族群的命運，必然被掌握在我和歐菲亞手中。」
「而我，不會否認未來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性。」
「是的。」
「也許有一天，我違背了與盧比奧的約定，為了一己之私，或是為了我的女兒，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我想，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或許是你的同伴，或是一些與你一樣的人，可能會再次降臨於這個世界，將一切帶入正軌。」
「畢竟，這可能就是你們存在的意義吧。」
「但是……」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陸銘沉默良久。
他點頭道：「你說服了我。」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