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與子
，末世從全球副本開始
都市怪談副本中。
夜幕下的小山村內。
當陸銘口中響起「準備戰鬥」四個大字之後，身邊眾人立刻警戒。
無需眾人等待太久。
遠方，野獸的咆哮聲及奔跑聲接連響起！
從極靜，到極動！
如果說原本的小山村只是一潭死水，那麼現在，這一刻，死水已然沸騰！
忐忑的段雲能感受到地面微微震顫，空氣中傳來腥臭味道，再加上剛才陸銘做出的提醒，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第二次進入副本的段雲緊張萬分。
直到陸銘平靜的聲音響起，似能撫平眾人的緊張。
「狼人，一共三十來頭。沒有理智不會配合，就是一群稍稍大一些的野獸。實力評級……暫且定性為低等覺醒級吧。」
然而低等覺醒級與低等覺醒級的個體之間，戰力也有巨大區別。
根據幽魂們的觀察，這些狼人的實力，大概也就是力量敏捷超過十點，但絕對不會超過十五點，而且缺少智力。
普通人如果能克服恐懼，再配上一把能熟練使用的槍械，在開闊環境中也能斃掉一頭狼人。
而以上這些，陸銘都未說出口，他只是輕輕推了推墨鏡，便看到不遠處一棟平房的房頂轟然倒塌，直立的野獸咆哮著撲了過來！
身體騰空而起，彰顯出強悍的彈跳力。
強壯的身體，鋒利的尖牙，閃爍著冷光的爪子——從造型上看，這東西就跟魔幻電影里的狼人沒什麼不同。
而在全球副本系統中，這種級別的怪物，當真上不了檯面。
「砰砰砰砰~~」
童揚掏槍開槍一氣呵成，手中的QBZ95B式自動步槍驟然開火，能看到夜色中血光迸濺，高約兩米的狼人當場墜地趴窩，身體抽搐兩下便再不動了。
無需銀器。
這種東西弱小到能用步槍突突死……
「很弱啊……」
哪怕是「膽小怕事」的小高，都能笑眯眯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足以見得雖然剛剛入場便碰到了麻煩，但絕非是什麼大麻煩。
童揚的槍聲彷彿是發令槍。
小高從道具欄中掏出一把嶄新的菜刀躍躍欲試——再膽小怕事，他也跟陸銘混了這麼多副本，有實力就有底氣，面對弱小的狼人，小高自覺自己能小秀一番。
段雲亦壓下心中的驚慌，他同樣掏槍，與林胭脂，梁溪，童揚組成戰鬥隊形。
王泰不著急出手，看其雲淡風輕的臉，足以證明他認為這點兒危險完全沒有自己出手的必要。
希望一直趴窩，甚至懶得抬頭。
陸銘則簡單思考，撂下一句「這裡你們處理」，便走出防禦陣線，邁步向村莊內走去。
全神貫注的段雲等人很快便驚訝到張大了嘴巴。
他們能看到，陸銘只是邁步前行，來襲的狼人們竟然徹底無視了陸銘，它們避過陸銘，如瞎子一般向童揚等人撲來。
「感情還會揀軟柿子捏？這可不像沒腦子的野獸。」
段雲如此嘟囔一句，卻不知陸銘心底亦升起訝異。
依舊是不起眼的墨鏡……
之前的實驗，陸銘能知道墨鏡的特效相當給力。
而此刻用敵人做實驗，陸銘才發現這支墨鏡不愧是完美通關副本獎勵，特效之強簡直令人咋舌！
不僅僅能瞞過自己人、陌生人，甚至還能欺騙敵人乃至野獸！
但很快，隨著陸銘消失在段雲等人的視野當中，零星的狼人看到了陸銘的蹤跡，短暫猶豫後向陸銘撲來，卻被陸銘幾記打手槍爆頭。
「還是有極限的……」
「剛才狼人之所以不攻擊我，是因為有其他敵人在感知範圍內。換句話說戴了墨鏡的我仇恨低……但在沒有隊友、沒有人群作掩護的情況下，這墨鏡也不能把別人變成瞎子傻子。」
陸銘倒不失望。
因為墨鏡總體來講已經足夠給力了。
心中念頭一動，陸銘腳下影子驀地抽動，黑暗包裹住陸銘、拖拽著陸銘向村中快速挪移。
不長眼的狼人紛紛被影子撕碎。
這一刻，陸銘筆直前行，目標明確。
……
都市怪談副本，乃是第三周開啟的副本，到現在已經開啟整整一周時間。
但可惜，安防局對這個副本的了解相當匱乏。
這裡面不僅有世界觀被徹底埋葬的問題，還由於這個副本內怪談、怪物非常之多，異常情況源源不斷！
根據從都市怪談副本內走出的玩家們的描述，他們入場后根本就找不到世界毀滅的原因，只能不斷經受一輪接一輪的怪異襲擊，能活命已經算是走運了。
——副本危險性極高，但並非必死。
——該副本的科技水平，人文風貌，與現實世界大差不差。
以上兩點，就是世界給陸銘提供的唯二幫助了。
所以說……
進入副本后的一切，都要靠陸銘自己。
陸銘一邊走，一邊看。
能看得出來，玩家們入場的小山村，建築風格大概類似於現實世界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農村。
零星的電線杆和雜亂的電力網路，低矮的平房，荒屋到處都是，處處透漏著貧窮與寒酸。
山村中的人口也不多——總計就那麼三四十人，看散落的衣著與房內裝飾，陸銘判斷變狼的人，幾乎都是老年人。
話說這個貧窮的山溝溝本身也留不住年輕人，這一幕倒也應景。
影子速度極快，沒用上兩分鐘的功夫，陸銘已經停在了一棟平房前。
幽魂充當陸銘的眼，將一切的一切展現在陸銘眼前——所以，陸銘理所當然的能看到，那頭駐留在小院內不斷徘徊的乾瘦狼人，與房屋內炕上躺著的唯一一個「正常人」。
一名酣睡的孩童……
推開院門，門扉響起「嘎吱」的摩擦聲，聲音驚擾狼人。
伴隨著怪風刮過，乾瘦狼人朝陸銘猛撲而來，直到鋒利狼牙距離陸銘的臉僅有十公分不到的距離，影子后發先至，伸手揪住了狼人的脖子。
「別殺它。」
陸銘如此說完，便不再看狼人一眼，而是走入屋內，來到炕邊，看向了躺在炕上睡得口水直流的小傢伙……
一個滿是狼人的小山村。
一個躺在炕上，約7、8歲大小的男童。
外界槍炮炸裂野獸嘶鳴差不點兒趕上戰場了，而這小子依舊睡得香甜……
這一幕要多詭異有多詭異——而這，也是陸銘來此的目的。
他詳細觀察熟睡的孩子，片刻，眼中閃過恍然。
再轉頭，看向了被影子擒住狂嚎不止的狼人。
「你是他爹？」
狼人沒回應——因為它們缺乏理智。
見罷，陸銘也不失望，他再看向男童，走上前去緩慢觀察，片刻，瞭然點頭。
「是殘疾人。」
「耳聾，眼瞎，可能還是個啞巴，而且患有先天疾病，智力不健全……」
但這些雖然能解釋為什麼男童沒被吵醒，卻解釋不了為何全村人都變狼，他卻沒變。
陸銘對這個相當感興趣。
又看了眼狼人，陸銘想想，啟動了通靈與情緒術士能力。
「他是你兒子？」
陸銘的聲音彷彿雷音一般，明明溫和，卻轟然炸裂於狼人心底，能看到被影子擒住的狼人發出激蕩哀嚎，一雙利爪瘋狂抓撓著自己的頭顱，差點兒沒把自己的頭蓋骨給掀嘍……
陸銘不得不再動用喜之力，穩住狼人的情緒。
能看到，在陸銘的安撫之下，狼人慢慢平靜了下來，猩紅的眼依舊冒著紅光，但殺意卻減弱了不少。
「他是你兒子？」
這一次，陸銘的問題得到了解答。
狼人點了點頭。
理所當然。
這些被憤怒、殺意支配的野獸，聞到人類的血肉味道就像是貓見了貓薄荷一般。
村子里其他所有的狼人統統跑去覓食，唯有這頭狼人如同守家犬似的留在家中，只為了看護自己的孩子。
父愛讓他剋制了獸性。
亦讓他戰勝了嗜血的本能。
「所以，你們這是……」
陸銘又問了一個問題。
奈何情感這東西啊，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沒用。
也不知道是愛的不夠深沉，還是狼人的腦殘基因太過強大，陸銘第二個問題剛剛問出口，影子手上的狼人登時慘叫一聲，重新恢復了野獸的姿態。
「殺了他。」
陸銘二話不說下達命令，影子微微一擰，伴隨著「咔嘣」聲響起，狼人的頸椎登時碎裂。
但在死神面前，死亡只是開端！
陸銘定睛凝神，看著狼人倒地的屍首，直到微弱的靈光從狼人體內掀開，陸銘方滿意點頭。
已知，這個世界乃是高鬼能世界，枉死者極易化為鬼物。
狼人守護兒子的執念也不弱，至少能與獸性分庭抗禮——這證明他有了化作鬼物的條件。
更有陸銘做最後保險——一旦孵化有失敗的跡象，陸銘必然會自爆幽魂幫他一把。
總而言之……也無需陸銘自爆幽魂，狼人變鬼這事兒就順理成章的完成了。
光茫緩慢凝聚，很快便凝結成了一名年約50左右，容貌滄桑的中老年人形象。
看了看新生的幽魂，又轉頭看了眼不大的孩子，陸銘聳了聳肩，不做評論，只是說道。
「你叫什麼？」
幽魂，只是中等幽魂。
理智其實不多。
但有通靈能力輔助，陸銘與之溝通還是比較順利的。
「王大柱。」
幽魂開口獃滯說道。
「他呢？」
陸銘指了指還在睡覺的男童。
王大柱扭頭看向陸銘手指的方向，無神的眼中閃過一絲柔光。
「王小利。」
王大柱與王小利。
「買來的？」
「媳婦是買的，去年死了，孩子不是買的，我親生的。」
陸銘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相當無感。
簡單聊完這些事兒后，陸銘再問道。
「你們這個村子是什麼情況？」
王大柱獃滯道：「什麼什麼情況？」
「就是，你們村裡人集體變狼這件事情……」
說到這個，王大柱登時來了精神！
他舉起雙手，昂著脖兒目光狂熱道：「我們是狼神的子民！我們體內流淌著狼神的血！！」
好傢夥……
整這個？
陸銘也能理解什麼野獸崇拜，祖先崇拜之類的事情——有道是寨小妖風大，現實世界的窮山溝溝里，也不缺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陸銘對這些東西也同樣無感。
目光掃過簡陋的屋子，陸銘開口道：「今天是你們整個村子的人，頭一次變狼人的日子吧？」
王大柱不理解這句話的涵義，他乾脆點頭：「是的，今天晚上我們才覺醒了我們體內的狼神血脈……」
陸銘能看出這些不稀奇——村子不大，幽魂已經把整個村子都掃遍了……
除了狼人之外，幽魂還觀察到滿地的衣服碎片——要知道，在這個貧窮的小村子里，一身衣服可是不容小瞧的家當，如果有經驗，他們變身之前沒理由不脫衣服。
更何況王大柱變狼，王小利沒變狼，王大柱對王小利也挺有感情，如果變狼之事以前發生過，王大柱沒道理不搞個地窖之類的庇護王小利周全。
綜合考慮……
這哪裡是什麼狼人血脈覺醒？
這就是這個副本世界不知道抽了什麼風，而引發出的異常現象……
想到這個，陸銘忽然皺起了眉頭。
聯繫到副本名稱。
再聯繫到現實世界的恐怖小丑事件。
腦海中的念頭千迴百轉……
輕微喃呢聲從陸銘口中傳出。
「千萬別是這種可能性。」
……
狼群本就不難解決。
當陸銘給小高發了條「儘快處理」的簡訊之後，王泰希望也搭了把手。
於是，僅僅十分鐘后，眾人於王大柱家匯合。
而至此，王小利還未醒來。
陸銘坐在炕邊，對小高揚了揚下巴，又指了指炕上的王小利。
「一會兒抱走，送福利院。」
這是陸銘與王大柱的委託。
小高沒有不從的道理，而陸銘囑咐完小高，又轉頭看向了童揚小隊。
「你們誰負責科研問題？」
安防局外勤小隊的配置相對全面，一支小隊里要有戰鬥側玩家，解密側玩家，還要有科技側玩家——俠義小隊里就是煙鬼承擔了解密和科技雙重責任。
聽到陸銘的話，名為梁溪的技術宅弱弱舉手——如果不看他被徹底染紅的衣服和通紅的臉頰，倒還真有幾分宅男的樣子。
陸銘也不在乎梁溪是技術宅還是鐵血戰士，他抬手指向了地上王大柱的狼屍。
「給他做個基因檢測。」